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傍晚，陆则安难得准时下班，直接开车到实验高中门口。“哥~我今天不用晚自习，你记得来接我”
向宁提前发信息说要哥哥来接。
刚到校门口，就听到篮球场方向传来阵阵欢呼。他循声走去，远远就看见一群穿着校服的男生在球场上奔跑。他一眼就锁定了那个最耀眼的身影——陆向宁。
这一看，陆则安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十二月的S市，虽然不会下雪，但湿冷的空气裹挟着寒风，依然让人直打哆嗦。场上其他男生好歹都穿着长袖运动服，唯独陆向宁，居然只穿着一件篮球背心和运动短裤，露着手臂和双腿，在场上灵活地穿梭。
"这傻孩子……"陆则安低声念叨，正要上前，却听见旁边几个女生兴奋的议论：
"快看！陆向宁又进球了！"
"他穿背心打球好帅啊，手臂线条好好看！"
"听说他围棋也下得特别好，上次全国公开赛拿了季军呢。"
"成绩也很好好，这次月考又是年级前五十……"
陆则安脚步一顿，目光扫向场边，果然看到好几个女生手里都拿着毛巾和矿泉水，正一脸期待地望着球场。他想了想，转身往校内便利店走去，打算给场上这些不怕冷的学弟们都买杯热饮暖暖身子。
等他提着满满一袋热奶茶回来时，刚好一场结束。果然，陆则安刚在场边站定，就有两个女生快步跑到陆向宁面前，一个递毛巾，一个递水。
"陆向宁，擦擦汗吧！"
"喝点水！"
陆向宁微微喘着气，额前的卷发被汗水浸湿，脸上因为运动泛着健康的红晕。他礼貌地接过毛巾，对两个女生笑了笑："谢谢。"
擦完汗，他一抬头，正好对上陆则安意味深长的目光。
"哥！"陆向宁眼睛一亮，立刻小跑过来，完全没注意到身后那两个女生失落的表情。
陆则安把热奶茶递给他，又示意他分给队友，然后上下打量着他这一身"清凉"的装扮，眉头越皱越紧："陆向宁，你告诉我，今天多少度？"
陆向宁正喝着哥哥买的奶茶，闻言动作一顿，眼神开始飘忽："呃……十、十二度？"
"十二度你穿背心短裤打球？"陆则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赞同，"穿这么少，万一感冒了怎么办？你忘了你小时候发烧多难受了？"
"哥，我打球热嘛，一点都不冷！"陆向宁试图辩解，还举起手臂展示了一下，"你看，我都出汗了。"
"出汗被冷风一吹才更容易着凉。"陆则安看着他被寒风吹得有些发红的手臂，语气严肃起来，"下次再让我看见你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打球，你就别想碰篮球了。"
"知道了知道了……"陆向宁嘴上应着，却悄悄往哥哥身边凑近一点，小声说："哥，你买的奶茶真好喝。"
看着他这副讨好的模样，陆则安的气也消了大半。他接过陆向宁肩上的书包，又把外套递给他："先把外套穿上，头发还湿着，别吹风。"
陆向宁乖乖套上外套，亦步亦趋地跟着哥哥往停车场走。几个队友在后面起哄：
"向宁，你哥对你真好！"
"还特意来接你啊！"
陆向宁回头得意地笑了笑，快步跟上哥哥的步伐。
坐进车里，陆则安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看了眼副驾上还在小口喝奶茶的弟弟，状似随意地提起：“向宁，刚才看你打球，场边等着送水送毛巾的女同学不少。”
陆向宁咬着吸管，含糊地“嗯”了一声，没太在意。
陆则安斟酌了一下用词，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哥跟你说，如果不是……对人家女孩子有好感，或者没那个意思，像水、毛巾这类比较私人的东西，尽量还是用自己准备的。”
陆向宁闻言转过头，有些不解地看着哥哥：“为什么？她们递过来，我不接不是很没礼貌吗？”
“不是让你直接拒绝。”陆则安耐心解释，“你可以礼貌地说‘谢谢，我自己带了’。你直接接了，有些女孩子可能会误会你对她也有好感，平白给人期待，到时候反而更麻烦，知道吗？”
陆向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再发出疑问“那男同学给的可以接吗？”他心思大多放在学习和围棋上，对这些青春期的心思确实不太敏感。“关系很好的男同学可以接，但...还是用自己的吧”陆则安心里正想着哪个直男会在篮球场边等着给另一个男生递毛巾和水的。就听到向宁好奇地问：“哥，你上大学的时候，是不是也有很多女生给你递水啊？你那时候打球肯定更厉害吧？”
陆则安握着方向盘，目光看着前方川流不息的车流，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苦笑。A大四年的记忆，更多的是图书馆的灯光、打工的疲惫和深夜独自奔跑的身影。
“没有。”他回答得很平静，“大学时很忙，要上课，要打工，要考证，没什么时间去打篮球。锻炼身体主要是去操场跑跑步，跑步……不需要别人递水。”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但陆向宁却从这平淡中，听出了哥哥那些年独自扛起一切的艰辛。他想起哥哥曾经提起过，大学四年为了攒钱，同时做着好几份兼职，连假期都很少休息。
车厢内安静了一瞬。陆向宁不再咬着吸管，默默地把奶茶放到一边，心里有点发酸。他忽然意识到，哥哥把几乎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来为他撑起一片天了，连享受正常大学生活、在球场上挥洒汗水都成了一种奢侈。
“哥，”他声音轻轻的，带着点心疼，“以后……我打球自己带水，自己带毛巾。”
陆则安有些意外地侧头看了弟弟一眼，对上那双清澈眸子里显而易见的懂事和依赖，心头一暖。他空出右手，揉了揉弟弟柔软微卷的头发，语气恢复了惯有的温和：“知道就好。晚上想好吃什么了？”
“想吃你做的椒盐虾！”陆向宁立刻报上菜名，陆则安挑眉，故意逗他：“椒盐虾？可以啊。不过今天这虾壳得自己剥，我可不会再帮你剥了。”
“啊？”陆向宁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拖长了语调，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哥——剥虾壳好麻烦，还会弄得一手都是味道。那……那我不吃了。”
“这就嫌麻烦了？”陆则安眼底漾开笑意，“刚才在球场上不是挺能耐的，大冬天穿个背心短裤都不怕冷，现在倒怕这点麻烦了？”
“那不一样嘛。”陆向宁小声嘟囔，开始讨价还价，“那……那我们吃清蒸鲈鱼好不好？没刺，肉又嫩。”他知道哥哥做的清蒸鱼是一绝。
“清蒸鲈鱼可以。”陆则安点头，又故意抛出选项，“或者红烧排骨？”
“红烧排骨！”陆向宁立刻改口，红烧排骨也是他的最爱之一，“哥，做红烧排骨吧，我想吃你烧的排骨，汤汁拌饭最好吃了！”
“刚才不是还要吃鱼？”陆则安忍着笑问他。
“鱼下次再吃嘛。”陆向宁凑近一点，语气软软的，“哥，就做红烧排骨，好不好？我保证多吃一碗饭！”
看着弟弟那副馋猫样儿，陆则安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心里的最后一点阴霾也彻底散去。“好，依你。不过青菜也得吃完，不准挑食。”
“保证完成任务！”陆向宁立刻坐直，像模像样地敬了个礼，逗得陆则安笑意更深。
车厢里充满了轻快的气氛，兄弟俩就这样一路讨论着晚餐的菜单，从红烧排骨该放多少糖，到配什么青菜，再到饭后水果是吃橙子还是草莓，琐碎而温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