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回到武魂殿后初曦晕晕乎乎的，比比东见她实在困得厉害就让她先回去休息了，黄金一代也去忙自己的事情了，之后教皇又问了月关一些问题。

但是在那天后，初曦的整个修炼计划全部都变了。

比比东在听完月关的汇报后大为震惊，可以同时吸收魂环而不会爆体而亡的双生武魂实在是一个奇迹——也许是因为那株不知名的仙草激发了这种能力吧（初曦自编的理由，月关就顺便用了）——即便如此，她的相思断肠红对蒲公英的吸引作用也可能会招致干扰，而且恐怕这种干扰会随着魂力提升而增强。因此依旧需要先解决这件事情…

于是比比东吩咐身边的侍女，在初曦醒后，通知她明天早上来教皇殿一趟。

“初曦，”第二天，当女孩见到教皇的时候，宝座上的女人难得面带笑容地说。“恭喜你啊，成为拥有双生武魂可以同时吸收魂环的第一人。”

“多谢教皇冕下夸奖。”初曦不好意思地说。不知为什么，休息了几乎整整一天，她还是头脑昏沉。

“但是，排斥作用依然存在。听菊长老说，你在吸收第二武魂的魂环时，会因为第一武魂受到其气息吸引而干扰，从而无法正常吸收魂环；但是吸收第一武魂的魂环时却不会受到干扰，是这样的吗？”

“是的，教皇冕下。”

“那么，从今天开始，你的修炼计划就按照我说的做。昨天我已经跟你的老师谈过了，为了你的安全起见，他接下来一段时间不再关注你的魂力提升情况。但是，你接下来的任务绝不轻松，而且自己修炼得如何要有数，不要因为没有人监督你就懈怠。”比比东严肃地说。

初曦心里刚想松一口气——后来听到教皇的后半句话又紧张了起来。

不提升魂力，那我下一阶段的目标是什么呢？会不会是比提升魂力更难的任务？

“现在，按我说的做。首先，召唤你的两个武魂。”

蒲公英和相思断肠红一起出现在她的双手掌心。蒲公英在加上了两个魂环后，绒球看上去明显大了一圈，根茎也粗了些。但相思断肠红却丝毫没有什么变化，白牡丹还是那么小小的一朵，看上去丝毫没有因为魂力提升而变得强壮，沉甸甸的几乎全是乌绝石的重量。

但是…现在感觉和在思相献祭之后完全不一样了，那时她第一次查看两个武魂的时候，完全没有感受到气息上的干扰，而此时她却感受到右手的绒球花朵躁动着，这时她又头脑昏沉感增强了，险些踉跄栽倒在地。连忙收起两个武魂，向后退一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怎么了？”比比东有些意外。

“对不起…教皇冕下，我从昨天回来到现在都头脑犯晕。不知道为什么…”

“你的蒲公英第二魂技作用是什么？”比比东问到，上次月关只禀报了初曦的相思断肠红第二魂技，但“空蕴凝香”却因为初曦没有施展，除了模糊的“麻醉”之外他也不清楚作用。

“如果是释放较弱的气息，缓解一定区域内的人的伤痛，或者释放较强气息，对一定区域的人造成晕眩效果…”初曦说。比比东瞬间明白了。

“...双生武魂之间魂技发生干扰了。”她沉声说。“你吸收这个魂环的时候精神力不足，导致出现了魂力外泄…你的第二武魂收放魂力的技能在你体内无意识地作用于第一武魂的魂环，放大魂力对自身造成了晕眩…”突然她的语气中有了一丝愠怒，“月关这老师怎么当的，居然都没考虑到这一点！”

初曦一惊，连忙半跪下，瞬间的眩晕感使她几乎支撑不住身体。“教皇冕下息怒，是我自己硬要吸收这个魂环的，老师当时一直担心我承受不住还要主动了结那朵幻夜昙，我还扑在花上求他让我吸收…是我不好…而且我的情况过于特殊，老师对双生武魂这些太偏门的副作用也不了解，请您不要责罚他…”她搜肠刮肚说了一堆。

