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感叹命运的……恶趣味。
《藏弓》
作词:慕望秋
作曲:慕望秋
编曲:慕望秋
演唱……慕望秋。
查完信息的时林晚,眼前一黑。
她还能说什么呢?她已经无话可说了。她懂得节目组之所以有恃无恐的缘由了。
表演曲目的授权和艺人的参演是走不同的合同,所以,就算慕望秋不再参加后面的节目,这首《藏弓》,也会在本次演出中使用。
与此同时,节目组的电话又来了。
这不,还“大发慈悲”地给她留了一条后路吗?
让她去“求”慕望秋。
按照慕望秋的性格,一定不能忍受自己的歌曲被一场莫名其妙的演出毁得一塌糊涂。
至于怎么“求”,就是时林晚的事情了。
哦,对了,为了帮时林晚节约时间,连先导片都不用拍了呢~可谓贴心至极。
那边慕望秋和赵秘书说完,走过来时,时林晚刚刚挂断电话。电话里的内容,他不仅猜得到,也听得到。
慕望秋不愿她多想,正要开口,时林晚却轻轻把指尖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冰润的触感,微妙的碰触。慕望秋微微有些慌神:她这是……
谁知时林晚眉头微皱:“两天的时间,你能跟上吗?”
公事公办的语气。
慕望秋:……
算他多想。
-
“这就是一个大公司的气度?恕我不能苟同。”左景说完,头也不回地向地下停车场走去。
节目组的官博预告一出,左景便联系了节目组和普尔德相关负责人,怒斥了节目组的行为。
其他选手和嘉宾迫于形势,要么被捂嘴,要么幸灾乐祸,但他没有顾虑。就算这件事和自己公司颜面有关,但是……
他一边走,一边打时林晚的电话,可没有一次接通。
再一次,电话自动挂断的空隙,公司来电。
左景没好气地接了。
“左景,你只是运营部的经理,有没有想过后果?”
“后果?”左景差点气笑了,“怪不得现在的普尔德会是这个样子。”
“如果这边还是没有一个说法,我将在网上公开真正的选曲情况。”
时林晚没想到,夜晚从剧院出来,居然会再次遇到左景。
他披着一身风霜靠近,神色担忧。
听了他的话,时林晚心中流过一股暖意。
“没关系的。”时林晚微微一笑,“我们考试和平时表演的时候,还会出现即兴舞蹈,甚至连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她见得多了,虽然性质不一样。“谢谢你,这样为我担心。”
见她确实毫无惧色,左景不免有些自我怀疑,“抱歉,是我反应过度了……”
似乎,他对她真的一无所知。
时林晚摇头,“怎么会?现在这样,会为朋友据理力争,不惜得罪上司的人,真的太少了。”
“我很高兴,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时林晚和左景一边下楼梯,一边说,“而且,这次事件与其说是对我的考验,不如说是对他的考验。”
左景不明所以。
“谁?”
时林晚的下巴往前方一扬,“喏。”
左景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虽打扮得严严实实,却不掩修长的四肢、优越外型条件的慕望秋。
两人在健身工作室从早排练到晚,时林晚才急匆匆跑去剧院排练元旦节目。慕望秋坚持接送她,然而时林晚下达命令,如果主歌部分练不好,就不许来。
慕望秋无法,只好留下来排练。
紧赶慢赶,总算能赶上来剧院接她回去……结果!居然!被左景抢先一步!
纵然主角团再天纵英才,慕望秋也只是一个非专业人士,想在两天的时间吃透一只新编的舞蹈,压力很大。
况且,就算他不懂,也知道时林晚的水平之高,他达不到与之并肩,最起码,不能拖累她。
何况,时林晚逐渐在他的面前轻松自如,开始自然而然地流露各种情绪,将真实的自己一点点暴/露出来。
既是这样,慕望秋又怎么会拒绝得了她,哪怕一点?
