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郁去了洛城,一家客栈之中,陈锦添已经站在大厅之中,见白郁进来,说道:“谷主来迟了。”
白郁看了看大厅之中,问道:“人呢?”
陈锦添出言讽刺,“人自然是跑了,逍遥谷的轻功独步天下,薛磨又曾是你们少谷主,明月楼的人不出全力,谁人能追得上他!”
白聆月向前一步,“你说明月楼不出全力,证据在哪儿?”
陈锦添指了指屋里的几个人,“这几个人眼看着薛磨跃窗而逃,追都不追,你跟我要证据?”
白聆月转身看着明月楼的几人,问:“为何不追?”
“楼主,我们本要去追但是脚下就是不听使唤,一步都迈不出去。”,说着就跪了下去,“是属下办事不利。”
陈锦添接着说:“不听使唤?真会找理由,白谷主,你说这事怎么办?”
白郁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几个人,“先起来,此事不是你们的错,阿月,带人去找薛磨的下落。”
白聆月:“是。”
白聆月领着人离去,陈锦添心中不悦,“谷主这是护短了?”
“护短又如何?逍遥谷的是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况且这也不是他们的错。”
“那是谁?”
“薛磨。”,白郁坐在凳上,接着说:“有一种叫做摄魂的功法,能让人失了神志,只听施术者的命令,形同傀儡,方才明月楼的几人怕是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们谷中竟有这样的武学?若是有天你们逍遥谷要参与江湖事,不合心意就施展这种功法,这云国的江湖还不尽归你们逍遥谷门下!”
白郁回答:“是。”
陈锦添听得白郁应得坦坦荡荡,一时有些瞠目结舌。
白郁接着说:“所以,陈公子,我若是想做什么易如反掌,我既答应了令尊帮忙就会去做,但是你们若是一再为难,我逍遥谷也非良善之辈,你们对明月楼做的事情,阿月不说,你就真当我不知吗?阿月几次三番身受重伤,你们武林盟是没人了吗,要一个小孩子冲锋陷阵!”
陈锦添:“那,那是盟里的决定,白聆月也应承了。”
“他为什么应?”
陈锦添站在白郁面前活像是被夫子教训的弟子,耷拉着眉眼,眼神四处飘散,可还是在狡辩,“当然是为了除去斜云教。”
白郁冷哼一声,“斜云教?陈公子,你说的话你自己相信吗?是谁散布谣言说我逍遥谷既答应了英雄会,又同薛磨沆瀣一气,打算着趁英雄会的时机,将整个武林全灭?”
陈锦添:“这不是我们干的!”
“哦?看来你爹将你护的真好,回去问问你爹!”
“你少拿我爹说事,他是武林盟的盟主,一举一动自有用意,凭什么你要诬陷他?且说今日,楼上青竹峰的人都是被你的皓月剑所伤,可是拿皓月剑的人却是薛磨,你倒是说说这又是怎么回事?!你跟薛磨没有勾结,你的剑缘何会在他手上?”
“剑,被薛磨拿走了。”,白郁看向陈锦添,“青竹峰的人我自会给他们一个交代,但是也请武林盟不要将明月楼当刀使。”
白郁到明月楼的时候,白聆月手下一名叫做月息的人恰好回来,月息一进来白郁就闻到一股很重的血腥气,胸前的衣衫也被鲜血染红了,白郁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谷主。”
白郁扶住他,“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找到薛磨了,在逍遥谷外。”
白郁一动,月息连忙拉住他,“谷主!”
“怎了?”
“薛磨他不对劲。楼主说他的武功比之前高出不少,一些禁术他也在用,楼主带过去的众多弟子已经被他所伤。”
“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身体里的经脉都乱了,一会儿阿初回来让他给你调理一下,楼中的事情我已经交代了谈堂主代为处置。”
白郁急忙赶回逍遥谷,昨日之时还不见薛磨有何不同,到底出了什么事?阿月对他的功法一向熟悉,连阿月都说不对劲,该死,昨天应该盯着薛磨,怎么就让他走了!连禁术都用,他到底想干什么?
进了谷外的竹林,远远就听见哀嚎声,白郁赶去一看,就见守门的弟子们都趴在了地上。
白郁扶起一人,问道:“是薛磨?”
“谷主,薛磨今日疯了一般,就是要进去,我们几个拦不住。”
白郁看向谷里,“可放了信号?”
“放了,只是我们也不知谷里的情况如何。”
白郁将他们安置一番就进谷去了,一路上的痕迹很重,刚下过雪,雪上面的脚印凌乱,带着点点血迹,
白郁越走越心惊,沿路上受伤的弟子越来越多,他这是要打算将逍遥谷整个灭了吗?
“咳咳”
白郁听得一声咳嗽,找了找,在一棵树后面找到了白聆月。
“阿月!”
白聆月挥剑就要去砍,白郁闪身躲开,“是我!”
白聆月看见他,一下松了口气,“师父。”
白郁摸了摸他的脉象,“还好,没有伤到肺腑,打不过不晓得跑吗?”