“我都还没说要处罚他，怎么你就开始担心了？”比比东的愠怒在看到初曦急切的样子后被一扫而空，反倒被她有些逗笑了。“好了，初曦，起来吧。我的计划正好也能解决你现在的问题。虽然这种情况如果在别人身上或许会出大事，但是你既然可以同时吸收两个第一魂环，就说明可能还有挽救的余地。”

“那么，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你就要先学会绝对地隔离开两个武魂之间的气息…”

“小曦，好像你这几天精神状态一直不好。怎么了？”

“没关系的叶文，我可能只是刚吸收完魂环这几天没巩固好。”

叶文就是开学那天质疑她双生武魂品质的女孩，但是她那天并无恶意，只是好奇与疑惑罢了——她平日里就喜欢读关于武魂研究的著作，因为较为博学，在班里积累了一批“小粉丝”。她后来还对自己的失礼感到有些歉疚，后来她发现初曦并没有在意她的质疑，还慢慢地和她成为了朋友。

“你天赋应该很好，但是千万别懈怠。”叶文叹了口气，“...所有人天赋都不差，很多人仗着自己有能力而心高气傲。”接着她却叹了口气，小声下去，语调里多了几分艳羡，“不过即便如此，在黄金一代面前，还是…比不上。”

“不过黄金一代也是需要团队的啊，他们缺少辅助系和治疗系魂师，我觉得你的珠蓝杖就是很好的辅助系武魂，可以努努力，也许就可以加入他们…”初曦不知道怎么安慰朋友，却想起了之前胡列娜告诉她关于“团队”的信息。

“得了吧，”叶文突然把额头抵在桌上，她用厚厚的书盖住脑袋“…我和他们年龄差了那么多，就算是选队友也肯定是选比我大的人啊——毕竟年龄大的修为也高。哎…我只希望自己能表现好一点，到时候在全大陆高级魂师精英大赛能拿到坐在观众席角落的资格罢了。”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比赛？太快了，我没听清楚。”初曦认真地说。

“这么重要的比赛你都不知道？”叶文惊讶地说，接着她较为详细地介绍了一下。听完后初曦觉着自己跟同学们的信息差真的太大了。

因为蒲公英第二魂技带来的副作用，初曦每天除了完成功课以外只能全神贯注地修炼两个小时，其他时间也只能静养，不能用来提升魂力，直到她的昏沉状态完全解除才行——这是比比东那天在教完她如何隔绝气息后，反复告诫她的。

结果就是她在修炼之余百无聊赖，一直睡觉睡得头都痛了，尤其是周末，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少，瘫在宿舍床上无聊地翻阅起自己带的那些古籍来。

这时敲门声响起，她挣扎了一把起来，打开门，是武魂殿的侍女。

“菊长老让你出去到约定地点找他。”

老师来了？初曦突然意识到，她已经两周多没见到他了。

她赶紧穿好外套，看看四周没什么人，就快步走到了宿舍区外面五百多米处的一栋建筑旁。月关站在那里等她，见她走得有些气喘吁吁，忙用手掌贴近她的背部，缓缓注入一丝魂力缓解了她的疲惫。“别这么急，你现在魂力内耗得很厉害——教皇冕下说你可能半年内都不会有突破了。”

初曦想起了因为她的自以为是不听老师的话，轻举妄动吸收魂环出现了问题导致修炼中止，不由得有些内疚，“老师，对不起，我当时应该按照您说的不要幻夜昙…”

“好了好了，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先把双生武魂的事情解决了，修炼还是会跟得上的。”

“老师，我现在这样…是不是辜负了我养父母的恩情…”

初曦眼睛突然红起来，她一直为此事心里很不痛快。月关大惊，他不想让初曦在武魂殿提到她的养父母，隔墙有耳，要是被有心人听了捅出去调查一番，怕是会直接将那件陈年往事的真相揭开。

