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门被打开了，小夭睁开了双眸。

相柳道：“你饿吗？”

小夭看着墙边榻沿，没有吭声。

相柳走到她身旁，打量着她脸上表情。

小夭没有转头，却也知道他在看着她。

相柳道：“今日外面的阳光不错，你确定不出去看看？”

小夭却没有回答：“你身上的伤好了吗？”

她明知故问。

这下轮到相柳不说话了。

小夭直起身来，看着他道：“不是说最近没有战事，你可以好好休息吗？”

相柳打量着她，不知道她究竟想说什么。

小夭道：“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相柳转身，缓缓在窗边坐下，“你想走？”

小夭反问道，“我还有哪里可去吗？”

相柳没有回答。

小夭道：“你不让我给你医治，但我却不能视而不见。你有九条命，我却不希望有任何一条折在我这里。”

相柳知道她没有说完，等着她说下一句。

小夭垂下眼眸，“这样我离开的时候也能安心一些。”

相柳似乎知道她要这样说，扯了扯嘴角，露出个不屑的笑容来。

小夭咬了咬嘴唇，“我知道我欠你的已有许多，但……”

“好。”相柳爽快说道

说完，他就向小夭压了过来，一下将她扑倒在榻上。

“你……”小夭吃了一惊，正要开口，却感觉脖颈上一阵刺痛，而后丝丝凉意从她颈部传来。

她闭上了眼睛，任由相柳吮吸她血液。

可是躺着跟坐着毕竟是不一样的，男人和女人，也是不同的。这样近的距离，竟让她有了一丝暧昧的悸动。

不知何时起，她对他的靠近有了一种若有似无的期待。

她喜欢跟他相互依偎的感觉。

相柳好像也察觉到了，他的身体更贴近了小夭一些，吸血的动作逐渐变得温柔。

他抬手抚上她的侧脸，小夭乖巧地昂首，让他将手伸进她的发间，轻轻托起她的头。

他渐渐停止了吸血，收起尖牙。唇顺着她流畅的颈线移动、舔舐。

即便如此，小夭也没有丝毫害怕。

他的额前碎发在她脸上摩挲，她却不觉得痒，反而及其享受。

相柳撑着她后背的手缓缓上移，拉开她衣领，扯到露出肩膀。

小夭的锁骨裸露，随着呼吸起伏，仿佛一段无瑕美玉。

他的鼻尖轻轻划过她肌肤，气息微热。

他点点轻吻着她锁骨，酥麻炙热。

她却轻咬下唇，不敢出声。

小夭感觉自己心跳快速，仿佛马上就要跃然而出。

相柳也感觉到了，他猛然睁开眼睛，当即远离小夭，不敢再看她。

她此刻眼神迷离，发丝铺满榻沿，酥肩半露，神态旖旎。

不论是谁，都会控制不住自己。

小夭清醒过来，她拉回下落的衣领，缓缓在床边坐起。

一时沉默，二人皆是无言。

相柳分不清那一刻的冲动是来自于自己内心的渴望，还是源于暧昧气氛的鼓动。

只是当他清醒的那一刻，分明感受到了她强烈的心跳。

带着颤抖的憧憬。

他猛然起身道：“我去给你准备吃的。”

她一定是饿了。

她饿的时候会心慌。

他这样劝着自己。

小夭看着他落荒而逃，心中五味杂陈。

脸颊染上了一抹红晕。

她摸着脸，上面滚烫一片。

一时竟想不起方才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只是那暧昧的气息还在屋子里盘旋，让她不知所措。

相柳并没有很快回来，他说去给她准备吃的，可知道夜已深了，都没有回来。

小夭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便只好自己起身，去看看还有些什么食材可以用的。

刚准备开门，便听到院子里有声音传来。

小夭急忙打开门，“相……”

她的话音并未落下，因为来人并不是相柳。

而是一个面色红润的妇人。

这妇人道：“姑娘，宝柱被事情耽搁了，一时回不来，我来给你送些吃的，你别嫌弃。”

说着，她便端着一个大碗，向着小夭走了过来。

小夭看着那敞开的院门，眼神落寞。

他竟跑了吗？

小夭回到屋里，妇人已替她摆好了碗筷。

“乡下地方，粗茶淡饭。姑娘你慢慢吃着，我先回去忙。”

她说话的时候也是带着笑的，淳朴老实的模样。

小夭颔首道：“多谢。”