和往常一样,他不能离剧院太近,只能掩藏在暗处,等着时林晚走过来。
虽然不能与之走在一起,是一种遗憾。但每每看到时林晚一步步靠近,躲藏在阴影中的身形,和其中的隐秘欲/望,莫名得到满足。
天冷夜黑,却还亲自来剧院接人。再结合时林晚刚刚的话,左景也能猜出来。
看样子,慕望秋并没有像普尔德高层所说那样,准备离开比赛。这场多方战争的核心,将被无辜牵连的时林晚,保护得好好的。
他之前,似乎小瞧了慕望秋的感情。
离得近了,左景越发能感受到慕望秋的那股着急和不快。
他像一头被无形的锁链绊住的野兽,屡屡想扑上来,却屡屡被扯回原地。
两人走近后,慕望秋上前一步,拉住时林晚的衣角。
“姐姐辛苦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似乎没看到左景一样。
时林晚确实有些饿了,正想直接答应,但是马上想到左景还在这里。她本不想把左景牵扯进来,但人家好心来关心她的情况,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于是,她转头对左景客气了一句,“左先生,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用餐?”
她还特意强调了是“我们”,强调了慕望秋也会一起去。按照之前两人的冲突,他应该会拒绝和慕望秋一起吃饭才对。
可这词落在慕望秋耳里,却是另一个含义。
他藏在口罩里的嘴角,微微勾起一点弧度,方才的不悦一扫而光。
“好啊。”左景轻轻眨眼,就这样答应了。
时林晚:???
时林晚:!!!
慕望秋:……
翻车了,又。
左景当然知道,时林晚只是客气而已,也听懂了时林晚的言下之意。可他,怎么能就这样让步?
“姐姐,这个蛋羹不错,你尝尝。”
“时小姐,牛肉益气养胃。”
餐厅里,这两人一人一双公筷,疯狂往时林晚的碗里夹菜,明争暗斗地较劲。
时林晚:够了,真够了。
“姐姐,这个西蓝花很入味。”
“时小姐,木耳能够减少体内自由基的产生,有助于抗衰,对女孩子很好。”
“哦?左先生很怕我姐姐变老吗?”
“慕先生想多了,我并无此意。”
一不留神,两人就在桌上唇枪舌战起来。
时林晚默默吃饭,之前是怕左景牵扯进来,现在是怕自己牵扯进去。
两人打了一会儿机锋,慕望秋望向时林晚。
“姐姐,你看他。”
“时小姐,你我朋友,你还不知道我吗?”
时林晚:……
“吃饭。”
幼稚。
见时林晚谁也不搭理,两人的眼神在空中默默交接了一会儿,然后又拿起公筷作妖。
“左先生,天冷了,吃点姜暖暖。”
“慕先生,小葱性温,有助解毒。”
时林晚继续扒饭,他们不饿,她还饿呢。
“左先生,大蒜好吃。”
“慕先生,花椒温中行气,杀菌消炎。”
两人斗着斗着,一轮辣椒切片,掉在了时林晚的碗里。
时林晚:……
不时观察时林晚神色的慕望秋,立刻就发现了。但还没等他将东西夹走,时林晚一筷子拍在了桌上。
“吃,饭。”
两个字,又稳又沉。
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顿时安静如课堂上的高中僧。
接下来的饭桌,总算安静了。
从餐厅出来,左景念念不舍。“我送你回去吧。”
时林晚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目光垂着,“不了,暂时还回不去。”
左景听出了不对劲,“怎么了?”
