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情面不改色,内心想不明白带女人出门怎么了。
陆冠宇或许真与别情有过一段,两人配合起来竟相当默契,他察觉有问题,已经立刻接上了话:“若非难言之隐,我等也不会带她们出门。”
别情上前拧着陆冠宇的耳朵,颇有公报私仇的意味:“既是难言之隐,你怎么到处与人说?!”
那男子看完两人配合默契的表演,倒是神色稍缓,只是不太高兴地剜了一眼别情,才对陆冠宇说:“哥哥我看兄弟你是拿捏不住这么漂亮又泼辣的小娘子的,不如早早地舍了她去吧。”
陆冠宇就趁机说:“兄长不要这样说,我们还是不愿……”
“罢了罢了,”那男子打断了他的话,“既然找到鹰王镇,又是夫妻俩一起来,想必是鹰王大人美名在外,你们慕名前来。”
陆冠宇上道地赔笑:“是是是,还是兄长明白小弟心意。”
那男子见自己说中了,更是漏斗似的什么话都往外说:“你们想治家里娘们的不育,我也懂,我们这儿的老爷们儿都经历过这事儿,三年,整整三年啊,没有一家生孩子的。”
陆冠宇与别情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都明白这话里的不对劲了。
“若不是鹰王大人救我们,恐怕我们这里早就没有香火,变成一把黄土了。”
不远处的青鹤两眼放空,总觉得这个凡人是在瞎说,在她看来这地方穷山恶水的,原本不就是一把黄土么?
一旁发呆摸鱼的青鹤马上就被茶馆老板点了名。
“只是我们鹰王大人也不是谁人送来都肯治的……我看旁边这位小兄弟的娘子还算聪明,不言语不生事端,”他隐晦地暗示了一下陆冠宇,低声道,“你倒也让你家娘子跟人家学学。”
别情差点没憋住气起来揍他,还是旁边的青鹤拉住她的手:“冷静,冷静。”
陆冠宇拉着沈凌客与茶馆老板坐下诉苦了,回头不忘挥手打发她们俩:“你们两个,旁边呆着去,别影响我与兄长说话。”
别情挤出个笑,拉着青鹤走到不远处,那茶馆老板似乎不太放心地看了她们一眼,但架不住陆冠宇自带酒水一杯杯灌他,不消几个来回便懒得盯住青鹤与别情了。
别情托腮思考片刻:“此地甚是古怪,全镇人三年不育是什么意思,小师妹你觉得呢?光是全镇人三年不育就已经很奇怪的病症了,更不用提鹰王大人竟能治好,真是妙手回春。”
“若真是治病,为何不叫他鹰王大夫,而叫鹰王大人?”青鹤换了个角度:“还有,若是鹰王大人真像他说的这样厉害,寻仙镇应当人丁兴旺才是,可现在寻仙镇仍是萧条。方才那老板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有让鹰王大人治好才能生育,是很正常的事儿。”
别情明白了她言下之意:“你是说,这鹰王大人实则并不能将人治好?或者最多治标不治本。”
青鹤不置可否。
那茶馆老板还在跟沈、陆二人喝酒,青鹤则与别情绕着弯走到了镇子里面查探,却不想这镇子里面更是萧条,家家户户闭门不出,明明是正午的时间,整个镇子却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黄沙的声音。
两人只在镇子的主路上走了片刻,相视一眼后,打算回去等另外两人一起行动,可快走出镇子时,忽然听到了一声婴儿啼哭。
这一声婴儿啼哭仿佛是开了个头,随即闭门的家家户户都陆续传出骇人的婴儿啼哭声,满街的啼哭声显得此地诡异极了,之后青鹤敏锐地听到了母亲哄孩子的声音,只是母亲的声音里满了紧张和恐惧。
“小宝,娘求求你别哭了……”母亲低低地颤声说着。
青鹤听到了那声音的来源,目光落在了那户人的家门口,这家人与寻常人家并无差别,门口堆了一堆木柴,一个大缸里面似乎是有水,水瓢在上面浮动着,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的了。
青鹤顺手做了个标记,这户人家门口的墙角就多了一株不起眼的青色小草。
别情拉着她的手示意了一下,两人就如来时一样,悄然离开。
两人离开镇子门口,那边沈、陆二人亦是面色沉重,见她们二人过来,陆冠宇先开了口:“打听清楚了,这鹰王大人住在镇子东侧的悬崖下,是一位鹰面人身的修士,茶馆老板说他福泽绵延,镇子里不育的女子送过去住三天,回来与丈夫同房后必定能怀孕。”
陆冠宇向别情的方向看去,询问:“我们去探一探那个鹰王大人的虚实?”
