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子变大了。”傅杨一本正经道。
兰夏仰头去瞧他,呼吸交织的刹那,让人心跳失恒。她感觉到傅杨的身体瞬间紧绷,环在她腰间的手紧紧扣住。
下一秒就要亲上了!
兰夏眨了眨眼,迅速撇过头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为什么?”
一排排书架静默地立在那儿,家里有个这样的空间真好,她决定新买的房子也备这样一间图书馆,现在的书房太小了。
傅杨怅然地叹了口气,吸引住兰夏的注意力。
“你不主动,我再礼貌下去,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啊!”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下巴枕在她肩上,轻轻的,并不压人,只是借着这个动作加近两人的距离。
听他振振有词的回答,兰夏低头思索几秒,觉得似乎有几分道理。
假使——他不笑得这么灿烂的话。
兰夏默默举起手机放到他面前,“皱纹都笑出来啦!”
傅杨并不因小心思暴露而尴尬,反而畅快地笑出声。磁性悦耳的声音流入耳中,顺着血液游遍四肢百骸,直抵心脏。
有时候,兰夏真觉得这人就是故意的,仗着声音好听,时不时就刺激她的情绪。
她拍拍他的手,下巴微抬,“我饿了,你快去做饭!”
活脱脱一副女霸王模样。
“是!”傅杨爽快应下,改抱为牵,哄小孩儿般道:“下去陪我好不好?”
兰夏本来要去的,此时却坚定摇头:“不!”
“我抱你下去?”
“NO!”兰夏把他赶下躺椅,“快去快去,饭好了再叫我。”把书翻开往脸上一搭,以示决心。
等了会儿,听到下楼的脚步声,兰夏把书从脸上挪开,趴在椅子上笑得浑身颤抖。
男朋友胆子突然变大的感觉,还不赖!
只是,他上辈子是属猫的吧,这么喜欢蹭她。仔细想想,虽然今天进步许多,还是没有亲上。
所以,他是在有计划的循序渐进,还是胆子刚觉醒,还不够强大?
完了,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啊……”兰夏翻了个身。茶几上切好的蜜瓜还和刚端上来时一样,她捡起一块,入口脆爽甜蜜,又吃了几颗坚果,然后把东西收到茶盘,端起往下走。
炒菜的香气已经出来。
听到动静的傅杨转身,笑道:“过来盛饭,菜就好了。”
两个灶台同时工作,右边锅里的鱼炖豆腐咕嘟作响,是非常漂亮的奶白色。傅杨站在靠近入口处的灶台左边,正往锅里的小炒牛肉撒盐。
兰夏放好茶盘,拿出碗筷。
“怎么不说话?”傅杨往锅里放了把香菜,转头问她,心中惴惴。开始反思今天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太突然,太过分了。
兰夏感觉到他的动作似乎都不那么流畅了。
我的脸色很臭吗?兰夏摸了摸自己的脸,面朝冰箱电子屏,随即确定是傅杨的问题。她心中感概,估计是人已经清醒,胆子又缩回去了罢。
“我在想下次要吃的菜。”
傅杨莞尔:“想到了吗?”
“菠萝咕咾肉、茄汁豆腐、蟹肉鸡爪煲、桂花糖藕、东坡肉、麻婆豆腐、无水蒸排骨、杨枝甘露、慕斯蛋糕、酸菜鱼……”她报了一串名字。
“我记住了,下次先给你做前两道菜,桂花糖藕做甜品,怎样?”
傅杨将锅在水流下冲洗干净,随即烧水给油麦菜断生,开始制作凉拌汁。
“傅杨。”兰夏的声音突然柔情似水,“我觉得,我会越来越喜欢你,怎么办!”
“真的?”傅杨笑着回头。
“保真!”
“要不证明一下?”
“怎么证明?”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傅杨抓住机会。
兰夏很快反应过来:“再告诉我亲你一下就能证明?”
