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连翩,蓝灰色的天中飞过几只深色的冬鸟,冷风簌簌穿过大街小巷,京师里,街头无人。
“驾!”
马夫迎着寒风眯着眼,脸颊冻得通红,他用力地挥舞着马鞭,车轮溅起一层积雪。
顺着道路一直行驶,到了一处小院,马车缓缓停下。此时风雪也停了,马夫跳下车,不耐烦地敲了敲木质的框架:“小白脸!睡醒没有?!给我下来!”
马车内,沈陌惊醒,下意识“诶”了两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声“小白脸”是在叫自己,连忙撩开车帘。
一撩开,冷风就呼啦啦的吹进来,将他吹得一缩。
真是好一个朔冬,明年定是丰年。
他叹了口气:“我这就下来。”
车夫扫了他一眼——一个文弱极了的青年,头上受了伤,绑着纱布,脸色比雪还白,不过长得倒是出众,眉清目秀,一股子书卷气。
他威胁:“别想着逃,你家中的底细我们可清清楚楚,逃得了和尚也逃不了庙!”
沈陌冷得龇牙咧嘴:“这冰天雪地的我跑哪里去?也别站在外面了,大哥,敲个门,我们进去罢,唉,我头上的伤可还疼着……”
马夫哼了一声,敲门:“老郑!人送来了!”
“吱呀”一声,门打开,一个老头打着哈欠出来。
马夫与他打了个招呼,他身后,沈陌笑着点了一下头。老头打量他,心想这就是那个要送出去的幕僚,和他想得并不太一样。在老头心中,沈陌应当哭丧着脸,亦或者沉默不语,但面前人神色从容,一双眼黑白分明,倒是明亮如冰雪。
老头不免多看了他一眼,然后扯着马夫去了外面。
沈陌也不慌,直接进了屋子找到火炉,坐在老头原本坐的地方伸出手去,任凭火舌舔着指尖,哼着几年前流行的小调。
过了一会儿,老头一个人进来了。
他转身将门关上,目光落在沈陌身上。
沈陌听见马车驶远的声音,十分热情:“来坐。”
明明不是他的地盘,还这样自然。
老头开口:“你叫苏玉堂?”
沈陌“唔”了一声:“是。”
“这么听话,看来是懂事了,”老头戏谑:“不寻死觅活了?”
“嗐。”沈陌摆摆手:“肯定还是活着好。”
苏玉堂是苏玉堂,沈陌是沈陌。
苏玉堂是一个不知名的蹩脚幕僚,因长得一副好相貌,又读过几年书,口才好,因此靠着“学识”混吃混喝。本来就这样下去也挺好的,然而不过才两三年好日子,他便忘记了自己几斤几两,毛遂自荐,给正在犯难的主子出了一个馊主意,惹了大祸。
偏巧有另一个与苏玉堂交恶的人,也给主子出了个馊主意,主子见他相貌好,福至心灵,于是就被送给另一个权贵,当奴才去了。
说是奴才,但加上这层“外貌”的前提,某些事就变得暧昧起来,还美其名曰“发挥余热”。苏玉堂人窝囊又胆小,实在是害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趁人不注意,居然撞了墙,没了。
实在是可怜可叹。
于是乎,重生而来的沈陌接手了他的烂摊子。
他倒是看得开,世上再没有比“死了很多年”更令人没办法的事了——因为他本就是死人一个,死在元盛六年、千军眼前。
六年掌权,他经历的多,无论什么事,只要活着就总能想出解决办法,不过区区奴才,比起刀剑封喉,还是好处理些。
也不知当今世道如何,与自己离开时相比有什么变化……
沈陌想,这一定是上天给自己的造化。遥想平生,虽然背负许多骂名,但好歹也算兢兢业业,或许上天都瞧见了,于是给了次重来的机会。
在他来之前,老头就已经听说过苏玉堂的事迹,但等见到面前人时,他却觉得,这个年轻人看上去并不笨,甚至举止很是从容。
也许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之后想开了罢。
雪虽然停了,但外面朔风阵阵却未曾停息,天色渐黑,老头又叫来两个壮汉,几人在角落里说话。
沈陌畏寒,坐在火堆旁未曾动过,他瞥了一眼角落里的动静,不语。
还怕自己跑了不成。
只是,自己确实也不能去给人家做什么奴才。哪有重生了还这样的道理?
正想着,老头走过来:“该去王府了。”
沈陌回神,略有不舍的起身,拢了拢袖子,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一顿:“……王府?”
-
元盛六年,盛世太平。
俞王薛令率兵进宫,清君侧,丞相自刎而亡,当日宫中凤凰花开,红霞如血。
那个丞相就是自己。
沈陌。
作为盛朝最年轻的丞相,最后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属实有些好笑。
而今元盛十二年,距离自己死时,才过去六载。
雪停了,但积雪仍在,走在巷中,脚下发出沙沙的声音,有些打滑,两边青黄的苔被雪光照得发冷,巷外能听见人流的动静。
沈陌的头有些晕,大抵是受伤的缘故,他的身后跟了两个壮汉,前面是老头提着灯,根本无处可跑。
他一路上都在想关于“王府”的事。
沈陌历经三帝,对宗室之事很是清楚——主要是皇室血脉本也稀薄。成帝只有两个儿子两个兄弟,肃帝只有一个子嗣,若是没有多余变故、小皇帝也没被扒下龙椅的话,当朝的王爷数量,也不过三个而已。
三个都在京都,两个已婚,孩子早就能打酱油了。
沈陌从未听说过哪个王爷有龙阳之好。
他有些狐疑,莫不是后来封了什么异姓王?
总不能是哪个王爷变异了罢?
