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谢一宇感觉自己的睡眠质量特别的差。
零零碎碎的梦中,一会儿是一只巨大的血红猫眼死死地盯着他,问他:“你不会后悔吗?你不会后悔吗?”
一会儿是一大群尸体追着他跑。
醒过来的时候,谢一宇都还有点懵懵的。
“我回家了?我昨晚到底是怎么回来的,我怎么不记得了。”谢一宇死命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他记得先是连蓉要和他分手,然后……他答应分手了吗?大概,也许,可能是……答应了?
然后,然后是在垃圾桶看到一只惨死的猫,他打算给它入土为安,最后……好像他上了一辆车?
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玄幻了,他看到一双含血的猫瞳和一大群尸体追着他跑了,让他分不清昨晚发生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梦吗?为什么有种别样的真实感。
但现实中尸体怎么会追人,猫的眼睛怎么可能那么大,应该是在做梦吧!也许连和连蓉分手也是他的一场梦?
直到看到床头柜上的那只黑色塑料袋,他才惊觉,他记忆中的一切,至少有一部分是真的。
手触碰到那只塑料袋,想起那只黑猫的惨状,谢一宇没有勇气再打开看一次。
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了,匆匆洗了个脸,他拎着塑料袋下楼了。
来到楼下的花坛边,谢一宇考虑了三秒要不要把黑猫埋在花坛里,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主意。
在公共的花坛里随便埋小动物的尸体好像不太道德,有破坏公共环境的嫌疑。
谢一宇打算坐一个小时的车到郊区的奶奶家,把黑猫埋在奶奶家后院的地里。
谢奶奶很惊讶谢一宇提前不打个招呼,突然就来了,但还是很欢迎他的,打算杀只老母鸡,让他留下来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谢一宇欣然答应。
和奶奶说了黑猫的事情,谢奶奶浑浊的眼睛惊异地睁大了一瞬,视线瞥向他的右肩,那里有模模糊糊的一团,让她瞳孔瞬间紧缩。
“奶奶?”谢一宇奇怪她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唤了她一声。
“哦哦,去吧。”谢奶奶忙低下头,掩饰了自己的异样。
“那我去了。”看奶奶同意了,谢一宇开心地拎着黑色塑料袋就去了后院。
谢一宇挑了一棵枝叶繁茂的橘子树,打算把黑猫埋在橘子树下。
他看不见的是——在他肩上,一双灿金色的猫瞳微微弯了弯。
谢奶奶倚在门边,担忧地望着谢一宇。
乔喵喵自然能感觉到,不远处那个苍老的女人大概隐隐约约知道她的存在,但她并不在意。
末法时代,能威胁到她的存在已经很少了。
在龙脉断绝,灵气日益稀薄的现在,想要修炼有成已经越来越难,剩下的洞天福地寥寥无几,修炼资源用一点少一点。
但乔喵喵是没有这个烦恼的,日月精华、灵力、阴气、煞气、鬼魂她统统不挑。
乔喵喵有种预感,除非她自己想死,不然除了古早的那几个大妖鬼将,没人能真正置她于死地。
谢一宇埋好了黑猫,看到奶奶朝他摆手,示意他过去。
谢一宇觉得奶奶此时的笑容有些奇怪,有种诡异的坚决,对此他不明所以,却还是听话的走到奶奶身边。
“怎么了奶奶?”
“把你的玉佛给我看看。”
“好。”谢一宇听话地摘下玉佛递给谢奶奶。
谢奶奶接过玉佛,摸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裂痕,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叹了口气:“果然已经不能用了。”
“奶奶……”谢一宇看着奶奶手中满是裂痕,好像下一秒就要完全碎裂的玉佛,心中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无比沉重。
谢奶奶勉强地笑笑,道:“你爷爷留下了一个东西,说你有危险的时候给你,我明天拿给你。”
“真的?”谢一宇很怀疑。
如果爷爷真的留下了什么,为什么小时候他最危险的那段时间奶奶没有拿出来,连这个玉佛也是去庙里和大师求的。
而且为什么明天才能拿给他,而不是现在拿给他,明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谢奶奶却是一口咬定:“当然是真的!就这样说定了。你去找隔壁虎子玩吧!你们也好久没见了。”
然后就赶他出门了。
谢一宇挠了挠头,虽然有些不信奶奶的话,但还是出门去找虎子了。
他不知道,在他身后,谢奶奶担忧地望着他的背影。
晚上谢奶奶果然杀了只老母鸡给他当晚餐,令他奇怪的是一吃完晚饭,奶奶就赶他上床睡觉。
“奶奶,刚吃完饭就躺着不利于消化。”谢一宇很无奈,今天奶奶怎么奇奇怪怪的。
“你们现在的孩子就是娇气,以前我们那会儿……”
看奶奶颇有些忆往昔峥嵘岁月,滔滔不绝开讲的架势,谢一宇忙乖乖地躺下。
“好的,我睡觉。奶奶说什么都是对的。”
“这才乖。”谢奶奶欣慰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苦涩。
不知道是不是郊区的空气比较好的原因,不知不觉中,谢一宇就睡着了。
谢奶奶颤颤巍巍地走到谢一宇床边,看他真的是睡沉了,才移走了床边安眠的熏香。
拿出白蜡烛围着谢一宇放了一圈,一个个点燃。
然后拿出了一碗不知名的黑红液体,在谢一宇的额头,双臂画着奇怪的类似图腾一样的图案。
突然——
昏黄的烛光拔高了一寸,还变成了青白色。
谢奶奶望了一眼沉睡中的孙子,对着没有第三人的房间喃喃自语道:“小友,如你所见,他是个好孩子。我这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了,也是保护不了他了。以后……一宇他就拜托你了。”
青白色的烛光猛然缩小一大半,谢奶奶见此抓紧了胸口的衣服,然后看到烛光突然窜起,比刚刚还高,青白色的烛光也完全变成了幽绿色。
谢奶奶这才松了一口气。
谢一宇感觉自己又在做梦了,只不过这个梦实在有点恐怖。
他坐在一匹高头纸马上,身后有两队纸人抬着纸轿,它们惨白的脸上画着两团红彤彤的胭脂,凄凉的喇叭唢呐声不停地在这片黑漆漆的树林里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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