2023年的最后一天无声无息地过去了。清晨的阳光缓慢地爬上脸颊，晚月在略显刺眼的光芒里睁开眼睛，终于看见对面挂钟上的时间——七点四十五。

晚月慌忙从床上爬起来，冲进卫生间以平生最快速度穿衣洗漱，再次打开卫生间的门时，恰好看见站在外头穿戴整齐的栖川。晚月怔怔道：“你怎么不叫我？”

“我也是刚起——”栖川满脸焦急，冲上来握住玩晚月的手说，“先别追究我为什么没叫你起床了，今天天问宫有未来一年的规划大会，姐姐你还记得吗？”

“如果我忘记了，”晚月惊恐地说，“就不会这么着急了。”

两人一路飞奔抵达天问宫楼下，还好天问宫按照擎华的兴趣爱好模仿人间建筑多建了电梯，否则飞到擎华办公室所在的一千四百楼也挺累人的。

晚月一脚踹开会议室大门，天音、擎华、帘明都在，甚至挟槊、蒙刹、磷汇、常勒、韵影，一个不缺。晚月看见这些人齐聚就知道麻烦找上门，走到自己平常的位置上坐下，问：“怎么今天人这么齐？欢庆元旦不是要等到晚上吗？”

“今天把大家都叫到这里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说。”擎华坐在上座，一锤会议桌，说，“我们《相见寻千山》的故事已经完结很长一段时间了，对吧？”

众人点头。

“光是以前那些神神魔魔的纠缠实在是格局太小，读者看多了自然就会厌倦的。”擎华说到这里，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说，“所以我们今天要把《相见寻千山》带上全新的赛道，不能只满足于无厘头的搞笑片。”

“叫这么多人来，是叫大家集思广益？我早就有了一个主意。我们直接改演战争片，展开神魔大战，把魔族全部杀光，一定会让读者热血沸腾。”帘明积极响应号召，她似乎早就听到了风声，亮出早就做好的PPT，“看这个。”

帘明将电脑连上屏幕，随着慷慨激昂的音乐响起，帘明刻意压低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持续千年的大战，今日落下帷幕。叱咤风云的九重阙战神晚月，对阵卑鄙猥琐的临煞渊冒牌魔尊栖川。神圣的九重阙VS邪恶的临煞渊，邪恶是永远不能战胜正义的！请大家拭目以待！”

晚月正要说话，常勒就从半路杀出来，一伸手把帘明的PPT关掉了：“坐在这会议室里的有一半就是魔族，要是我们死了你准备去哪里找人顶上角色空缺？”

帘明满是怨气瞪她一眼，扭头看向旁边撑着下巴发呆的天音：“天音前辈你有什么主意吗？”

天音摇头道：“我只会弹琵琶，不管什么剧本都演得来，就算你们要搞神魔大战我也能当拉拉队，搞普通日常我也能当背景板，你们投票选吧，我服从命令。”

帘明推开挡在电脑前碍事的常勒，兴冲冲跑到晚月身边，两眼放光地说：“晚月前辈，你应该会很支持我的提案吧？要是真的有神魔大战，你肯定会大放异彩，吸引一大票粉丝，成为真正的三界顶流。”

晚月低头对她笑了笑：“趁我动手杀你之前赶快滚。”

“你傻啦，当着晚月的面骂栖川卑鄙猥琐？”常勒把帘明拖到一边，自己重新占据了播放PPT的最佳位置，“放心，我这里也有一个提案，包你们两位满意。”

栖川客观地说：“我觉得你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哼哼，今时不同往日，我到人间进修，发现了一个比我们现在连载的网站更受欢迎的地方。”常勒一下子窜到栖川面前，拉住栖川的手提议道，“你和晚月去闯荡PO18吧，现在年轻小姑娘都爱这一套，我听说那边很缺纯百的，你们两个专业对口，绝对能狠赚一笔。”

晚月一巴掌扇开常勒，问：“还有谁想死吗？”

“晚月前辈不能去PO18，我听说那个地方像我们这样的人是禁止进去的。”帘明重新占领规划高地，握拳提议道，“但是去起点连载就不一样了，我们可以走升级流，最后展开神魔大战，比去PO文网高到不知……”

“大清早叫我们来就是说这些？”晚月毫不留情地打断帘明的话，扭头看向说完开场白就一句话没讲的擎华，道，“是你召开会议的，你就没有半点想法吗？”

“其实我觉得现在保持现状就很好，让我来想大概可能是……”擎华脸色一变，眉飞色舞地说，“我们可以开办一间三界万事屋，专帮遇见难题的人解决问题。”

晚月冷漠道：“你是准备彻底往抄袭的路上拐了吗？”

没人说话。擎华撑着下巴想了半天，灵机一动道：“我们可以改个名字糊弄过去，就叫锦衣卫，连国籍都变了，别人绝对猜不出我们抄的是○魂。”

栖川惊讶地捂住嘴：“你够了，大明正统在九重阙？”

帘明还挺喜欢这个称呼，继续提议道：“叫锦衣卫都不行？那我们叫406吧，这样就没有版权问题了。”

天音深有同感地点头附和：“有道理啊，反正406的番外已经更完了，要怎么做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吗？”