别情点头:“正有此意,我方才与小师妹进去走了一圈,这地方萧条得很,看上去不像是治好古怪病症。”
陆冠宇:“方才听茶馆老板还说,外地夫妻来此地求医,需要先找镇长,经镇长核查后,就可以跟着其他人一并去鹰王大人那里。”
沈凌客适时补充道:“每月十五日晚可以过去鹰王大人那里,正巧是三天后。”
别情心想那这也太巧了:“飞舟补充灵力大约需要七日,若是顺利,倒是能赶得上。”
四人合计一番,既然是顺手的事儿,那就查一查这个鹰面人身的修士到底是什么来头。
只是分配谁来扮作夫妻之时,别情不大乐意与陆冠宇一组。
别情和青鹤说道:“以往下山历练,但凡需要扮身份,总是我与这厮扮夫妻,一来二去才有了后面的孽缘。”
青鹤就自告奋勇:“那我来与陆师兄扮夫妻。”
沈凌客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那我也不能把你往火坑里推,”别情注意到了沈凌客的眼神,调侃道,“万一沈师弟记恨我可怎么办。”
青鹤心想这与沈凌客有什么关系,但还是说:“师姐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跳进火坑的。”
走在最前面的陆冠宇:……
算了,他就当自己是聋了。
“也对,毕竟你身边已有珠玉在前,”别情想了一会儿,沈师弟天资聪颖又是世家出身,怎么看都比陆冠宇强,但想到这两人并未捅破窗户纸,于是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其实也不是不行,正好借此试试沈师弟的反应。”
青鹤隐隐觉得别情话里有话,沈凌客什么反应与她何干,但她并未细想,青鹤现在对角色扮演一事兴致勃勃。
她以前下山历练从未经历过这个环节,更习惯自己一个人把妖魔老巢掀了,按着青鹤以往的流程,现下她应该要去镇东边的悬崖下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人,不是好货就原地扬了。
四人这才总算是进了镇子里。
“茶馆老板说,这条路走到底,尽头有一户人家门口架了秋千,”陆冠宇说道,“那就是镇长家。这镇长姓陈。”
几人顺着主干道向前走,均是警惕地看向四周。
“这镇子里颇为安静啊。”陆冠宇低声说道。
他声音低沉,可也足以让众人都听清了。
别情小声回了一句:“方才我和小师妹进来听到了婴儿啼哭声,实在颇为诡——”
别情话音未落,果然就有婴儿啼哭声响起,随机四面八方的婴儿啼哭声响起,几乎到了震耳欲聋的程度。
这次青鹤留了心眼,精准地看向了一户人家,那户人家门口一堆木柴一个水缸,墙角有一株青草,正是她此前标记过的人家。
她再次捕捉到了低微的女人哄孩子的声音。混在婴儿的啼哭声中,谁也没有察觉。
沈凌客见她目光锁在那户人家,便皱眉问了一句:“怎么了?”
青鹤就简单解释了一下:“是这家人的孩子先哭的。”
别情挑眉:“小师妹耳力惊人啊。”
不过四人并未在此耽搁,顶着满街诡异的婴儿哭声,一路走到了镇长的家门口。
镇长家门口果然有一个秋千架,但此刻秋千架安静地留在原处,并没有孩子玩乐的痕迹。
背后是铺天盖地的婴儿啼哭声,但神奇的是,眼前镇长的家里却并无哭声,安静得与四周格格不入。
陆冠宇上前一步敲了敲门,朗声唤了一句:“陈镇长在吗?”
他的声音一起,更诡异的事儿出现了,满街的婴儿啼哭戛然而止,仿佛都在听他说话。
陆冠宇本人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下意识回头看了看三个同门。
此时门里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陆冠宇几乎是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
老旧的木头门嘎吱嘎吱响,总算被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拉开了,里面的人说是镇长,却十分不修边幅,看上去像是一个疯子,抬眼望去,他两眼向下凹陷,空洞洞的,竟然是个盲人。
“这……有何贵干?”
陈镇长苍老的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腐臭从他背后的门里散开,说是镇长家,看上去却像什么虫蛇巢穴。
镇长继续问道:“四位贵客,有何贵干?”
陆冠宇身后始终未说话的三人均讶然挑眉。
——镇长那只剩眼眶的双眼,竟然能够视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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