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菡，要不要喝点水？”赵洛芷拿起水壶作势要给她倒。

叶思菡急忙接过：“赵老师，我来。”

接过水壶给赵洛芷和戚薇薇各倒了一杯，才倒了一杯自己的。

对于她的乖巧礼貌，赵洛芷没有太多的失落，只觉得可爱好玩儿。

尤其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眼神飘来飘去不知往哪里落，整个人都手足无措的样子。

赵洛芷还是忍不住“噗嗤”笑了。

叶思菡抬眸望去，对视上她如水的桃花眼，又不自然的脸红了。

“思菡，几年没见，你变了很多呀？”

上了大学，联系虽然没断，但都是电话、信息，或者朋友圈点赞、评论什么的。

并没有见过面。

“有吗？”叶思菡清澈的眼充满了迷茫。

“越来越漂亮了，像…花骨朵张开了。”赵洛芷嘻嘻浅笑。

叶思菡又不争气的脸红了，上学那会儿，赵洛芷也常常夸她，都是夸她乖巧、懂事、勤奋好学，还从没夸过相貌之类的。

赵洛芷还在盯着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赵老师，你别逗我了……”叶思菡羞得满脸通红。

“哈哈哈，好啦，思菡，你现在已经长大了，我现在又不教你，也不会凶你，更不会打你，放轻松啦。”赵洛芷温柔轻笑。

叶思菡抬起头：“没有了。”

“没有什么？”赵洛芷笑得开心，忍不住逗她。

“没有很凶了……”

叶思菡说的小声，但赵洛芷却听了进去，于是忍不住玩起文字游戏继续逗她：“没有很凶，就是也凶。”

当年，她也是常常找学生谈话，上课状态不好的，成绩退步的，几乎都到办公室“喝过茶”。

她凶人的样子自然是换了另一副面孔。

有时候也动过手，比如要求背诵的，学生没背过；强调过的知识点，考试又出错。

不过她只打过叶思菡一次。

那次考试，有一道理解性默写考的是荀子劝学中的“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也”。

这篇文章这句话，考前她格外强调了，然而答题纸发下来依然有同学写错了，于是按照考前约好的，小竹条伺候——打手心。

叶思菡也错了这道题，尽管她语文总成绩依然是年段第一名，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赵洛芷没法徇私枉法，只能一视同仁。

“没有，很温柔的，”叶思菡又说，“就偶尔我们不听话，你发脾气也是正常的。”

赵洛芷笑得更开心了，半晌，她才敛了笑意说：“印象中，我好像是打过你。”

叶思菡点头：“就打过一次，是我没考好，”说到这里，又抬头，嘿嘿一笑，“不过一点儿也不疼，真的。”

“哈哈哈，”赵洛芷悦耳的笑声如黄莺一般动听，“看来那时候打轻了，不应该放水的……”

“啊？”叶思菡讶异的瞪大了眼，看到赵洛芷温柔的眉眼，心里忍不住欢欣雀跃了一些。

当时，其他同学该怎么惩罚怎么惩罚，但是到了叶思菡这里，看到她懂事乖巧的眼神，竹条要落下的时候，赵洛芷还是放了水，看似“张牙舞爪”，实则没什么力度。

似乎是被对方美好又熟悉的笑容感染了，叶思菡也放松了一些。

“最近很忙吗？都不怎么见你发朋友圈了。”赵洛芷好似很随意的聊着。

“嗯，还好。”

“刚上大学的时候还常接你电话呢，大四就没影了，”赵洛芷温柔的语气里似乎有一丝丝的埋怨和委屈，“可能学生都是这样吧，刚毕业两年还记着老师，再过两年就忘干净了。”

“不是的！”看到赵洛芷眉眼间掠过的失望，叶思菡又急了，“没有忘记的，赵老师，我怎么可能忘记？——是、是想着你带高三比较辛苦，就不好打扰了……”

“真的？”

叶思菡心虚地点点头。

赵洛芷笑笑：“教了这么多年，也驾轻就熟了，学生虽然有时候不听话，不过还好。”

叶思菡也跟着点点头，知道她今年又带高三，关心道：“老师，高三很累，你要注意保重身体。”

听到这话，赵洛芷舒心的笑了。

两人聊天间，戚薇薇也上洗手间回来了。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戚薇薇坐下后，边戴一次性围裙边问。

“说你那个时候被打的糗事。”赵洛芷接话。

“啊？”

