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混沌化世以来,宇宙洪荒就被踏光而来的天地众生灵划分为六界百世。所谓六界,即是神、冥、魔、人、妖、灵六界,而这百世,则为六界空间之外的百万山川湖泽。
人界,作为六界之中灵泽最为薄弱的一界,生死轮回根源于冥界,脱离轮转之法仰赖于神界。两相侍奉之下,神界为一统三界,自然视冥界为敌对。
神冥两界不和久已,然至使两界最终开战的原因,追根溯源不过是冥帝夜幽在东皇太一的百茶宴上,失手打碎了一只普普通通的茶盏尔尔。
相传百年前,东皇携自己唯一的女徒古已水神操办了一场盛大茶宴,邀六界众灵齐乐。夜幽醉茶,一时不慎失手打碎了一只茶盏。
东皇正襟端坐于云台之上,面色却端的阴郁难堪。
一滴汗自夜幽额角滑落……
清风拂玉露的时间里,古已起身,愤然拂袖而去。东皇手中的紫砂彩釉杯盏肉眼可见的绽开了一道裂痕……
一时之间,夜幽突兀起身,跪于大殿正中,中气不稳道:“神尊,吾只是失手……失手碎了它……”
东皇魅紫深邃的眸色,由灰败转而疑惑,继而升腾起浅浅的怒意。威仪庄重的嗓音自大殿之上响起,回音缭缭:“罢了!杯盏而已,罢了!”
……
此后不过数月,又传司水神君府中一扫洒小仙,法号有茬的,因凡心偶炽欲下世历劫,却不慎在轮回途中历劫失败,身死道消。因其洒扫之事做的颇为上道,司水神君悲恸哭死了数次以后,一纸状书将此事告到了天帝亚父那里,千字檄文誓要司冥大帝夜幽抵命……
天帝玉笔亲批:允!便派青帝太昊率百万神兵大举进攻冥界。
夜幽震怒,不过一小仙尔,竟要冥司的帝君抵命?怒从心生,大笔一挥:战!便拨千万鬼军抗敌。
兵戈铁马,血流成河,神冥大战就这样无休止尽地战了百余年。
直至前日,上元佳节,人界河灯通明,烟火绚烂,冥界却败的是一塌涂地。
百万的神兵铁骑步履整齐划一,浩浩汤汤如入无人之境。他们踏过鬼门关隘,直抵漓水之滨南畔,安营扎寨于司冥城前,隔岸叫嚣。
领头的一位神君,青靛铠甲,光辉熠熠。一席皓月银辉织就的披风随战火风烟摆动,威风凛凛。他背手凌空立于漓水之上,漆黑长发随风恣扬,仿佛在勾勒战火的沧桑与凄凉;那棱角分明的脸颊却是白的素净,不染半丝血污,不沾半点风霜。
神君剑宇星眉,眸光深邃,凉薄的唇瓣一启一合,清雅的犹如白中绽粉的莲瓣,言辞却是字字冰冷催命:“三日!吾给你们三日的时间。三日之后,若再无降帖,吾便踏平冥界,尸横遍野!”
……
漓江立于漓水之滨以北的一座怪峰上,木讷的远瞭着这一切。
昔年,她钟爱的神君青帝,如今依旧风姿奕奕。五百年未见,不曾想……再见却是这般模样。
冥界的下场,其实她早已料到。身为冥司的帝君,夜幽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的就是在百茶宴上失了为君的威仪。一个可以为了卑劣杯盏跪地告饶的冥君,是多么的软弱可欺,他所治理的冥界焉能不败?
可这一切于她而言,又有甚关系?
她不过是冥界一普普通通贱民而而,生于漓水之畔的弃婴,吃着百家饭长大。群鬼认她作“天降祥瑞”,她便就是天降祥瑞。可“祥瑞”了数百年,冥界的运势一路急转直下,群鬼又断她作“鬼界异类”,她便就是鬼界的异类……
有生以来,听过的嘲讽不计其数,花落的那句:“不过是吾父君养的犬彘罢了!”却是令漓江永生难忘。
……
穿过一路的哀鸿遍野,战火硝烟,直抵冥司大殿正殿。离冥界城破不过三日,漓江还想再看一眼,曾经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帝女花落,如今的下场。
她和花落是有私怨的,且私怨颇深。
三百年前,她自神界结业归来,本是身心俱疲,鱼死网破的精神状态。恰巧又听闻昔日的好友沐淋开罪了花落,三日后就要被其开膛破肚,拔毛炭烤……
虽因着三角的纠葛,她早已与沐淋断了为友的缘法,但……沐淋好歹也是灵族的少主,她儿时的玩伴。加之,花落向来顺风顺水,欺她太甚……漓江便就暗搓搓使了个芝麻大点的诡计,将花落与魔族文辛少主私相授受的风月丑事捅到了夜幽的跟前。
是日,夜幽气的棒打着鸳鸯,花落哭的孔雀东南,漓江则坐收渔翁,趁夜偷放了沐淋归家。
一月后,寒风习习,月色澄明。帝女花落一袭玄衣,手执九龙鞭将漓江抽的鲜血淋漓,一道道毒鞭猝不及防的落在漓江的身上,皮开肉绽,白骨绽花……
漓江的天资本就极差,即便是去到了神界的积石山学艺,打架抗揍的能力还是捉襟见肘。这三十鞭下去,她积攒了千年的修为,便就被这样尽数毁了个干净。
“为……为何?”她气息奄奄,细若蚊声只勉强扯出了这么一句,便失去了意识。
“为何?”花落阴鸷冷笑,嗓音凉薄似淬了剧毒,“将这贱人拖下去,拔舌、腰斩、凌迟、油炸……十八层地狱里有的刑罚,都尽数给她受上一遍。”
“少君,可要留她性命?”侍女倒吸凉气,骇然问道。
花落冷眼一瞥,“留!留着一口气,送到司刑司去,吾可用她试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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