“不能让他再伤人了。”
白郁一下把白聆月抱起来,白聆月从来没被人抱过,在白郁胳膊里僵硬成了一块木头,“师父,我能走,你放我下来。”
“这里离着你半夏姑姑的药庐最近,你先去那里养伤,身上新伤叠旧伤的,好利索了再出去。可看见薛磨朝哪里去了?”
“像是去了中菱峰。”
中菱峰上,薛磨坐在雪地里看着面前的大门,上面“逍遥居”三个大字明晃晃的,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可就想来,不进去在门口坐着就好。身后不断有人来打扰他,他被骚扰的烦了,拿起手边的剑就刺,眼看着要刺中胸口,手中的剑却偏了三分,拔出之时,红色的血液掉在了雪地里。薛磨看着那红色,又看了看后面的人,他们目露恐惧,彳亍着不敢向前,声声骂声在中菱峰上回响。
薛磨忽而觉得烦躁,觉得那声音扰了这山峰之上的清净,又向前几步,那些人安静了片刻,又有人拿着剑指着他。
薛磨又听见了那个女人的声音,她说:杀了他们,将你见到的人都杀了。
可是他要去下狠手的时候脑海里又总能浮现出一个人的脸,一个人悲伤的脸,脸上的眼泪晶莹剔透,他心都要碎了,一定不能见到那个人哭。
那是谁?怎么想不起来了?
是谁?
眼前剑风扫来,薛磨挥剑抵挡,那人手中的剑断成了两截。
他指着对面的人,说:“走远点儿!”
对面的人群嗡嗡响,薛磨又吼:“安静点儿!”
对面霎时静了下去,薛磨重新回到门前,坐在雪地里看着门匾。
白郁到中菱峰时就见到这么一副神奇的画面,后面逍遥谷的弟子不敢向前,前面的薛磨一身黑衣,皓月躺在雪地里,他则是抬着头看着匾。
“谷主。”
白郁见众人无事,说道:“这是?”
“我们也不知道,薛磨一路打上来,已经坐了许久了,我们实在不是他的对手,就,就只在这里看着他,免得他又做什么。”
“都回去吧,这儿有我。”
“谷主,他已经非我谷中人了,谷主不可手软了。”
白郁皱眉看着远处的薛磨,说道:“我知道,你们先回去吧,一路上受伤的师兄弟那么多,给半夏姑姑去帮忙。”
“是。”
大部分人走了之后还剩下一部分人,倒不是担心别的,就是怕白郁出什么事,因着逍遥谷答应了武林盟在洛城里开英雄会,谷中人都去明月楼帮忙了,剩下的人中也就演武场的李教头有些功夫在身,又仗着有些年纪便怎么也不肯回去。
白郁也不理他们,走向薛磨。
薛磨听得身后有声音,拿起皓月指向来人。
“是我。”
薛磨觉得这声音耳熟,回头去看白郁,这张脸,好像就是脑海里出现的那张脸。
白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怎么来这里?”
薛磨不言。
白郁接着说道:“手给我。”
薛磨的剑指向他的胸口,“再靠近一步,我就杀了你。”
“你要杀我吗?阿磨?”
白郁还在向前,薛磨一下收了手。
薛磨:“你是谁?”
白郁心里一乱,“你不认得我了?”
薛磨拧眉,“不认识。”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等人。”
“等谁?”
“不知道。”
又有人在叫他,磨儿,回来。
薛磨站起身,白郁拉住他的手腕一探,薛磨赶紧甩开他。
那一探已经明了。
白郁站在原地看着他,“阿磨。”
薛磨又听得一声,朝着山下去。
白郁追上他,拦住他,“不准走。”
皓月剑重新横在两人之间,“让开。”
白郁手无寸铁,李教头将手中的剑抛了过去,“谷主。”
白郁拔剑,“不准走。”
薛磨看着他,皓月一转朝白郁劈了过去。白郁与他过了几招,招招处于下风,之所以还没有被打趴下还是薛磨每每出招的时候都卸了些功力,似是不想伤他,但是白郁同他讲话,薛磨已经不再回答。
薛磨眼中红色漫上,出招慢慢不再保留,白郁本就风寒还没有好透,今天一早又来回奔波,一时不慎,被薛磨的剑气所伤,鲜血从指缝间流出,薛磨一顿。
“阿磨,是我,是师兄,你不认得我了吗?”
薛磨的剑锋又来,旁边的李教头将白郁带了开去,薛磨冷冷看了一眼他们二人,开口道:“你放开他。”
白郁站好,“阿磨,到我这边来。”
李教头:“谷主!”
“他中了摄魂,有人给他种了摄魂。”
白郁走了几步,朝着薛磨伸出手,“回来。”
磨儿,你想见的人在我这里,到我身边来。
薛磨收剑,飞身离去。
白郁要去追,李教头连忙拦住了他,“你还追他干什么,他对着你都敢刀剑相向了,你还以为他是原来那个人?!”
“他不是有意的。”
“那又怎样,此次英雄会本就是为了抓他,晚些抓他还不好?”
