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凤凰花灯

在润玉与生母团聚、鼠仙在外寻求盟友、暮辞应天后指令忙着制造灭灵箭期间,锦觅与旭凤二人商议制定的“除奸佞、匡社稷”计划,也早已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出乎所有人意料,一世枭雄的南平侯,没有死在熠王的铡刀之下,也没有死在乱箭横飞的战场之上,更没有死在潮湿污秽的牢狱之中,而是死在了自己最为疼爱的女儿手上。

他死后,旭凤没有因犯上作乱、意图谋朝篡位的南平侯之故,牵连、怪罪到穗禾头上,而是以穗禾大义灭亲、亲手铲除奸逆为由嘉奖她,并颁发诏书昭告天下:收穗禾郡主为熠王义妹,赐护国公主称号,享公主食邑。

——这也算旭凤变相根除了与穗禾在一起的可能性。

穗禾收到这个消息后,气得砸了多少器物暂且不提,只一点让她难以忍受:在她获封公主称号后,朝中文武百官屡次三番上奏折请求熠王立后纳妃。

穗禾气得红了眼:“你们要我眼睁睁看着旭凤迎娶她人?不可能!我没机会和旭凤在一起,其他人也休想嫁给他!”

气急败坏的穗禾,当即就要制订搅黄旭凤与其他女人在一起的计划,却突然得知,熠王依旧不愿娶妻,穗禾再三打听后,证实旭凤确实没有娶妻的意愿,穗禾忽然有种“你不娶、我不嫁,两人这样到老,也算是另一种在一起的方式”的感觉。

这点令她感觉得到慰藉的同时,也成功令她安分了下来。

一直到三年后,安插在熠王宫中的暗桩回禀说:熠王与圣女二人关系日渐亲近,熠王还命大将军秦潼外出寻找适合做花灯的材料,意图讨圣女欢心。

穗禾乍一看这消息还不太相信:那圣女锦觅一心钻研医术,与旭凤也一直恪守君臣之礼,从未听说她有染指熠王之心。她还听说圣女锦觅志在将圣医族医术弘扬天下,想要向熠王请求圣医族可以为百姓治病的圣旨,更听说,她想开办女校,收些女子传授医术。

穗禾虽只与圣医族圣女锦觅见过寥寥几面,但仅凭那几面,穗禾觉得那圣女不像是被儿女私情左右之人,更不像是会喜欢旭凤之人。

穗禾为了求证这个消息,想方设法收买她人,终于让她成功收买了一个锦觅身边的人。

-

熠王宫。

锦觅给旭凤请完今天的平安脉,照例叮嘱了几句医嘱,收拾好药箱,就要准备离开。

“圣女请留步。”旭凤忽然开口,“马上就是上元灯节了,我偶然得到了一些制作花灯的材料,能否请圣女与我一道制作花灯?”

锦觅错愕:“可我不会呀。”

“我会就行了。”旭凤看她没有直接拒绝,心中有些欣喜,“来,我教你怎么做花灯。”

说着,他就将她推到一处堆满红纸、竹篾、红绳等一应物什的桌子旁。

锦觅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怔怔的被按着坐到位置上,茫然地看了看这些物品,才后知后觉地想要拒绝:“熠王,我还有……”事要做,就不陪你做花灯了。

“你一会儿没有事忙吧?”旭凤担心会打扰她,赶紧询问了一句。

“没、没事。”锦觅嘴巴快过大脑,话说出口,大脑才反应过来,心中一阵哀嚎:哎哟,我怎么这么没脑子?!

“没打扰到你就好。”旭凤脸上泛起笑容,见她坐在对面离自己有些远,赶紧让她坐到自己旁边来,“你坐我旁边来,我才好教你。”

锦觅傻傻愣愣的坐到了他旁边的座位上。

旭凤拿着竹篾边比划边看着她:“去年上元节时,听你说喜欢凤凰灯,正好我得了些做花灯的材料,今年的上元节,我们就来点凤凰灯吧。”

“那句话只是我当时随口说的,没想到会被熠王记到现在。”锦觅心中微微触动,她是真没想到,一国之君,居然会这么将她的话记在心上。

“你说的,我自然得记住。”旭凤随口说了一句心里话,他拿着竹篾就开始教她,“你拿一支竹篾,像这样弯成一个弧形,然后拿红绳绑一下……”