凉凉月色，纤纤枝头，云落星疏。

相柳坐在高高的树上，看着那天上明月。

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喜的是，她喜欢他的靠近，即便再亲密都不排斥。

忧的是，她的心跳一次比一次清晰，那种欢愉喜悦，让他恐惧。

他不怕流血受伤，哪怕生死一线，也能轻松应对。

却害怕她对他动心。

可心跳一次比一次更加强烈，她的欢喜悄无声息，竟让他一时分不清究竟是来自于她，还是来自于自己。

直到今日，她强烈的心跳声将他惊醒。

才猛然发现，原来一直以来，自欺欺人的不过是他自己罢了。

他抬起了手，掌心托平，一枚冰晶球出现在他掌心。

皓然明月之下，水晶球内深海茫茫，白色的海贝闪烁着光辉。

小小的女鲛人向他伸出手来。

他看着那个精致的小人，仿佛她已活动起来，轻轻朝他招手。

相柳的脸上浮起浅浅笑容，温柔、甜蜜。

似被爱包围着。

他的眼眸有微光闪烁，似已映出一张美丽的脸。

他抬起另一只手，伸出手指，隔着冰晶与球中的女鲛人遥遥相触，有如牵手。

相柳再回到小屋，已是三天后。

小夭既不在屋子里。

也不在院子里。

可他能感觉到，她就在附近。

相柳慌乱地掀开屋后堆积的茅草，却依旧看不到她。

“小夭，小夭。”他大声唤着。

直到头顶传来小夭慵懒的声音，她躺在屋顶晒太阳。

“干吗？”她起身问道。

她还以为他不会回来了。

相柳的心这才安定了下来。

他抬头看向小夭，她像个乡下丫头，穿着简单的衣裳，干练素净。

小夭没有了女孩矜持的模样，她和男人一样，将一只手臂搭在弯曲的腿上，把咬着的茅草从嘴里拿出来，不悦地道：“你还知道回来？”

相柳欣慰地低下了头，没有再看她。

小夭做了太久的王姬，以至于他都忘了，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个男子。

她是玟小六，即便他不在，也能照顾好自己。

小夭抬腿，从屋顶跃了下来，晃晃悠悠险些跌倒。

相柳扶住她道：“就你这样还爬屋顶？”

小夭不服气地抬眸，“怎么，我用梯子不行吗？”

相柳松开手，没再理她，径自往前屋走。

小夭追上他道：“你去哪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

她依旧是那么聒噪。

可听在他耳朵里，却没有一句是让他不悦的。

小夭见他不回答，拦住他去路，理直气壮地道：“我饿了。”

相柳终于停下了脚步，“我给你带了吃的。”

相柳正要去拿，小夭却道：“我不要吃你买来的那些，我要吃现做的。”

做了几十年的王姬，她倒是矜贵了。

相柳坦率地道：“我不会。”

小夭笑嘻嘻道：“我会呀。”

相柳打量着她，“你要做饭？”他不确定。

小夭开心地点头。

相柳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但看她样子，又好像挺愉快。

他撇过头去，直言道，“我不会买菜。”

小夭愣住了。她并不想出去，甚至不想见到相柳以外的任何人。

除了这几天给她送饭菜的妇人是个例外。

那倒是个不错的好人。

这几日她给小夭送饭菜时也不多话，不会问东问西让她不自在。

相柳看着她欲言又止，两眼巴望的可怜模样，横下心道，“好，我去买。”

小夭又笑了，没心没肺的。

相柳走到院门边时，转头看她，突然觉得这一切似曾相识。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感觉，还有殷殷笑着，对他挥手的小夭。

他仿佛又回到了几十年前。

相柳的心突然觉得有个空落落的地方被填满了。

如果一切回到最初的时候，他们是否能有不一样的结局？

他不敢想。

门开了，相柳走了出去。

小夭看着那缓缓关上的院门，脸上笑意渐落。

但她知道，她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她深吸了口气，提起精神，自言自语道：“就是这样！”

说罢，她又乐颠颠地跑去井边打水，将劈好的柴火堆到了灶台边上。

相柳回来的时候，拎了一大堆的菜。

他知道小夭爱吃肉食，便买了许多的肉类

也知道小夭爱调味，又买了些乱七八糟的香草。

小夭看了大笑道：相柳大人，您是要把菜市上的肉和香草都买空吗？

相柳将肉和香草一股脑地丢到了一旁的几案上，没有理她。

小夭乐呵呵地过来整理，头也不抬地对他道：你去把碗洗一洗，许久不用要积灰了。

相柳抬眸冷冷看着她，却不动。

小夭转头见他还站着，便用手肘推着他，“快去！”

相柳这才不情不愿向着碗橱走去。

走到碗橱边上，刚抬手，便又听小夭道：“你可别用法力去除灰尘，去不干净的，得用水洗！”

相柳觉得有些奇怪，明明控蛊的是他，为什么觉得小夭也察觉得到他的思绪呢？

但他并没有真的这样去想，因为他依旧掌控着蛊，小夭无法感知他的心跳，他却可以感受到小夭的。

她现在很快乐，她的心跳是愉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