晚月和栖川对视一眼，栖川说：“我比较想开展美食节目，以后每次番外就推出一样新菜谱，多好。”

擎华等人立即缩到长桌那边去了。磷汇不敢说重话，只好小心注意着栖川的表情说：“栖川大人，如果是美食节目的话花费太高了，我们可能没有那么多经费。”

“但是食材不一定要花钱买，也可以从野外获得呀。”栖川看向晚月，笑着说，“我和姐姐可以打猎。”

“这个提案还是先放一放吧。”晚月掩饰般笑了笑，“我们为什么要找新赛道？我们原来是什么赛道？”

擎华长叹一声，说：“因为我们这个故事没什么人气嘛，隔壁406都过百收了，我们这边还是不温不火。”

“那边CP多，所以才很多人看。”挟槊实事求是，“不过综合点击量比起来还是看过我们这个故事的人多啦。”

“比CP数量算什么本事，好像我们这边没人似的。不如我们也来卖好了。”常勒一把抓住帘明的手，一抹脸冲她露出个营业笑容来，“帘明，你觉得我怎么样？”

帘明一巴掌挥开她：“快滚开，真恶心！”

“对对对，406那边也有这样的CP，平时就打打闹闹的，你们就当她们的对照组。”韵影拿着打印出来的资料仔细琢磨，不时抬头看向众人，“我再看看啊……我们这边有比较学识渊博的人和比较呆瓜的人吗？”

“要说学识渊博的话，阿婆就知道很多事情……”栖川说到一半，惊讶道，“连阿婆这个年纪也要买CP吗？”

“让我看一下你这本书，”蒙刹从韵影手里拿过复印件，随便翻过几页后说，“讲的是一群高中生小鬼在人间吵吵闹闹的历险，和我们的故事差不了太多啊。”

“而且我们这边的故事比那边的热血，剧情设定还是自家的合适些。”磷汇也跟着翻看资料，摇头道，“主要是我们这边没有有钱到让人讨厌的有钱人。”

擎华也加入讨论，翻过这一页重新选定目标：“那就改成再隔壁的《偶谪红尘道》，趁着那边的主角只有两位恋爱也还没谈起来，强行跑过去抢走她们的戏。”

蒙刹本能地觉得不太可行，否决道：“可人家那是民国时期的背景，没有监控，很适合发生凶杀案。现在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凶手能跑到哪里去？”

“好了，这里就我和蒙刹年纪最大，比你们这帮小辈有见识。”挟槊仰头看蒙刹，“你有什么好的提议吗？”

蒙刹坚决地说：“反正我不卖CP，也不去PO18。”

韵影耸肩：“叫你去PO18我们会被说虐待老人的。”

“其实我觉得我们的故事不出名应该是主角的人设问题。”常勒大声说，“大家都喜欢反差，白切黑懂不懂啊？连审签的时候别人都推荐你写看似实则呢。”

天音似乎是觉得她的话有点道理，也跟在常勒后头说：“就是，如果栖川的人设是表面撒娇卖可怜但背地里很阴险毒辣的那种人，说不定会有更多人看。”

栖川感到无法接受：“你们对我的性格有意见吗？”

“没有，因为你的人设发挥空间比晚月的发挥空间大。”常勒抓住栖川的肩膀大力摇晃，“魔尊，一听就强得无人可挡，加上病娇腹黑属性简直是绝杀。谁知道你是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个见过的会晕血的魔尊。”

栖川被她晃得差点跌倒，好不容易才站直起来。

“既然谁都没有主意，那大家就来听听我个人的想法。”挟槊一脸神秘地压低声音，玄而又玄地说，“我们把这个故事改成动物世界，每天都有不同的毛茸茸。”

晚月冷酷地说：“好了，你可以跟在常勒后面滚。”

“你怎么一直都在挑刺儿？”擎华不悦地瞥晚月一眼，说，“大家都在提意见，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对现状很满意，没什么想改变的。”晚月因为早起没什么精神，大老远跑来会议室听这些人发疯就更懒得保持表面礼节，“要搞三界大战未免太幼稚，真正的聪明人不是征服一切，而是稳定局势，能明白吗？”

“但是我觉得我很适合升级流剧本嘛，这样比较有目标。”帘明说得大声，“而且晚月前辈你前几天还去偷东西，要不是我帮你瞒着，ESA就要发文骂你了。”

“随便她骂，我才不在乎呢。”晚月轻松地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说，“我是觉得像我们这样随便过下去也不是不行，不强行凑CP也可以，像平时那样就很不错。”

“既然如此，春节假期结束以后番外主视角换到我们百斩堂来吧？”常勒用力一拍桌子，很是得意地说，“我们这边风平浪静，大家都和和气气的，很适合过年。”

栖川立即把常勒推开，高声说：“想都别想，好不容易的番外更新，留在百斩堂那边岂不是浪费？”

常勒被她推得脚下一歪：“那你说怎么办？”

晚月站起来，接过栖川的话头道：“接下来的番外放松是，2024年2月9／10/11/12日的栖川小厨房/大家聚在一起的年夜饭/百斩堂新春迎宾活动/年轻人要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