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窈手掌顺着她的后背，谨慎的提醒：“你上次大姨妈什么时候来的？”
白以沫：“......”
她的生理期还算规律，偶尔提前或者推迟几天的情况也有，只不过这一次，已经超过一周的时间了。
她仔细回想了一遍，越想脸上的血色褪的越干净。
她和迟夜赌气故意不回去，迟夜亲自去工作室接她的那一次两人似乎并没有做措施，她不喜欢陌生的环境，迟夜便立即带她回了银滩。
算一算时间，差不多能对上日期。
秦舒窈见她一张小脸一点点的变得苍白如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拍拍她的手背安慰：“说不定真的只是吃坏了肚子肠胃不舒服，还是先去医院看看吧。”
白以沫回了房间，她握着手机，看着十几个未接电话和迟夜发来的几十条信息和语音，手指颤抖着在聊天框里删删减减的打着字，最后却依然没有勇气发出去。
迟夜发给她的信息之中，没有她最想看到的那一条。
他关心她的身体，关心她是不是真的怀孕了，甚至关心她肚子里可能存在的孩子，唯独没有提出要跟她结婚......
她曾经主动提过一次，他说要再等等，她不可能再主动提第二次，无论有什么理由。
如果真的怀了孩子......
白以沫不知道要怎么办，她的脑袋前所未有的混乱。
秦舒窈见她不肯去医院，麻溜的下楼去最近的药店买了验孕棒，拿出说明书讲解了使用方法后，推着她去卫生间：“你先去验验。”
白以沫只得去了卫生间，她坐在马桶上，盯着验孕棒慢慢的显示一条杆，一颗心仿佛被扔在了油锅里煎炸一样。
秦舒窈等了好一会，见里面没有半点动静，推门进来，看着凳子上的验孕棒，长舒了一口气：“只有一条杆，你应该没中招。”
又道：“不过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准确，除非去医院抽血检查。”
白以沫已经从焦急杂乱的思绪中逐渐平静下来，她把验孕棒用卫生纸包好扔进垃圾桶里，站起身：“去医院吧。”
发生任何事情，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只能直接面对。
两人都喝了酒，只能打车过去，秦舒窈跑前跑后的帮忙挂号排队。
白以沫坐在妇科诊所外面的长椅上，看着一对对小夫妻捏着检查单欢天喜地的离开，也有独自来检查后，抹着眼泪躲在长廊的尽头痛骂负心汉的。
每个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各自都有各自的考量。
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才轮到白以沫，秦舒窈先陪着她去抽了血，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不太好闻，两人打算去外面透口气。
才下到一楼大厅就被人喊住：“舒窈，沫沫。”
楚回拎着一大包中药朝着两人走来，他细细的打量着两人的脸色，问：“怎么来医院了，你们谁生病了？”
秦舒窈忙道：“我肠胃有点不舒服，早晨吐了，来医院开点药，马上就回去了。”
楚回留在海城，最近一直在帮忙处理秦家发生的一些事，看秦舒窈眉眼间神色不太好，以为她压力太大，宽慰道：“家里的事情你别太操心了。”
秦舒窈摇摇头：“我懒得操心，反正操心也帮不上什么忙。”
楚回闻到两人身上淡淡的酒味，“打车过来的？我送你们回去。”
秦舒窈看了白以沫一眼：“不用了，我们可能还要等一会。”
“不急。”楚回扬了扬手中的药：“我也就替你们家老太太送个药而已，不赶时间。”
他抬眸朝着某个方向看了眼，目光落在白以沫身上，很知趣的开口：“我去停车场等你们。”
他走的并不快，拐过住院部后面的小花园，他把手里的中药包往木质长椅上一放，等在角落里，看到身后戴着鸭舌帽的黑衣男人跟上来，一脚踹过去，三下五除二将那人的手扭着背后，膝盖压住后背按在了地上，夺过那人的手机。
“昨晚就发现你跟着她，今天又跟着她。”楚回摘下那人的帽子塞进他的嘴里，捏着他的食指解锁了手机屏幕，点开视频和图片，果然都是密密麻麻的照片，都是白以沫和他在公寓楼下分别时的抓拍和视频。
选取的角度很刁钻，明明没什么越轨的举动，硬是被拍出了暧昧的氛围感。
那人落到楚回手里，知道他不好惹，医院这种地方人来人往，又怕事情闹大了，赶紧坦白：“有人花钱请我拍的，我们借一步说话。”
楚回将那人的手机塞进自己的西裤口袋里，抬手将那人拎起来，找了个无人的僻静角落，点了一根烟，“说吧，谁指使你的？”
那人沉吟半响，“我们这一行有我们这一行的规矩，不能透露客户信息。”
楚回一改平日里的春风和煦，神情阴冷狠厉：“我也有我的规矩，你如果想进局子里蹲几年，现在就可以走了。”