白郁又咳嗽几声,李教头扶着他进逍遥居,“你这个样子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看他那样子,应该是回斜云教去了,等你好了,在想其他的事!先让阿月去查斜云教的行踪。”
当夜,白郁发了高烧,白聆初从明月楼急忙赶回来,白郁烧的迷迷糊糊,还一直叫着薛磨的名字,白聆初在一旁守着叹气。
几日之内,斜云教的人席卷了前来参加英雄会的大小门派十余家,陈桦再登逍遥谷山门,要白郁出手相助。
白聆初听完前来通传的弟子回报,气势汹汹的就出去了,见着陈桦之后,一顿疾风暴雨的输出,骂的陈桦来不及还嘴,最后干巴巴的说:“我,我只是来看看白谷主是否安好。”
“家师好得很,请回吧!来人,送客!”
陈桦灰溜溜地走了。
半夏将这事讲给白郁听,白郁听了哑然失笑。
“这还是阿初第一次生气,之前觉得他年纪小,性格也好,谁知道还有这一面。”
半夏把药递给他,“也是陈桦他们欺人太甚了,白磨惹出来的祸患总是要我们担,师兄,你真的不该答应陈桦他们,先谷主本就是厌倦那些世俗的纷争才选择避世的。”
“师父他比我强上很多,只是不知道他遇到了这样的事要怎么选择?”
“白磨已经背叛谷里,就算有人要他的命我们也不应插手,我们跟他隔着那么深的仇怨,师兄,你想过吗?你能救他,救到哪里去?”
半夏的脸上都是愁容,她只是谷里负责药圃的女子,看着逍遥谷一点点变得不平静,几场大火毁了她好多药草,几场打斗损了她好些温室,也看着自己的师兄慢慢变得安静,变得一日之中都不会露出笑容,她是心疼的。
半夏说:“舍一人救一谷之人才是良策。”
初七来临,参加英雄会的门派陆续而至。
英雄会在明月楼的一处别院举行,白聆月站在门口对着名帖,白郁与陈桦父子在后院之中商议细节。
陈锦添自上次与白郁见过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白郁还是那样,不像是个武林高手却像是个书院里的教书先生。陈锦添端着茶水过去,听得他们正在说着明日到来的客人都是哪些。
陈锦添:“爹,谷主,先喝杯茶,都说了一上午了,歇一歇。”
陈桦:“谷主请。”
白郁拿过一杯,说:“我也曾在江湖上行走过几年,对这几位掌门的威名也是有所耳闻,明日能够见到真人,真是荣幸。”
陈桦:“那几位能与白谷主相识,也会感到高兴。只是,对于斜云教的踪迹,不知谷主那边有没有消息?”
白郁:“明月楼的人查到些蛛丝马迹,但斜云教的人狡猾,落脚的地方变换的频繁,且,还未找到薛空蒙跟薛磨的踪迹。盟主呢?”
陈桦一叹,“抓到过几人,但是那几人只是斜云教的外门弟子,什么都不晓得,不过对薛空蒙的下落,我们倒是有些线索。”
“什么?”
陈桦说:“这,我也不知,这消息是苍云山的人找到的,徐掌门那人也不知谷主是否知晓,是一个很嫉恶如仇的人,一定要在明日英雄会上才会将线索公开,届时想着大家一同前去,胜算大一些。”
白郁点点头,“如此也好。”
陈锦添皱了皱眉,陈桦斜着眼睛瞪了他一眼。
白聆月从拱门之中走过来,向白郁禀报,“师父,药王谷王落英谷主来了。”
“哦,总算是来了。”,白郁起身告辞,“我跟王谷主有约,还请盟主见谅。”
“谷主自便。”
白郁带着白聆月离开了。
陈锦添坐下,跟陈桦说:“爹,你为什么不跟白郁说?徐伯伯不是都说了,在罗云山外找到了?”
陈桦看看白郁消失的地方,“还不能同他讲,万一他有提前跟斜云教的人通了信,到时候去哪里找?”
“白郁他,真的跟斜云教的人勾结了?”
“上次薛磨单枪匹马闯逍遥谷还不是毫发无伤的就出来了,连逍遥谷里的人都没几个重伤,白郁好了之后对这事又不辩解,谁知他们是什么关系。薛磨怎么说也是逍遥谷里出来的,斜云教将一些小门小派灭的干净,剩下的门派大部分明日又会在英雄会上。”
“爹,你的意思是,白郁他们想趁着英雄会将整个武林一网打尽?”
“不然好好的白郁怎么就突然同意了?斜云教惹得事早就已经铺天盖地,白郁知道我早晚会去找他,我不过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白郁一口就应了下来,这事怪得很。”
“可我看他,不像是那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若是白郁真的存了这心,明天不是危险了吗?”
陈桦摇摇头,“武林之中的泰山北斗也在,白郁一人翻不起浪,这别院也早就被我们掌控,若是明日有异,管叫白郁有来无回。”
“爹,你要杀他?”
“这人留着也是祸患,不如斩草除根。逍遥谷独立于江湖日久,现下出了薛磨这么个反骨,正是除去逍遥谷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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