锦觅的心神原本还停滞在旭凤“你说的,我自然得记住”这句话中,等旭凤开始按部就班的讲解起做花灯的步骤,立马端正态度,认真学习。

不多会儿,锦觅就学会了制作花灯的步骤,她一向心灵手巧,这些手工类的活计根本不在话下,很快就掌握了技巧——制作出的第一个花灯还歪歪扭扭、不太稳当,第二个花灯品质直接飞跃进步,不仅花灯的模样好看,还甚是牢固,说是老师傅制作出来的都没人怀疑。

旭凤在旁看得目瞪口呆:“你进步的……也太快了!”完全没给我发挥的机会呀!

锦觅忍不住自得起来:“论动手,我可是数一数二的!”

她将做好的花灯摆放到一旁,瞧了瞧旁边的材料,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大概能做出的花灯数量:“熠王,你准备的材料有点多,我们两个人,恐怕做到天黑都做不完。”

“没关系,今天做不完,明天继续就是。”旭凤丝毫不担心材料浪费的问题,“继续吗?”

“嗯,那就再做几个吧。”锦觅又拿了一些材料动起手来,嘴里还念叨着,“总不能都浪费了。”

旭凤听着她这句低语,低下头窃笑了一下后,就赶紧做花灯:“锦觅,我们比一比,谁做得快。”

“谁跟你比呀?”锦觅嘴上说不比,手上却默默加快了速度,很快,一盏凤凰灯栩栩如生地展现在眼前,“熠王你还是认输吧,你赢不过我的。”

“不比怎么知道我会输给你?”旭凤不服气,手上也加快了起来,很快,他拎着自己新做好的凤凰灯向她炫耀,“你未必能赢得过我。”

“那就比比。”锦觅被他激起了胜负欲,拿着竹篾就开始比拼,“我们从现在开始,比比看谁做的花灯又快又多又好。”

旭凤小计谋得逞,嘴角飞快掠过一丝窃笑,一本正经道:“比就比,不过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个愿望!”

锦觅没多想,闻言应下了赌注:“没问题!”

二人不再多言,专心做起手上的凤凰花灯。

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暮色四合之时,宫殿里里外外都点上了蜡烛,昏黄烛火照耀下,锦觅和旭凤总算完成了手头上最后一个凤凰花灯。

锦觅目测了一下彼此完成的花灯数量,眉飞色舞道:“熠王你输了!”

旭凤也算了算,语气微微有些失落道:“我输了,唉……”但三秒过后,他脸上又不见了刚刚的失落,反倒眼睛亮晶晶的看她:“你赢了,可以跟我讨一个愿望,说说看,你想要什么愿望?”

锦觅摇摇头:“一时半会儿我也想不出来,不然这个愿望先放放,等我想好后再跟你讨,如何?”

“行!”旭凤非常爽快的应承下来,他看了看二人做出来的这些花灯,对锦觅说,“这些凤凰灯,是你我一起做出来的,我可否留着?”

去年上元节说想要凤凰花灯只是随口说说,锦觅其实对点花灯并无多少执念,她闻言也不甚在意:“熠王喜欢,那就送给熠王,只是需留给我一盏,我拿去送给双华,”锦觅想想双华收到花灯的模样,嘴上不禁笑开来,“她小姑娘心性,见到这么漂亮的花灯,肯定喜欢的不得了。”

“你倒是挺宠你那徒弟的。”旭凤心中忽然生出一点点醋意,“也没见你对我有多么关心。唉,真是我不如徒啊。”

锦觅:“……”

她想说,你堂堂淮梧国一国之君,跟一个小姑娘有可比性吗?再说,你坐拥天下,要多少凤凰灯没有啊?居然这么小气,连一个也不给小姑娘。

“熠王若是、若是不允,就当我没说。”锦觅补充道。

“拿去拿去。”旭凤捞起一盏凤凰灯塞进她怀里,“别整得我很小气似的。”他抬脚往外走,边走边说:“不就是一个凤凰灯嘛,我还不至于那么小气。跟我来,我送你一片凤凰灯!”