“姐姐要陪我特训,”慕望秋收起手机。
左景看了他一眼,这人看着冷冰冰的,但每次在他面前,总像是强调什么似的,一口一个“姐姐”。没有撒娇的命,也硬是凹出了撒娇的劲儿。
“哦,那你不要给时小姐添麻烦。”
“左先生说笑了,如果你不在这儿,估计我们早就到练功房了。”
眼见两人又要开吵,时林晚揣着手,一边往前走一边说。“你们感情这么好,就慢慢唠吧。”
听见“感情好”三个字,慕望秋和左景两人顿时脸上闪过一丝恶寒。
知道两人接下来还要为临时改变的歌曲编舞,左景也不好打搅。就算他再想和时林晚待一会儿,可下一场,两人还算是竞争对手。总不能厚脸皮跟上去。
他顿了顿,最后道:“时小姐,如果……不要勉强自己。”
时林晚回头一笑,“放心。”
慕望秋黑着脸拉着她走了。
已经九点半了,私人健身工作室的瑜伽房再一次亮了起来。夜色已浓,整栋办公楼,只有八楼的一排窗户,闪耀着光。
慕望秋先演示了一遍成果,时林晚很满意。
可是,在接下来的排练中,慕望秋总是进不了状态,一会儿一个低级错误。
在数不清多少次之后,时林晚摆摆手,让他先休息。
慕望秋仍旧站在原地,反复练习刚才的动作。这一刻的倔强,让向来游刃有余的他,有了些少年人的气息。
“别跳了。”
时林晚关掉音乐,坐在地上,盯着镜子中的慕望秋出神。
从之前的情况来看,慕望秋还是有些天分的,不然也不可能在短短半天,就能排出这样的效果。但是,现在他这个状态,多少有些不对劲。
“别坐地上,寒气入体。”还在镜前练习的慕望秋见状,总算停了走过来,作势要抱时林晚。
时林晚忽然回神,自己站了起来。
她坐在慕望秋抬过来的皮椅上,语气严肃,“你在想什么?这不是你应该的样子。”
慕望秋停下正要去继续的脚步,侧头看她。他自知瞒不过她,一开始,也不想瞒着。
他将空调调高了两度,走过来,在时林晚面前蹲下,将她穿着舞鞋的脚抱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她按摩。
“我有点不安。”
慕望秋困住她挣扎的脚,没有章法地按摩着她的穴位。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惦记着你的人太多了。”
左景还知道那么多中医知识,而他,只知道让她“多喝热水”。
他低着头,看不到表情。似乎是刻意隐藏,害怕被她看到自己的软弱。他的语气很平淡,似乎陈述的,是别人的事情。但其中的忧虑和委屈,溢于言表。
看到慕望秋这样,时林晚心中有些泛酸。
她想起半年前,在香桃县的公交车上,慕望秋发来的那张论坛截图。
他问:我……我被选为校草,你不高兴吗?
她一直把慕望秋当做书中的反派,能力卓越超群的主角,所以,面对一切,都能有办法避开。可是,当她静静回想起两人为数不多的交流时,她总能感受到,这个人心中的敏感和喜乐。
虽然,他很强大,但是,他也是一个有灵魂,有血肉的人。
慕望秋的童年,没有父母的爱可言。在他父亲死后,是谢静收养了他。
就像时林晚,需要借助自己的强大,来摆脱世人对她的桎梏。慕望秋,也需要靠着自己的强大,体现自己的价值,来换取爱。
即使,谢静不需要他的交换……时林晚,也不需要。
那天在车上,慕望秋是怎么说的?
他后悔,后悔当时**坛截图给她。担心是不是因为她觉得,和别人争强好胜的自己,很幼稚,所以才离开。
可是,他做这件事的本愿,是希望微信那头的人知道,他是一个优秀的人,值得她喜欢。
他害怕,被比下去。
“你别生气,我会跳好的。”
时林晚的眼睛有些酸涩,她垂眸,轻轻把手放在慕望秋的发顶。
“你是我唯一的弟弟,终究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唯一……
慕望秋嘴角苦涩,“除却这个身份呢?我对你来说……如果……”
他抬起头,直直望进她的眼里。
他的目光,隐约有些湿润的光泽,带着深深的情义,在时林晚的心中,搅起一阵兵荒马乱。
看到时林晚错乱的神情,慕望秋知道,今夜,是得不到任何他想要的答案了。
他用外套抱住时林晚的脚,站起身来。
“我再练练……”
顿了顿,慕望秋接着道:“这是姐姐为我的歌编的舞,总不能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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