戚薇薇无语，高一那会儿，她语文刚开始不好，没少挨赵洛芷的训，没更少挨打。

“赵老师，虽然你打我好多次，但是我一点儿也不记恨，因为你对我很好啊。”戚薇薇没心没肺的开吃。

“感谢你。”赵洛芷笑着瞪她，然后拿起一盘豆皮下在了番茄汤里，“思菡不喜欢吃豆皮，就下在这里面吧，薇薇，你点的，你要多吃。”

“好啊。”戚薇薇爽快的应着。

赵洛芷又不着痕迹的把叶思菡喜欢吃的荤素品下到红油牛骨汤里。

小小的细节，叶思菡自然是看在眼里，她没有吱声，只是锅里翻滚时，她总是先用漏勺把赵洛芷喜欢吃的放到对方碟里。

同样，这样默默的举动，赵洛芷自然领会在心里。

叶思菡明媚活泼，学习好，又是班长，是各科老师嘴里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只是，赵洛芷最先注意到她，不是因为成绩，而是角落里默默的关心。

冬天的时候，教室里空调不暖，她穿着羽绒服上课。

下课后，她忙着和语文课代表戚薇薇布置作业，叶思菡就拿着湿巾在旁边默默的、轻轻的给她擦拭羽绒服上的粉笔灰。

若不是一次偶尔转身撞到她，赵洛芷都没发现，也奇怪每次回办公室羽绒服还干干净净的。

还有每次下课时，讲桌上那温度适宜的一杯水。

戚薇薇虽然是语文课代表，但光作业这一套已经忙的团团转，其她学生一下课就溜出去了，自是没有这一样的心思。

唯有叶思菡，趁着她和戚薇薇强调作业的时候，悄悄拿过她的杯子，去走廊饮水机给她接水。

这样懂事体贴学习又好的学生，没有老师不喜欢。

当知道她只是为自己这么做的时候，赵洛芷更是感动的不行。

不过叶思菡做这些小事时，没有任何的声张，其她同学进进出出，也没有人留意。

考虑到同学之间的相处，赵洛芷也没有声张，默默接受她的好，偶尔趁没人的时候，温柔低声的和她说“谢谢”。

每每这时，叶思菡都是笑着摇头，示意“不要紧”。

吃过饭，三人又在商场里闲逛。

女孩子都爱逛衣服店，三人也不例外，途径娃娃机，戚薇薇又有了新的点子。

赵洛芷是三人中年龄最大的，又是她们的老师，按理说作为老师，在学生面前，哪怕是曾经的学生面前，还是要端着架子、文雅端庄一些的。

然而越玩兴致越高，她和戚薇薇抓的不亦乐乎，叶思菡在后面给她们端着游戏币盒，探着身子随着她们或喜或忧。

两圈下来，两个人愣是没抓到一个。

“思菡，你来！”赵洛芷拉了一下叶思菡，接过她手中的游戏币盒。

对于赵洛芷的要求，叶思菡向来不会拒绝。

接过游戏币，左右瞅了瞅，然后在一个娃娃机前停下。

里面是白色的小兔子公仔，粉红色的耳朵，煞是可爱，刚才赵洛芷抓了三次也没抓到。

投币，移动，下落，上升。

三人屏气敛息，“唉——”接着又是叹息，公仔稳稳落在了机子里。

又一次尝试，三人又开始屏气敛息。

“哇——”一阵欢呼。

叶思菡竟然抓到了！

拿出公仔娃娃，三个人笑得像孩子一般。

看到叶思菡明眸皓齿、笑得开心，赵洛芷也仿佛回到了以往的青春岁月。

念高一的时候，叶思菡十六岁，高中毕业时也不过十八岁，活泼泼的年纪，好动贪玩，用不完的热情。

每天和戚薇薇在一块打打闹闹，有事没事去语文办公室逛一圈，逗得其她老师开怀大笑。

就是这样，叶思菡却一点儿也没耽误学习。

每每语文课，叶思菡坐的端端正正。

赵洛芷讲课时，她的目光就专注的在黑板和赵洛芷脸上流转；做题时，就埋头专注做题。

被叫起来回答问题，目光炯炯，思路清晰，谈吐流畅。

大抵是班级氛围好，又大抵是莫名的被这种明媚朝气所吸引，赵洛芷很喜欢去她们班上课。

一节课，总是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下课时，每次都是意犹未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