那人权衡一瞬，很快回答：“南城的迟家。”
楚回把玩着那人的手机，翻看着手机里的内容，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手机归我，你可以走了。”
那人这几天也弄清楚了楚回的身份，没办法，只能揉着被楚回压疼的后背，灰溜溜的离开了。
白以沫看着检查结果，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平地。
秦舒窈也很开心，“这是医生开的调经的药，生理期推迟也跟环境心情有关，可能是最近一个多月你跟着我东奔西跑太累了。”
两人又去了一趟肠胃科，医生叮嘱她们天气越热越不能贪凉吃太多冷饮，又开了点药。
走出医院，楚回的车刚好停在两人跟前，秦舒窈拉开后车门扶着白以沫坐进去。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到了中午，楚回提议先去吃午饭，正好两人都饿了，便一起去了附近的一家私人菜馆。
进了包厢，趁秦舒窈去洗手间的间隙，楚回掏出一款手机放在白以沫跟前，跟她如实讲了昨晚和今天发生的事，“这人是一名私家侦探，他自己说是替南城的迟家办事......”
聪明人之间谈话，没必要说的那么透彻，一点即止就可以了。
白以沫翻看着手机里的视频和照片，平静的面色一点一点变得难看起来。
楚回问：“他知道这件事吗？”
他当然是指迟夜。
人不可能是迟夜找的，不管私家侦探拿了谁的钱，替谁办事，最终这些视频和照片，都会落入迟夜的手里。
白以沫清空了所有视频和照片，格式化后，把手机还给楚回：“谢谢你。”
楚回盯着她故作镇定的眉眼，“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不会做让你为难的事，他要是知道了，会解决好这一切的。”
白以沫沉默着。
楚回还想说些什么，恰巧秦舒窈推门进来，只得止住了这个话题。
车子开到公寓楼下，已经是下午一点了，炎炎夏日的太阳正毒辣，白以沫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公寓下的男人。
迟夜身形修长，穿一件白色衬衣，黑色的西裤，风尘仆仆的样子，或许是按了门铃没有动静，正在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的给白以沫打电话。
白以沫的手机被调成了静音模式，拿出来一看，上百个未接电话。
听到身后的动静，迟夜转过头，看到白以沫从车上下来，平日里矜贵冷漠的男人好像看到了失而复得的珍宝，大庭广众之下不顾形象的冲过去，用力搂住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楚回看到这一幕，放在车门把手的手又收了回来，他没有下车，直接调转车头离开。
秦舒窈跟着下车，看到这一幕，轻咳了两声，同迟夜打了招呼：“沫沫，我昨晚没睡好，先上楼补觉去了。”
迟夜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迅速调整好情绪，礼貌的同秦舒窈打了招呼，这才看到送她们回来的宾利车车主似乎是个很年轻很俊朗的男人。
待秦舒窈离开，迟夜拉着她进了车里，问：“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信息？”
白以沫微微垂着眼睑，长发披散下来，遮挡住半边的侧脸，心里五味陈杂。
迟夜抬手，大掌抚上她的肚子：“怀上了？”
白以沫拂开他的手，将头转向窗外，“你希望我怀上？”
迟夜见她不冷不热的模样，猜不透她的心思，“以沫，你心里怎么想的，跟我说说，不要跟我赌气。”
他一大早听到她可能怀孕了的消息，丢下一堆重要的事情飞过来，生怕她担心害怕，心急如焚的赶过来陪着她。
白以沫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我手机调成了静音，去医院检查的时候一直都很紧张，忘记给你回消息了。”
所以，关键时刻，她其实是想不起他的，在她心里，哪怕她可能怀了他的孩子，似乎也没有她的小姐妹靠得住。
如果他没有恰巧打电话过来，没有侥幸听到她可能怀孕的消息，他作为孩子的父亲，是不是连做决定的资格都没有？
迟夜心里很不是滋味，随着车内温度的降低车厢里的气氛也冷凝下来，男人极力压抑着心底隐隐腾起来的怒火。
两人都沉默着，彼此之间，呼吸可闻，却各有心思，倔强的没有人先开口缓和气氛。
良久，迟夜磨着后牙槽，声音仿佛从喉骨里溢出来，一字一顿：“以沫，你把我当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