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身边的侍女领着王莽和影月来到长信宫旁边的一个偏殿,和几个婢女交代好一切,便向两人行礼离开了。
宫殿内灯火阑珊,已经有婢女上前带两人去沐浴更衣。
影月第一次住在宫里,也不太了解宫里的规矩,未免多说多错,就只跟着婢女走,全程也没开口问过一句话。
所以当她沐浴更衣完,换上睡衣,回到那个华美的宫殿里,看到王莽也穿着睡衣坐在床畔时,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太后白天问她的意思了。
继而有些无语。
感情宫里的人都这么沉不住气的,白天说要抱侄孙,晚上就安排上了?
王莽问影月:“你是睡外面还是睡里面?”
影月道:“我睡里面。”
婢女替他们熄了灯,屋子里点上了熏香,然后才轻手轻脚地离开屋子,关了房门。
“……”
影月闻着满屋的香味,不知为何有些睡不着,只好睁着眼睛想事情。
过了一会儿,王莽忽然说话了。
“影……静烟,你可睡着了?”
影月回道:“没有。”
王莽说道:“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我。”
影月眨了眨眼睛,道:“大人是不是说反了?不是该您和我解释一下吗?”
王莽幽幽叹了口气,道:“举办斋宴的目的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是为了劝和大伯父和叔父,只是现在看来,两人积怨已深,再无回转的余地了。”
影月翻了个身,面朝着他说道:“我今日见大伯父的样子,放肆无礼,连太后和陛下也不放在眼里,只怕日后会生祸端。”
王莽说道:“大伯父权倾朝野,又手握兵权,只要他还在,太后和陛下就都得仰仗他。而除了谋反,也没有别的事情能让他惹祸上身了。”
影月说道:“那你呢?”
王莽有些不解:“我怎么了?”
影月说道:“你因为娶我得罪了大伯父,你在朝廷上……或者说在王家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王莽如释重负地笑了:“你这副紧张的模样吓我一跳,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你放心,大伯父一向疼我,已经原谅我了,而且我们不是还一起给大伯父和大伯母敬茶了吗?你进了我王家的门,就是王家的一员了,大伯父爱屋及乌,不会为难你的。”
我并非担心他为难我,影月默默地想。
王莽看起来有些困了,影月便不再和他说话。听着王莽平缓的呼吸声,影月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不亮王莽就醒了,他轻手轻脚地穿上衣服,在不惊动影月的情况下离开了屋子,洗漱完了就去上朝了。
在朝上,王凤再次弹劾王商,以他私德有亏不配为相为理由,要求成帝罢免他的丞相之位,罚他回家静思己过。成帝思索良久,仍未同意。
另一头,太后在长信宫问了在偏殿服侍的小婢女,得知两人昨夜只是安安分分的睡觉,并没有其他,不免有些失望。
“云舒,你说哀家这个侄子到底心里在想什么?他不要青梅竹马的王文秀,执意要娶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哀家也依了他了。只是人都娶进来了,却听说几个月都不往她房里去,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这同辈人里就他还没有子嗣,哀家这心里着急的很,不知道以后烧香怎么跟他的父亲交代啊!”
云舒道:“太后作为长辈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老天爷的意思了。而且在奴婢看来,王莽大人和夫人两人恩爱有加,有孩子是迟早的事,太后又何必太过担心。”
太后道:“你真这么觉得?哀家怎么没看出来。”
云舒捂着嘴笑道:“太后当时为了大将军和丞相的事情操碎了心,一时疏忽也是有的。奴婢对这些政事完全听不懂,自然就注意别的事情去了。”
太后问道:“那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云舒说道:“太后可是没看到,王莽大人替夫人挑出鱼刺,把没有刺的鱼肉给了夫人,又替她挽好衣袖,担心她把菜汁溅上去了。后来王莽大人上前劝和,王夫人就只看着自己的夫君,再也没动过筷子。”
太后这才欣慰的点点头:“听你这么一说,哀家就放心多了。”
影月刚刚起身就有婢女进来告诉她太后召见。她急急忙忙梳洗打扮好去了长信宫面见太后。
“参见太后。”影月行礼道。
“起来吧,不用多礼。”
太后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人领着影月入了座。
影月问道:“不知太后召见侄媳,可是有什么事情?”
太后笑道:“你不用紧张,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许久没有见你了,想找你聊聊天。”
影月只能莞尔一笑。
“不知太后想聊些什么?”
太后说道:“莽儿自幼丧父,后来又没了母亲,是个可怜孩子。那时大哥想带他回自己府里住,他执意不肯,说自己是男子汉,能够照顾好自己和他母亲。到了如今终于成了家,我们都很高兴,也能告慰他父母的在天之灵了。我希望你能多帮衬着他,要是他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也看在他小时候过得太苦的份上,能包容就包容一点。”
影月道:“是。”
“……”
太后煽情到一半被打断,情绪半天上不来,也就不再继续了,问了几句话就放她离开了。
影月等着王莽下朝,两人一起回府。
王莽问她:“今日怎么突然来接我了?是太后和你说了什么?”
影月说道:“太后说你小时候过得苦,让我好好对你。”
王莽笑了笑:“我就知道姑母是为了我。无论她说什么你都不必太在意。”
影月只道:“太后的话哪儿能不听。”
这下王莽来了兴趣:“那你打算如何对我好?”
影月想了想,弯起了嘴角:“不如再做些药膳给你补一补。”
王莽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这倒不必。”
却见影月晃了晃脑袋,忽然绽放出一个格外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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