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我上去吗？”

水梧桐的嘴动了动，她眼睛只向下瞄了一眼，随即便盯上了头顶的某处。

她看着上方。

那人也在看着她。

“我不是叫你回来我冲你喊什么话啊！”

老奶奶的声音依旧是那样铿锵有力。

“楼梯间这么黑，你倒是一点都不怕还能走那么远。”

咚——咚——咚——

她做出了动作。

沉闷的脚步声在耳边炸响。

水梧桐拖沓着脚，她将手背在身后，缓慢往上回着。

老奶奶等了好一阵，她终于到了跟前。

黑暗里，她们两两对望。

“奶奶，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若是对面能看清，此时定能注意到水梧桐的眸中正闪着奇异的光。

她的眼睛闪闪发亮，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贝。

“我看你的东西都堆在门口，你家又没人......”

“我......”

呲——

利刃插进了腹部。

空气中弥漫起血腥。

老奶奶不可置信地瞪眼望着。

肚子上，几个圆圈组成的长条正在她的肉里燃烧。

“谢谢你的提醒。”

水梧桐手腕一收，将利刃拔了出来。瞬时，老奶奶的口中呕出几大块鲜血。

“是你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鲜血溅上了手中的钱币。

这由九枚古钱串成的挂件，日常都挂在她的衣服扣上。

此时它摇身一变，倒变为了水梧桐最为趁手的武器。

她看着老奶奶呻吟着倒下，她的手中没有停顿，她毫不犹豫扑上去连补数刀。

“你......为什么......”

地上的人眼含热泪。

老奶奶颤巍巍握住她的手，却被她用劲刺穿。

“为什么？”

心脏停止了跳动。

水梧桐垂眼望着已经没了气的尸体，眼里没有丝毫怜悯：“小鬼，你也太低级了点。”

想拿老奶奶的模样让她有所顾虑？

她可不会心软。

纸箱要倒了第一反应就是踢回去、眨眼的功夫就能穿过二三十米的长廊。

最关键的是，她并没有向她说过她的名字。

可这老奶奶开口就叫她水梧桐。

一眼就能看出她气不足。

又刻意引导着让她担忧搬家的垃圾。

好心指引她来楼梯间，现在立马就出现......

“下去吧你。”

她撩起黑色的衣摆在九钱剑上擦拭着：“你那股鬼味，熏得盖都盖不住。”

尸体在慢慢消散。

怨毒的眼神一直在盯着她。

“下回聪明点。”水梧桐哼一声，她一脚踩了上去，“如果，你还有机会的话。”

这老奶奶身上的味道水梧桐是再清楚不过了。

她看过的世界里，她的梦里......无数的怪异人像都拥有着和这一样的气味。

其实她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

可相遇的那瞬间，她立马就想起了梦中那位三姨奶。

那股诡异的、充满着危险的气息。

如出一辙。

她在试探她。

但这个鬼，实在是太沉不住气了。

尸体已经消散的差不多，楼梯间里也逐渐显出了灯光。

水梧桐眼看着周围渐渐亮起。

她更加确信，之前的黑暗是老奶奶故意所为。

想来黑暗中她能看见，也是她故意的。

可是这个鬼究竟是什么时候盯上她的呢？水梧桐有些摸不准。

在她的记忆里，应该没遇到什么事才对。

难道......真的是这栋楼？

水梧桐不放心地再次往楼下看去。

畸变收缩的楼梯井倒是恢复了正常，可楼层还与之前一样。四层处，依旧被封着。水泥浇灌了整个平台，牢牢堵死了向下的通道。

这不是鬼的把戏。

这是现实。

疑惑的种子在心中埋下。

水梧桐没有选择再下去，她必须要先找到物业，好好问清楚。

她回想起签约时中介和物业间的一唱一和。

那两人，一定有事瞒着她。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要回去好好收拾家里。

收拾干净休息好了，她才有工夫去和物业一战高下。

......