锦觅:“……”

她心中真的很想吐槽:你跟我要凤凰灯,结果你还做了一堆的凤凰灯要送给我?究竟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不过到底他是君,自己是臣,做人臣子就得有做人臣子的自觉,像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还是放在心里说说就好,千万千万不能当面喷啊!

锦觅将怀里要送给小徒弟双华的花灯小心翼翼地放在桌面上,才抬脚跟在他的身后。

“啪啪。”

掌声过后,几个宫人推着殿门从外向里打开,挂满整个院落的凤凰花灯顿时出现在锦觅眼前。

她紧走几步,到了殿外,瞧着满院落的花灯,锦觅愣怔住了。

“这些花灯都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可喜欢?”

锦觅呆呆地,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些是我初学的时候做的,做得不好,本来是想扔掉的,”旭凤上前几步,指着摆放在院落空地上的、有些破损的花灯,“这几盏你若是不喜欢,以后扔掉就是。”

“这些花灯……”锦觅瞧了瞧地上破损的以及其他完好的花灯,带着点不可置信的神色问他:“都是你亲手制作的?”

旭凤难为情的点点头,又再问了一遍:“你喜欢吗?”

“这么漂亮的花灯,谁会不喜欢啊!”锦觅心直口快,眼睛亮闪闪的看着院落中的凤凰灯,“瞧,它们多好看呀!”

“你喜欢就好!”旭凤笑呵呵的看着喜笑颜开的她。

锦觅不经意的回过头与他对视。

他眼神专注、认真,像是盛放了一池春水,波光潋滟,耀眼夺目,锦觅的小心脏忽然扑通扑通,剧烈的跳动着。

这一刻,锦觅忽然看懂了他眼里的深情厚意,也明白了他心底对她的期许,更清楚了一旦她给出回应,他们之间的关系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单纯。

平心而论,锦觅心中对旭凤是有好感的。

在与他共事的三年间,她见识到了他的雄才伟略,也看到了他的仁民爱物之心,他善良宽容,爱民如子,是个难得的仁圣贤明之君。这样的明君,合该迎娶一个能够配得上他身份、能与他志趣相投、能给予他诸多帮衬的贤内助才是!

或许是觉得此时气氛正好,旭凤极其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锦觅,我……”心悦你。

“熠王,我刚想起来还有几份药材亟需炮制,我、我先走了。”锦觅落荒而逃,连放在殿内要送给双华的凤凰灯都忘了拿。

旭凤瞧着她急匆匆遁走的背影,懊恼道:“如此好时机又错过了,你说我方才是不是应该把她拦住呀?”

秦潼顺着他的话说:“臣以为,王上方才确实应该拦住圣女。”

“唉……”旭凤唉声叹气,“把这些灯送到她的院落中去。”

秦潼看着满院子的凤凰灯,只觉一个晴天霹雳,哐啷一声砸到自己头上,重重的叹气:“遭罪的还是我。”

熠王送了圣女满庭院的凤凰花灯的浪漫事,犹如长了翅膀似的,开始在王宫中流传。

锦觅院落内,双华想起了昨日夜间看到的情景,停顿住抄写医书的手,抬眸看着今日总不在状态的师父,“师父,你在想什么?”

“双华,我们回圣医族吧。”锦觅没来由的说道。

双华心中顿时紧张起来:“回圣医族?熠王肯吗?”

“这边事已了,我们该回去了。”锦觅下了决心,吩咐她,“你这两日就把东西收收,过几日,师父带你回圣医族。”

锦觅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心中很有些骄傲和自豪。

与三年前身体瘦弱、身材干瘪,看起来就一副营养不良的小姑娘相比,如今的双华面色红润、脸颊有肉,身形高挑,个头都快比锦觅高了。这样的她往外一站,别人还以为她是哪家高门大户的官家小姐呢。

双华攥着双手,尽力掩盖住自己心里的忐忑,“师父,熠王若是不肯怎么办?”

“他不肯,为师就想办法,让他点头。”锦觅心中并无多少能说服旭凤放人的把握,她一时也没注意到双华的不对劲,只安慰她道:“放心,为师会有办法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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