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办法......”

水梧桐替自己觉得可笑。

她是怎么会觉得这里的鬼会替一个人类去争取。

“我同意你之前的建议，我留下，加入调查组。”她面向了单影，“不过我有要求，黑狗这个事必须我来调查，你不能让别人插手。并且，在我没有查出真相之前，无论那个孩子变成什么样，你都不可以把他交给灭灵组。”

“妹妹，你这要求有点过分啊~”

美总挪了半个屁股坐在调查组的桌子上。

它打量着她们二人，神态又开始玩世不恭起来。

“我在和单影说话，没和你。”水梧桐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它。

单影沉默了一会儿挑起嘴角。

“你提的要求都不好办，作为补偿，我也加个条件。”她的眼中莫名有几分决然，“你必须以我的指令行事，听从于我，哪怕我让你杀了这个世界里你认识的人。”

“当然，我不会伤害无辜的人类。”

“只要你做到，我也保证不会再拿你的家人威胁。她们会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完成我的交待，我会让你回家。”

她缓和了些口气。

“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与鬼为伍，为鬼沾血。

这是她水梧桐想要的吗？

“我同意。”

她得救还活着的人。

......

【十月五，玄罗在上，众生来奏绝命鼓。】

【三香起——】

随着玄罗城内特有的播报。

水梧桐面对着一座罗刹像，据美总所说，这就是玄罗城的保护神。

不论它们去哪儿，去做什么，都要在罗刹前点香。

“城主会保护在玄罗城内的所有子民。”

说话的当时，美总举着它那双戴满了珠宝的手，拜了又拜。

那罗刹并不是用泥土造的。

碎裂的外壳下，黑灰色的金属在隐隐泛光。

她压了压帽子。

单影告诉她，黑狗是安保处发现的。在发现的时候，它们还留了照片。

“发现异常情况留视频和照片是必须的流程，但等我收到通报去要，它们却说没有录制视频，也没有照片。”那日同意后，单影将她单独召到了办公室。

她给了水梧桐一块工牌。

“找到最开始的资料会对你的调查有帮助，潜入安保处，找到它。”

她藏在人群的最后。

现在，她是四角楼的清洁工。

香炉逐渐填满，罗刹的头吱嘎吱嘎，向着每一位上香的安保点头。

“城主......城主的眼睛动......动了！”

一名安保激动到语无伦次。

霎时，所有人的头都仰起。

“这么久了，城主还没看过谁！”安保处处长双手合十，他的眼中带着狂热的惊喜，“城主在看谁？城主有何指示？”

众人循着罗刹的视线寻找着。

越过重重人群，最终，它们将目光定在了水梧桐身上。

“城主在看她？”

处长盯着她打量。

水梧桐屏着呼吸，她略略有些僵硬。

这才刚混进安保处第一天，这就被盯上了。

她千算万算怎么也不会想到，罗刹居然能这样动。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处长探究的目光几乎要将她盯出个洞，他的眼神逐渐犀利，语气也不由加重几分，“你怎么进的？说话。”

“我，是来安保处做清洁的。”

她只稍稍停顿了半秒。

这时候，绝对不能被它们看出犹豫来。

“做清洁的？”处长明显不是很相信。

他招招手，两名安保就向着水梧桐走去：“罗一罗二，把她带前面来。”

水梧桐的心逐渐加快。

这两个不就是前两天在平台处拦住她的人吗？

“你帽子带那么低干什么？”罗一好奇地瞅着她，他就是那天率先拔刀出来的安保，“老大让你上前面去一趟，跟我们走吧。”

水梧桐后背发凉。

她不能不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穿越人群，她觉得自己像个囚犯被众人审判。

“你的工牌呢？”

处长背着手。

水梧桐将脖子上的工牌摘下，她不慌不忙，递给了处长。

顶天的罗刹在他身后向她凝望着。

机械转动的声音戛然而止。

【阿水，清洁二队】

【工作地点：安保处】

哒——

轻微的转动声。

“新来的？”处长并没有接过工牌。

他只扫了一眼，看向水梧桐的目光中意味不明。

“还是二队。”

水梧桐不能确认这其中是否有什么深意。

她低着头手一直举着工牌，装作一副不太会说话的笨拙模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哒——

