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豫了一下，回复道：“谢谢您的指导，周末愉快。”

发完邮件，我瘫在沙发上，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一周几乎没怎么想起那些尴尬的微信。

相反，我满脑子都是如何完善方案、如何应对刘总监的刁难、如何获得季柏宇的认可……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艾米的信息：“明天周六，出来喝一杯？庆祝你活过魔鬼一周？”

我正要回复，另一条消息突然跳出来。

发件人显示“季”：刚注意到你方案第27页的引用数据很新颖，从哪里获取的？

我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季柏宇会在周五晚上和我讨论工作细节。

但专业本能让我迅速回复了数据来源，并附上了相关链接。

谢谢。他很快回复，周末还打扰你，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打字回复，我很乐意讨论工作。

发完这句话，我突然意识到这是真的。

我确实很乐意和他讨论工作，甚至期待他的反馈和建议。

那个曾经被我疯狂骚扰的相亲对象，现在成了我尊重和，有些在意的对象。

手机又震动起来，季柏宇的回复出乎意料：你的专业态度令人欣赏，与最初印象很不同。

最初印象？

他是指那些油腻表情包和土味情话吗？

我的脸又热了起来，但这次不是因为尴尬，而是一种奇怪的……愉悦？

我斟酌了很久，最终回复：人有很多面，工作时的我比较……正常。

发完我就后悔了。

这听起来太自恋了！

但季柏宇的回复让我笑出了声：那么，我很期待看到更多正常的姜小姐，晚安。

我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这算**吗？

还是只是礼貌性的客套？

季柏宇这个人太难懂了，他的每个举动、每句话都像精心设计过，让人猜不透真实想法。

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我不再后悔认识他了。

那些尴尬的微信、那些羞愧的瞬间，现在看来，反而成了我们之间独特的记忆？

林艾米又发来信息：“人呢？明天到底来不来？”

我笑着回复：“来，而且我有好多新故事要告诉你。”

“不行，这个方案还是有问题。”

我盯着电脑屏幕，手指烦躁地敲击桌面。

季氏集团的项目已经进入关键阶段，但我们在产品测试环节遇到了技术瓶颈。

季柏宇给的期限是明天中午前提交解决方案，而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办公室早就空了，只有我桌上的台灯还亮着。

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重新翻阅测试报告。

第三方的测试数据显示用户对新产品原型的操作流畅度评分低于预期，但问题出在哪里却找不到明确原因。

手机震动起来，是季柏宇的消息：找到问题根源了吗？

我咬了咬下唇，回复：还在分析，初步怀疑是界面跳转逻辑不符合用户习惯。

季：发我看看。

我把初步分析报告发过去，不到五分钟，电话响了。

季柏宇的号码。

“姜清雪。”他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比微信里更加低沉，“你的方向是对的，但不够深入。”

我握紧手机：“您有什么建议？”

“用户测试视频看了吗？”

“看了三遍，但……”

“看他们的手指。”他打断我，“特别是从主界面切换到设置页时的动作轨迹。”

我连忙调出视频，放慢速度仔细观察。

果然，大多数用户在试图进入设置时，手指都会先在屏幕右侧停留，然后才向左滑动。

“他们在找什么？”我喃喃自语。

“抽屉式菜单。”季柏宇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你的直觉很准，现在的跳转方式违背了移动端设计惯例。”

我猛地坐直身体：“所以应该改成从右侧滑出的抽屉式菜单？”

“可以尝试，不过，”他停顿了一下，“时间有限，你有把握在明天中午前做出新原型吗？”

我看了眼时钟，凌晨十二点十分。

要在十二小时内完成设计修改、用户测试和报告整理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但季柏宇的声音里有一种奇怪的期待，让我不忍心说“不”。

“我可以试试。”我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好，我让技术团队待命，随时支持你。”

挂断电话，我立刻投入工作。

凌晨三点，我完成了新菜单的设计草图，发给季柏宇过目后，又马不停蹄地联系测试用户。

清晨六点，第一批测试结果回来了，评分显著提高。

当我把最终报告整理完毕时，窗外已经大亮。

时钟指向九点半，我赶在deadline前两小时把文件发给了季柏宇，然后瘫在椅子上，像条脱水的鱼。

手机很快响起，是季柏宇的助理：“姜小姐，季总请您下午三点来公司讨论方案。”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后立刻趴在桌上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下午一点，口水浸湿了半边报告。

