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月道：“等秭归醒了，我自然知道你要干什么。”

子漆不以为意道：“且不说她体内的药效还有好几个时辰才过，就是她醒了，你也问不出什么。”

影月看向他：“秭归来王府的时间不长，并不知道什么，你们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你们想要的，为何不早点放了她？”

子漆不答反问：“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知道她是细作的？”

这个答案影月不知道，所以选择了沉默。

子漆道：“好几个月前我就知道了，不过我一直帮她瞒着。”

影月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子漆看着影月，笑得高深莫测。

“夫人不妨猜一猜。”

影月心中竖起危险的讯号，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个是个危险人物，但她又不能露出丝毫惊惶的神色，以免让他有所防备。她只好装作思索的模样，想办法拖延时间，套出他的目的。

“你是个影卫，影卫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主子的，你这么做是为了淳于长？”

子漆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容。

影月继续说道：“不是为了淳于长？那就是为了你自己？淳于长若是死了，身为他的影卫的你也活不了，所以你是想活命？”

子漆点点头：“猜对了一半。”

影月袖子里的匕首落到手上，她一只手背在身后，慢慢地让匕首出鞘，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那另一半呢？”

“另一半嘛……”子漆拖长了音，猛地后翻躲过直面而来的匕首，然后轻轻一笑，“看来夫人是没什么兴趣知道了。”

影月握着匕首站起来道：“只要把你抓住，等我出去以后你想说多久都可以。”

子漆听了这话也并不在意，只道：“说了这么半天，还不知道你是哪位主子的夫人？”

影月并不打算告诉他：“等你主子倒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子漆忽的一笑：“我知道你是谁了。”

影月并不相信他的话，握着匕首开始和他打斗，打到一半，子漆抓住空隙大声说道：“你是王莽的夫人，对吧？”

乍一听到王莽的名字，影月被分了神，子漆找准空隙一掌将她逼退，影月后撤数步，勉强站稳身形，但到底还是受了点伤，呼吸不如之前顺畅了。

但此时危险并未解除，影月不敢坐下来调息。

子漆道：“竟真让我诈出来了。”

影月不想和他说话。

子漆继续说道：“我从淳于长这里听说了很多他的事情，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好话，不过最让我惊讶的一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影月只暗自平复呼吸，并不理睬他。

子漆道：“当我听说他为了娶你，得罪了大将军的时候，我就发现王莽和王家其他人很不一样。因为现在王家的家主是大将军。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影月抬眼看着他。

“这意味着他自愿放弃王家的庇佑，王家不会再扶植他做下一任家主，但他仍是王家人，所以他要为王家做的事情，只会多不会少。为了让王莽被放弃，淳于长没少在背后使跘子，王莽不得重用，最高兴的就是他了。”

子漆见她仍是没什么表情，不由得起了坏心。

“有件事你大概还不知道，在你们成亲没多久的时候……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记不太清了，不过你应该记得，他那几日都不在自己府里，而是在大将军府里。因为大将军对他动了家法，所以他要养伤。”

影月如冰般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

“家法……不可能，我们见过王家在长安的所有亲眷。大将军和夫人当时什么都没说，也不曾对我有任何敌意。”

子漆笑道：“因为大将军发话了啊，家主发话所有王家人都必须听从的。而大将军之所以没有站出来反对，是因为之前王莽在他府里跪了一夜，并自请动用家法，这才让大将军勉强点了头。”

影月的身子晃了晃，只好扶着墙壁站稳。

她当时的确有些奇怪，为什么王家人没有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反而个个都和善，但当时被府里的事务缠住了无暇多想，而且每次问王莽他都解释得很好，渐渐地她也就没多想了。

原来……

竟是这样……

另一边，王莽刚回到府里就听怀儿说影月去了淳于府还没回来，连官服都来不及换下就带着子奚匆匆忙忙赶到淳于府。

此时淳于长也是刚刚回府换了身衣服，就听见下人禀报说王莽来了，等他出去的时候王莽已经冲进来了。淳于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冷静的王莽，一时间不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也是一愣。

“王大人这是干什么？刚下朝就冲到我府上，还打伤我府里的人，要是没有个交代，我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王莽道：“淳于大人要的交代我很快就会给你，在这之前，还请淳于大人给我一个交代。”

淳于长一头雾水：“你要什么交代？”

王莽直言道：“我夫人被你的人抓去了，还请淳于大人交出来。”

淳于长反问道：“王大人这话是从何说起？你夫人怎么会在我这里？你说是我的人抓去了，有什么证据？”

王莽道：“那淳于大人敢不敢让我搜一搜府上？”

淳于长道：“本官问心无愧！不过王大人想搜府，还是等请到手谕的时候再来吧！”

王莽上前一步，道：“这样吧，淳于大人，我们各退一步，我不搜府了，你自己派人去找，若是找到了人你就把人送出来，我会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若是没找到人，这个册子就当给淳于大人陪不是了。”

王莽从怀里拿出一本账册，当着淳于长的面翻了翻，淳于长看了两眼，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王莽手上拿的正是他收受贿赂的账本！

淳于长对身边人使了个眼色，道：“让管家派人在府上找找。”

下人立刻心领神会：“是。”

过了片刻，府里的管家前来回话：“回大人，府里并未发现王夫人的踪迹。”

淳于长得意地看着王莽：“对不住了，让王大人白跑一趟了，不过规矩是规矩，王大人，把账本交给我吧。”

王莽盯着管家问道：“你确定府里都找过了？”

管家低着头回道：“回大人，都找过了。”

淳于长道：“王大人是不相信我府上的管家还是嘴硬不肯服输啊？”

王莽道：“毕竟关系到我夫人，我当然要谨慎一些。”

淳于长被噎了一下，不再说话。

王莽继续问道：“府里的暗室你都找过了？”

管家慌忙道：“我们大人府上可从来没有什么暗室的！”

淳于长心道：蠢货！

王莽看向淳于长：“看来你的管家对你府上不太了解，不如还是由你亲自带我去看看吧。”

淳于长府里的暗室是大将军首肯建造的，王家的人都知道。

淳于长无奈地咬咬牙，道：“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