说实话,听到要去王府时,沈陌心中是有些害怕的,原因无他,与自己的死因有关,不过转念一想,都重生了,前尘旧事一笔勾销,就算站在别人面前,也不一定就会被认出身份,有什么可怕的呢?
想着,他的心放了下来,咳嗽几声,问:“不知我们是去哪个王府?”
“送你来的人没与你说么?”老头:“摄政王府!”
沈陌皱眉。
正想着,身边的几人都停下了脚步,老头不怀好意地哼笑一声:“……到了。”
沈陌不禁抬眼。
乌黑的瓦上结了霜,飞檐入云、高墙如山……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飘飘荡荡吹了一身,将天地颜色尽数皴淡。
沈陌看见老头前去敲门,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种……危险的感觉。
“咚咚”的声音回荡在雪夜里,随着漫天风雪远去,一下一下的敲在心口之上,头疼发热,魂魄也不平稳,平白的,让人想起些不愉快的事来。
“佞臣沈陌,欺君罔上,祸害朝纲。”
“清肃宫廷,保护陛下——”
“嗡——”
台阶之下,有人着深衣、佩宝剑,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沈陌就这么盯着他的脚步,未曾动过。
他听见自己轻笑一声。
殿前凤凰花似血,沈陌身穿文士宽袍,抄手而立:“原来是你来了。”
那人目光深深,冷硬如刃。
沈陌又叹了口气:“我的奏折还未批完呢。”
语罢,他咳嗽起来,一咳便止不住。
那是多年的老毛病了,吃再多的药也不见好。
那人就看着他咳嗽,眉头紧锁,半晌,张口:“你……”
这一次咳嗽,似乎比以前的每一次都要厉害,因为沈陌看见面前人露出惊诧的表情,伸出手来,似乎想要拉自己。
沈陌连着退后几步,咬住舌尖,终于缓住,冷静:“俞王殿下。”
面前人顿住,收回手去,面色更加阴沉,好像要将他用刀剁碎了一样。
沈陌哂笑。
清君侧。
君在殿后,自有十几个太监宫女护着。沈陌从来没想过害他,也没想过霸占权力一世,只是朝堂之上,能做到那些事的人,除了自己便再没有了。
其实沈陌已不记得当时薛令的表情,大抵是病重的缘故。他口中腥甜,瞥眼扫过琼华殿,扫过阶下落满的艳色。
他知道薛令恨自己,若不是恨,便不会在今天带着这么多人进宫,也不会将自己围困到此,毫无退路。
他们会像平时宫人们扫走落叶那样,将自己除去。
可薛令也确实该恨自己,因为是他,背弃承诺,又将本该属于薛令的皇位送给了别人。
记忆里的场景忽然变得嘈杂起来,雪声、呼喊声、利刃出鞘声混合在一起,沈陌抽出薛令腰间的佩剑,将人逼退几步,又横于自己脖颈前。
沈陌记得自己说了几句话,俞王殿下听后脸都黑了,他却笑出声来。
终于,门在“吱呀”声后被打开,一个灰衣仆从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从里面走出来,扫了一眼四人:“干什么的?”
老头恭恭敬敬地从怀里拿出令牌,递给他看,说明来意。
仆从摸过一遍,再次抬起眼,点了点头:“跟我进来罢。”
忽然听见“扑通”一声。
本来要进门的几人回头,随即露出惊讶的表情,看向地面。
却见风雪中,虚弱的青年已经晕倒在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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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小tips:权谋含量极低,考究含量极低,不算权谋文,可能也没那么爽,有不严谨之处请海涵~总之是我很期待的一次尝试!启程!
放个预收,《我不成仙!!》文案:
【还没想好怎么写,可能还会改】
文案:
时雁失忆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修仙世界,面前摆放了一本日记,记载了部分失忆前的事。
第一页写着四个大字:
“你要飞升。”
第二页写着:“照顾好你的道侣。”
时雁:?
谢邀,不想成仙,没有那种世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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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社恐的仙君,时雁被认为是近千年来最有可能飞升的潜力股,在仙道景仰者众多,数不胜数。
幸运的是,时雁发现自己好像修的是无情道,不需要与人过多交际。
不幸的是,他有一个未来“道侣”。
——长得好看,未成年,还是个男的。
时雁:瞳孔地震。
无可奈何,时雁兢兢业业扮演仙君的角色,对“道侣”采取放养政策,准备等人大了就放生。
开什么玩笑,他,咸鱼,恐婚。
谁知道侣越长大越粘人,不仅长势不对,逐渐比自己高出个头,还不经意间变了个品种,从人类变成了其他生物。
时雁看着这人长出来的奇怪部件:???兄弟你谁?
道侣:>.<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道侣:我们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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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沉生于万妖深渊,生来血脉不纯,几百年过去仍旧生长缓慢,唯独长得一副好相貌,靠伪装小白花杀戮为生。
直到有一天,他杀人后代替其位,来到了沧浪山。
仙门修士多为腐朽烂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照沉还未杀过第一等的仙君,他藏好凶器,漫不经心想,何时也来尝尝是什么滋味。
然而初见时雁,山间冰雪擦过仙君白衣,那人如比明月,碎雪消融在眉目之间,一眼便是千千万万年。
……照沉忽而就明白,为何这么多人都向往仙君与沧浪山了。
并且来到这里后,他神奇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也开始逐渐长大。
虽然仙君的态度很是奇怪,不过——
照沉笑眯眯,心想,先留下来再说。
●社恐清冷仙君受x白切黑偏执少女1,双箭头锁死不拆不逆
●带一点穿越元素但不多,伪无情道
●he,攻是无敌恋爱脑,无敌无敌无敌
●不适合有控度的读者阅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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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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