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云从床榻上醒来时，脸上还带着微笑，和她平时那种演戏一般的微笑并不一样，小徒弟对此有着绝对的发言权——毕竟被师父的高压政策压迫了近十五年了，习惯了。
让百里国师没有想到的是，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和魂魄，发现昨天晚上她并不是在做梦，而是真实的魂魄出窍。
和梦境不同，梦境里只有白天，而且璇玑宫空无一人，昨天晚上她不仅看见了白衣仙人，他还用自己的灵力为她稳固了魂魄。她本身的灵力虽然也是水属性的，但是她的灵力气息如同瀑布一般，飞流直下，激昂澎湃，冲击力很强。
那位仙人的灵力气息如同大海一般，稳定且宏远，深不可测却又在表面安静无比。
两个不同的灵力气息交汇带给她的东西利大于弊。
一向主攻攻击法术的她也开始研究禁锢和防御类的招式，在战斗中却是越发强大，越发滴水不漏，让所有胆敢于接近她的敌人闻风丧胆。
每日的梦里，仙界还是那副白日里的样子，空荡荡的，没有白衣仙人，没有雪白可爱的小兽，只有孤零零的彩虹桥，以及没有人的璇玑宫。
只有每年六月初六，她生辰那天，不明原因的魂魄出窍，让她站在那条荒凉的夜间小路上时，她才会开心地沿着小路一路狂奔，远远看着白衣仙人的背影，她都能笑出声来。
白衣仙人从来不会问她失礼的问题，就连她的名字，也都是她自己主动告知他的。
“不知仙上是否可以将姓名告诉我？”她坐在灵力护罩里，小心翼翼地问他，问完就闭了嘴，生怕那仙人觉得她多嘴，会厌烦她。
白衣仙人倒是没有计较这个，几乎在她问完这个问题的时候就给出了答案。
“小仙表字润玉，日常工作便是布星挂夜，姑娘唤我润玉便可。”
润玉仙是个人如其名的人，温润如玉，很懂得照顾他人，会为她造灵力护罩，会为她稳定魂体。在发觉她会每天都来之后，他甚至贴心地寻来了能增强魂魄的香料，搁在她常坐着的地方。烟雾袅袅中，百里云托腮看着润玉泡茶，真真正正的仙人之姿。
和润玉不一样，百里云每次都要等上一整年，才能同他相逢半晚。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不是随便说着玩的。
半晚的相逢，带给百里云的，是长达三个月的休眠。
第一次如此，是在她的八十大寿上。
小徒弟怎么都叫不醒她，除了她还有呼吸之外，没有一点点醒来的意思。
百里长空握着长剑，守护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击退了一波又一波进犯的死士和妖魔。
百里云醒来的时候，看到伤痕累累的小徒弟，整个人都要炸开了一般。
她带着接近千人的队伍，分成百队，踏上了斩妖除魔的路，那几个月，几乎所有敢在百里国师面前蹦哒的大小妖魔鬼怪，都被她斩于剑下，大量妖怪外逃，或渡海或钻地或迁徙，只要不是一点亏心事没做的妖精，都跑了。
做完这件事之后，百里云身上的功德金光和血气几乎平起平坐了。信仰力的来源也更加广泛，也更加浓厚了。
顺带一提，百里长空在她降妖伏魔的这段日子里，被她扔进了深山老林，只给他扔了一把匕首，就让他在里面自生自灭，并且在她来接他回去之前，他必须要干掉这片森林中的王者——不然就在这里造个小茅草房自生自灭。
还好他幸不辱命，拼着脑袋被那头吊睛白额大虫咬掉的风险，抠瞎了大虫的眼睛，将它严严实实地捆了起来。
一人一大虫都饿的快虚脱的时候，百里云才过来接他回去。
在国都等待百里长空的，却是他想了很久的国师接任的旨意以及规模盛大的典礼。
无数的百姓挤在台下，争先恐后地伸长脖子，想看看前任国师百里云到底是什么模样。
百里云身着玄色国师袍，大片的墨色趁得她的脸白的发光。
“仙子！百里仙子!”
“看呐！我就说她是仙人吧！”
围绕在她身边的信仰力越发凝练了。
虽然已经不是国师了，百里云还是住在国师府里，日夜修炼，摒除杂念，气息越发高深莫测。
只有一点，每年六月初六，她都会闭关三个月，雷打不动。
百里长空在这三个月内就会推掉一切需要他出远门的事情，专心地守着自己的师父。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百里云除了修炼，便是回忆与润玉仙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待她极好，除了增强她的魂魄力量的香料从未断过，他也十分顾及她的想法，只要她透出一点想了解天界的意思，他便会挑一些有意思的地方说给她，有的地方的景色实在不好用语言描述，陪伴着他的魇兽就会吐出梦珠，将景色展现给她看。
她的魂魄越来越接近于实体，润玉还是有些紧张地为她布上灵力护罩，像呵护易碎的琉璃娃娃一般。
最让她觉得窝心的就是，润玉为她做了这么多，从来都是恪守礼仪，从来不曾要她为他做什么。
有一天，百里云实在忍不住了，问他“润玉，你对我这么好，我有什么能报答你的吗？”说完她就有点脸红了，且不说灵魂状态的她带不来任何东西，凡间的东西能让仙人瞧上眼的怕是极少。
正在斟茶的润玉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的茶壶，好看的眼睛还是初见时那般的微笑，“润玉不曾奢求什么，只觉得长夜漫漫，煎熬无比。原来倒也是习惯了的，如今已经尝试过了有人陪伴的滋味，便不想再尝试那般清冷孤单的滋味了。润玉也不能要求芸娘能够每日都来，只希望芸娘能在有空的时候，过来瞧上一眼这小魇兽，便心满意足了。”
被他温柔的目光注视着，百里云脸上飞起几抹郝色，郑重地点头，应下了他的要求。
白衣仙人十分高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这也让百里云有些心疼。
润玉曾经说过，他已经与黑夜相伴万年之久了，那该是何等寂寞啊。
她看着他的背影，悄悄走出了灵力护罩的范围，站在他身后，同他一起，看向无边无际的夜空，余光却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目光贪婪，似是想将眼前的仙人的一切，都藏进自己眼底一般。
润玉挥手又为她补上一圈灵力护罩，温柔地摸摸护罩顶端，大约是表达摸摸头的意思吧？
百里云晕晕乎乎地看着他的脸，胸腔里的那物事像坏了一样，跳得快极了。
临走之前，她在他肩头寻了半天，都没有找着哪怕一根头发，却在他喝茶的小桌上发现了一根乌亮的长发，她做贼似的瞟了一眼还在仰望星空的润玉，麻利地将那根长发塞进自己袖子里，沾沾自喜的样子逗乐了一直用精神力看着这边的润玉。
一根头发而已，倒是无妨。
她开心就好。
痴妹云上线！
我要说真香了，详情见上一章有话说。
脑洞害我qwq～
（超小声：作收过百加更，点击过三千和一万加更，有长评也加更，请你们累死我吧！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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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