我慌忙整理仪容，冲进洗手间用冷水拍打脸颊，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个通宵的僵尸。

两点五十分，我站在季氏集团会议室门口，强忍着哈欠。

推开门，我惊讶地发现里面不仅有季柏宇和他的团队，还有几位陌生面孔。

“姜小姐，”季柏宇站起身，“这是我们的客户代表，他们想亲自听听你的解决方案。”

我的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这不是说好的内部讨论吗？

怎么变成正式汇报了？

季柏宇的眼神告诉我，现在不是提问的时候。

“荣幸之至。”我强迫自己露出专业微笑，走到投影仪前。

接下来的四十五分钟是我职业生涯中最紧张也最兴奋的时刻。

我详细讲解了问题发现过程、解决方案设计思路和测试结果。

那些陌生面孔从一开始的怀疑逐渐变为认可，最后甚至开始热烈讨论实施细节。

“非常有见地的分析。”一位年长的客户代表赞许地说，“季总，你们这位年轻同事很有眼光。”

季柏宇嘴角微微上扬：“姜小姐确实很擅长从用户角度思考问题。”

这句简单的称赞像一股暖流涌遍我全身。

通宵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特的成就感。

不是因为客户的认可，而是因为季柏宇的肯定。

会议结束后，客户代表们满意地离开。

季柏宇的团队也陆续走出会议室，最后只剩下我们两人。

“你做得很好。”季柏宇走到窗边，背对着我说。

“谢谢您的指导。”我站在原地，不敢靠太近，“如果不是您提醒我看用户手指动作……”

“我只是指出了方向，解决方案是你想的。”他转过身，“我欣赏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

季柏宇不是那种随意奉承的人，他的每句评价都经过深思熟虑。

能得到他的“欣赏”，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我很高兴能帮上忙。”我说，突然意识到自己正盯着他看，赶紧移开视线。

“对了，”季柏宇走回会议桌，拿起一份文件，“下周的进度汇报，你来主讲。”

“我？”我瞪大眼睛，“但这不是应该由刘总监……”

“我认为你更了解项目细节。”他打断我，“有问题吗？”

我咽了口唾沫：“没有，季总。”

“很好。”他看了眼手表，“我还有个会议，你先回去吧。”

走出季氏集团大厦，我深吸一口新鲜空气。

手机震动起来，是大姨的来电。

“小雪！”大姨的声音洪亮如常，“明天晚上来家里吃饭，我炖了你最爱的排骨汤！”

我揉了揉太阳穴：“大姨，我这周特别忙，可能……”

“不行！必须来！”大姨的口气不容拒绝，“你都几个月没来看我了，是不是嫌弃大姨老了？”

“不是的，我……”

“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晚上六点，不许迟到！”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根本不给我拒绝的机会。

我叹了口气，把手机塞回口袋。

大姨的脾气我太了解了，明天这顿饭是逃不掉了。

第二天晚上，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大姨家。

按响门铃后，我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大姨刻意压低的声音：“来了来了，记住啊，自然一点……”

门开了，大姨满脸堆笑：“小雪来啦！快进来！”

我刚踏进门，就察觉到气氛不对。

客厅里不止大姨和大姨夫，还有一个人背对着门坐在沙发上，那挺拔的背影我再熟悉不过了。

季柏宇。

我的脚像生了根一样钉在原地，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大姨这是什么意思？故意设局让我难堪吗？

“哎呀，正好季柏宇今天也来看我们，”大姨笑着说，“真是太巧了！”

季柏宇转过身，脸上是一贯的平静表情，但眼神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姜小姐，又见面了。”

“季……季总。”我恨不得立刻转身逃跑。

大姨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硬把我拽进客厅：“别站着呀，坐坐坐！季柏宇，你往那边挪挪，给小雪让个位置！”

季柏宇礼貌地向旁边移动，大姨立刻把我按在他旁边的位置。

沙发不算宽敞，我和他的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