他正想打断她的话，初曦却抢说，“…老师，我这两周一直在想，那么多人，包括您，都在关心我，我自己却没有把握好天赋，还逞强导致修炼被打断，我是不是真的很失败…”

很好，她知道该改口了——从此以后，相思断肠红就是她生来就有的武魂了。

她的声音逐渐小下去“...算了，我不该跟您说这些的，您好不容易有空过来找我，我不该占用您的时间…”

月关只是静静听着，见她不言语了，才开口道：“所以呢？小曦，修炼出了岔子，确实值得反思，但是如果深陷其中，即便你有如此天赋，你的内心也会成为你走向强大魂师道路上的阻碍。”

他看着逐渐平静下来的初曦，接着说：“你亲人的在天之灵，以及所有关心你的人，他们愿意看见你一蹶不振吗？你魂力的内耗尚可通过调养恢复好，精神的内耗可就不是那么轻易能通过修炼解决的，这可要看你自己能不能想明白了。”

初曦回想起自己的亲生父母只是希望自己安安稳稳当农民，是自己想要‘做点事情’；养父只是希望她能照顾好她自己，养母只是希望自己好好活下去。但是如果遇挫时心灵上都无法与自己和解，那么又何谈照顾好自己，好好活下去，甚至‘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呢？

“…老师，我明白了。”初曦点点头。

“另外，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月关看上去有些犹豫，“如果彻底解决你武魂纠缠问题的唯一方式是放弃修炼第一武魂，你会答应吗？”

初曦一惊，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自己的老师，后者被她可怜兮兮的眼神刺激了一下，“可是，我的第一武魂是妈妈留给我的，这是我原生家庭给我唯一的纪念了…”她嗫嚅道，“我一直有做医生的梦想...老师，除了这个方法以外，真的就没有别的解决方案了吗？”

为什么？自己一看到她的眼神就想屈意成全？月关无奈且烦躁地想，他也不是性格软弱可欺的人，能在武魂殿这种以实力说话的地方登上仅次于教皇之下的地位，靠的可是赫赫战功和冷酷坚定的心志。即使他尽可能成人之美，但放过的也是那些和中心任务不相干的人或者事。

这可是决定他的嫡传弟子修炼是否顺利的大事啊，上次自己就是败在了她可怜巴巴的眼神下，才妥协让这丫头一意孤行地吸收了不合适的魂环，导致了后面的问题。如果自己强硬一把，为了看见相思断肠红最大的修炼潜力，逼迫她放弃修炼蒲公英也不是不可，但是…

“老师…”初曦看着眼前人的不快神色，又为自己的执拗内疚起来。 “实在不行的话…我还是放弃吧…”

“算了，现在武魂纠缠的事情还没解决，你再考虑考虑，我们先说正事。”月关最后还是打算让她先解决眼前的问题。“教皇冕下提到你会因为魂力不足而困乏，我前些日子注意着花园里有一朵傲秋霜，今天见它成熟了就采了下来。”他从魂导器里取出一株淡青色的菊花，它层层叠叠的繁复而规整的花瓣上透着一层晶莹剔透的白霜，隐隐沁发着令人神清气爽的幽香。“你把它服用了，可以缓解你的疲惫。”

初曦一眼就看出这是相当名贵的珍奇品种——虽然她不知道市价，但是依然能猜测出可能几百金魂币还不一定能求得到。她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只能连忙接过道谢，并按照月关的指导慢慢地吸收了它。她感受到一股清凉感流过了四肢百骸，头晕的痛苦也减缓了不少。

“唔...对了，老师，还有一件事情。”跟月关道别前，初曦问，“教皇冕下…没有因为我的事情为难您吧？那天我在她面前她还有些迁怒您，我解释说这件事情是我自己的问题...”

冕下当时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确实有些责备的语气——月关回忆着，但看着初曦一脸担忧的神色，还是笑着说：“没有，双生武魂少见，冕下她也理解。”

精神内耗那段话算是自己的私货叭，想通过自己本命顺便劝劝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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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