又是一声轻到不能再轻的机械声。

“既然是新来的，就在外面打扫熟悉一下吧！”处长的表情明朗了起来，他收回了如x光线般的鬣狗目光，“里面那些办公室你就不用进去了，东西多也乱，好多东西都没做规整。你进去打扫，可能好心办坏事，资料什么的反而找不到。”

他特地给水梧桐指了指罗刹左侧的通道。

“让它们自己去收拾就行，不用你清理。”

“好的。”

她并没有跟着处长的方向去看。

见她的视线没有移开，处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他接过了水梧桐一直还抓在手里的工牌，挂上了她的脖子。

“辛苦你了。”

他安慰地拍了拍。

“后面我们还有内部事务要商讨，你们这些部门外的人员就先出去吧！”

水梧桐眼里是一眼望到底的清澈。

她露出一个微笑，语气里还带上了点欣喜：“好的处长，我们等您招呼。”

说完她也不停留。

她将工牌放正在胸前，转身就往电梯走。

“等一下。”

她又被突然叫住。水梧桐疑惑地回头，处长笑着指了指人群后。

“麻烦你把清洁车也一起带走。”他说。

水梧桐恍然大悟。

她一通小跑，顶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洗礼，冲到最后推起清洁车就往电梯跑。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脚下没有半点停顿。

直到进了电梯，她都还在冲大家微笑着。

“罗一罗二，跟着她。”

“是。”

......

吱吱嘎——

吱吱嘎——

电梯似乎运行的并不流畅。

水梧桐望着清洁车里微微晃动的瓶罐，许久，深深叹了口气。

这潜入的任务还真是不好做。

安保处摆明了是不会给调查组好脸色瞧，它们的顶头上司更是曾经与单影有过恩怨的对家。查得这么紧，就是为了不让调查组的人混进来。

那安保处处长就不说了，心思细腻、警惕性又高。

最麻烦的是那座罗刹。

调查组里的罗刹是不能动的，可安保处的却能动弹。

人尚且还能找找办法，但神像要怎么找？

罗刹为什么会锁定她......

水梧桐咬着唇。

她躲在人群后头，一切也是完全按照清洁工来行动......不应该露馅的。

单影为了让她更好的潜入，今日还有其他的新人一起出现。

罗刹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叮——

电梯里亮了数度。

梯门打开，罗一罗二正站在门口。

她不是摁了下行吗？

水梧桐慌张望了一眼按键——没亮，是她没摁下去？

“你怎么在电梯里？”

罗二侧身钻了进来。

她拉着推车退后几步，罗一也跟着进来。

“老大不是让你离开吗？”它们俩靠在梯门的两侧，眼里的怀疑不言而喻。

“......我。”

水梧桐压低了声音。

它们见过她，她还和它们吵了半天架。

“不过你没走也好！”罗一歪着身子靠的很是随意，“老大正好叫我们兄弟俩去仓库拿东西。那仓库里全是处理异常情况时从现场带回来的东西，脏得很！回头拿上来都得弄脏一地。你刚好和我们去帮忙擦一下。”

从现场带回来的？水梧桐心里转了转。

她点点头，十分诚恳道：“当然，你们有什么要清理的就找我。”

电梯里再次回归了静默。

罗二反手在背后摁了个楼层。

它们抬头望着镜面的厢顶，镜子里，却只有水梧桐一人。

“到了。”

“哦，好。”

水梧桐低着头，她推着清洁车快速走出梯门。

电梯在背后缓缓合上。

罗一罗二的脚步声从背后响起，四声后就停了下来。

“这里是仓库？”

看着眼前乱七八糟堆成一堆，根本看不出是什么的废弃品，她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正经部门会做出来的事。

“这要怎么找啊？这有的都......”

不少物品好像都团在了一起。

“你们要找什......”

水梧桐回了头。

她愣在原地，呼吸也加快了些。

人呢？

地上连个脚印都没有。

冰凉的麻木感瞬时传递全身。

她扑回了电梯前，用力摁着上下行键。到这时她才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任何楼层的显示。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有人吗？”

她扒着电梯大喊。

前所未有的恐惧席卷了她。

“你说老大让我们跟着那个清洁工到底是为什么？”

隐隐约约的人声从上方逐渐变大。

“不知道，但你不觉得，那个清洁工的样子，很眼熟吗？”又是另一道声线，“我总觉得我在哪儿见过她！真的！特别眼熟！”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水梧桐看了看身后的废品堆。

她听了出来，上方传来的两道人声是罗一和罗二。

那，那两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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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黑狗与水（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