“物业呢？”

前台还未来得及坐下，水梧桐就从电梯里冲了出来。

她站在家门口等半小时了。

就等着他们上班呢。

前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动作，他的屁股悬在空中，以一种极其考验腿部力量的姿势给水梧桐回复：“物业，我也不知道啊。”

他的身子又往下赖了赖。

“我都是直接来这边的，不清楚他们。”

“那他们的办公室在哪儿？”

水梧桐也不多啰嗦，既然他不知道那就告诉她地址。

她自己会找过去的。

“办公室......”前台犹疑着。

他看着面前这位女士的样子，怎么看都感觉是和物业有仇要找人去算账。

他摆摆脸：“我不记得路了。”

这些业主，天天就爱没事儿找事儿。

水梧桐黑下了脸。

当她是傻子么？

想要糊弄麻烦拿出点让人相信的理由。

“我觉得，你还是告诉我比较好。”她的眼神射着寒冰，“你告诉我，我保证将你摘出去。你要是装着明白踹糊涂，等我自己找到，我就说是你犯了错我去讨要说法了。”

她没有时间和他们浪费。

随着时间的流逝，水梧桐对水泥下的楼层愈发不安。

她梦里都在被那里吸引。

从不梦游的她夜里数次惊醒，回回她都打开了家门。

其中两次，她甚至已经走进了楼梯间，她的手还扒在栏杆上。

“我知道这里的秘密。”

水梧桐压低了声音。

“如果我得不到合理的解释，我会曝光你们，我也会找律师维护我的权益。”

“你猜，我会不会愤怒起来，把你当作主要对象？”

她昂起头，挑眉向前台看着。

别把她当好人。

在自己的命前，没有什么能够阻碍她。

她讨厌一件事要问无数遍、奔波无数趟才能得到回复。有人不配合？好啊，那她就给他们通通制造点麻烦。

前台艰难咽了口口水。

完了，今天他是遇到疯子了。

“我不想为难你，你也别为难我。”水梧桐补充道，她给了他一个台阶，“其他的事我目前没打算追究，我现在只想知道，为什么四楼往下的楼梯会被水泥封住。还有，一到三楼，到底有什么？”

想让对方配合，那就要先打消他的顾虑。

她率先把自己的问题提出。

于情于理，这都不是什么让人头痛的话题。

“害，这么点小事，您找物业干嘛呀！”

前台大松了口气。

只要不想着闹事，问什么他都回答。

“这底下三层啊，原先就都是整层整层的超大平层！之前有家公司把三层一下子全买了，说是要在那儿不知道是新办办公地点还是办展览，总之就是开始装修了。”前台兴致勃勃和水梧桐讲着。

水梧桐撑在高台前。

她难得冒出这副眉头微蹙的模样。

前台继续讲道：“他们装修也装了好久，我记得......好像有一年多呢大概四百多天！这眼看着马上就能装成，他们又突然撤出说不在这儿了！”

“撤出？”

“是啊！后面为了防止住户们误入，那家公司自己主动把三层封了！”

不对。

还是不对。

大价钱买下又装修。

哪怕不用了锁起来就是，何苦要拿水泥封起来？

路都堵上了，这怎么讲都不合理。

“他们封了，楼上的住户怎么办？”

水梧桐抛出了一个问题。

“电梯要是坏了，大家可没地方下楼了。”

“怎么没得下，那公司就装了第三层，当初他们自己也开了另外的出口。”前台啧啧喷着口水，言语里尽是对了解内情的炫耀，“您一定是没自己下去过！四楼楼梯间也改了，和你们楼上不是一个位置。你看着堵上了，其实人家直接通往二楼！”

水梧桐有些震惊于这样的操作。

买了三层......却只装修封锁了第三层......

假如不是大款，那就是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既然四楼能直接连到二楼。

她就可以从外面的出口跑去三楼看看到底是什么样。

“你......”

想通了这点，她决定向前台继续问问。

“您是想知道楼梯的出口在哪是吧！”

她还没完全开口，前台就已经学会了抢答。

“出了大门您右转，看到两棵桂花树后，您抬头能看见一幅巨型广告。您直接过去拿手拨开，后面就是楼梯的出口。”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水梧桐自然不会耽搁。

她按照前台的指示前往。

果不其然。

广告后，满是灰尘的楼梯入目眼前。

她握紧了衣服上的九钱剑，大步向里探索。

一楼没有什么异常。

二楼也没有。

三楼......

通往三楼的平台也被全部封起。

和前台说的一样，二楼楼梯间实际往旁扩了不少。顺着新楼梯向上，四楼的楼梯间用了相同的办法。

水梧桐观察片刻。

想来，是他们舍弃了一间屋子。

她轻敲着三楼封起的顶。

空荡下，她听见了有人在呼喊。

水梧桐俯下了身子，她将耳朵贴在地面。

她的手握成拳，关节在水泥上敲打出富有节奏的声响。

“有意思。”

她露出一丝笑意。

无论她怎么敲。

片刻后，底下都会传来和她一模一样的响声。

她敲着地。

而水泥板下，有人正在敲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