傅杨的笑声证实了兰夏的话。他把油麦菜夹出沥水,盛在盘子里,浇上凉拌汁。
兰夏哼哼了两声,与他一同把菜端出去。
晚饭后,外面突然闷雷阵阵,下一秒大雨哗啦啦落下。夕阳仍悬在天际,照在阳台橙红一片。
这样的雨,通常几分钟就会停。
兰夏想去超市买点东西,傅杨小区附近就有一个,等雨停后,决定走过去,散步消食。
大雨停歇,细雨濛濛。
傅杨走在左侧,撑着把大伞将兰夏的身体完全遮住。
地面湿漉漉的,空气有些潮湿闷热,泥土气味蒸腾而上,夹杂在时而浓郁的桂花香之中。
兰夏深吸了口气,手里从他家拿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小区的桂树随处可见,间或种有花开正盛的木芙蓉,或深或浅的粉色如同一树树彩云轻盈飘动,与天上晚霞相映成趣。
浪漫在此刻具像化。
想到在书房未完成的事,兰夏突然挽住他,轻声道:“傅杨,我想亲你。”随即踮起脚尖。
柔软温热。一触即分。
若非兰夏脸上飞起的薄红,傅杨还以为是自己的臆想。
他停住脚步,目光变得深邃幽暗,“你亲了,就得对我负责,以后不能反悔了。”
“干嘛反悔?”兰夏盯着脚尖,很快又抬头注视他的眼睛,“除非你变心了。”又补充道:“如果你变心了,可以和我直说,我们好聚好散。”
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她相信世界上真有永恒的爱情,但同时也做好了爱情变质的心理准备。在爱情散尽时,彼此坦诚相待,无论是靠着责任继续走下去,还是离婚各自安好,只不能作出恶心人的勾当,就算完满。
“你对感情一直这么豁达吗?”
“也不是。”兰夏道。
“只是对我?”因为不够喜欢所以不抱期待,顺其自然,有更好,没有了也无所谓。傅杨感觉自己的心揪了一下,牵着她的手骤然收紧。
兰夏抱住他,额头抵在他的胸膛。
许久,她仰头与他双目相对,怀疑道:“我看起来很不靠谱吗?”
傅杨眼睛不自然地眨了下,目光闪烁:“没有。”
他的心虚和他话里话外的幽怨一样明显。兰夏不懂他为何会这样。
“那为什么,我觉得你似乎在我身上找不到安全感?”一直在小心翼翼顺着哄着她。
她松开手,想边走边聊。
傅杨却误会她松开的举动有别的含义,急促道:“是我的问题。”没有握伞的手紧紧箍住她的腰身。
他好几次开口,却没办法说出合理的解释。
兰夏叹了口气,环抱住他。
“好啦~”她拉长了尾音,带着些许安抚道:“大庭广众的,我们边走边说。”
她轻轻吸了口气,“我觉得生活还有许多其它重要的事情。比如陪外婆聊天、和我姐姐逛街、亲戚朋友聚餐、追剧、阅读、旅行、种菜等等,我豁达并不是因为某个人可有可无,而是觉得只要相爱时美好,就不枉此行。”
“打个可能不那么恰当的比方吧,我在老家种了一片地,过程很开心,也会很期待丰收,但如果最后颗粒无收或者收获寥寥无几,我也不至于难受。”
爱说实话的人,天生不适合安慰别人。
傅杨无奈的摇摇头,“我有件事跟你坦白。”亲密关系的深入,总让心藏谎言的人患得患失。下午两人独处的时光太美好了,以至于那根“刺”在他心中扎得越深,直到她主动靠近……亲吻,他无法再瞒下去。
兰夏讶异的看向他。
莫非,他今天的反常就是因为做了什么坏事?
她晃了晃扇子,歪着脑袋瞧他,“你说。”
“其实,我从高中时就认得你了。”俗到极致却又令人甘之如饴的一见钟情。
初中时,他因病不得不服用激素药,体重渐渐增长至原来的双倍、三倍。那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以至于选择从羊城回老家逃避现实。
那年是高二,他站在升旗台下,兰夏作为高一优秀生代表发言,她穿着蓝白色的宽大校服,扎着高高的马尾,眼睛里的光芒比冉冉升起的朝阳更明亮,直直的照进他心里。
从此以后,他默默关注她。
后来,借着毕业写同学录的机会终于拥有了她的微信。两人考入同一座城市。大三时,他的病痊愈。研二那年,他恢复了正常成年人的体重,只是身上还残留褐色水波状的肥胖纹。
这年,兰夏毕业投身于工作。
她的朋友圈本就发得少,工作后更是几个月都难见一条。但这也足以让他猜测到她目前的感情状况。
直到某天,她的朋友圈里多出来一个男人。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看她朋友圈的习惯并不仅仅因为习惯,还有基于心动的窥探欲。
他明白的太迟了。好在两个月后,她朋友圈里关于那个男人的动态被删除,更新的动态中透露回老家发展的意思。
他先一步办理辞职。
果然,过完年后她没再去魔都。
“我一直以为,关注你,只是因为初见面时你眼中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照亮了我本就想走的路,后来演变成习惯。”傅杨露出一抹苦笑,眼眸变得深邃,晦暗不明:“但我后来发现,我嫉妒那个男人。”
嫉妒到发狂,却没有任何立场冲到她面前。
“我比你早回来半年。你回来后,我一直在找机会接触你……恰在此时奶奶给我带来一个好消息。”
后来的发展,两个人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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