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你叫我‘赵洛芷’？”

“啊？不可能呀！老师，你一定是听错了！我怎么可能这么叫你……”叶思菡说着说着便垂下脑袋，实在不敢直视她睿智水润的桃花眼。

“哈哈哈……”赵洛芷忍不住笑起来，“好啦，醒醒神，起来吃早餐吧。”

吃过早餐，也近中午了。

学校下午有高三语文自习，赵洛芷要去盯课，她知道叶思菡是为了她突然回A市，然而工作在身，也没办法陪她。

不过叶思菡懂事的很，不等赵洛芷开口，便笑着说：“老师，你工作忙也要注意身体哦，我一会儿就回家，明天也要回B市了。”

赵洛芷点点头：“好的，你也陪陪家人。——告诉家人你回来了吗？”

叶思菡不好意思笑笑：“还没有嗳，都不晓得他们在不在家呢。”

“你呀你，是想给他们一个惊喜吗？”

“也不是，我爸妈太忙了，就算我在A市，他们也很少在家的。”

叶爸是公司的项目经理，工作忙；叶妈是外科医生，更忙，有时候手术连轴做，好几天都不回家的。

叶思菡从小算是放养状态，外公外婆负责她的衣食住行。

“现在的大人工作好像都很忙的，都顾不上孩子了……”赵洛芷有些感慨。

她和叶思菡生长环境不一样。

赵爸和赵妈都是国家公职人员，格外注重家风、家教，所以对于两个女儿，不仅从小培养她们的才艺，规范她们的礼仪，还注重她们的文化修养提升。

两个女儿也是知书达理，品学兼优，一路走来，都是“旁人”羡慕的对象。

“我都习惯了，他们忙了也好，我就自由啦，哈哈。”

“嗳，要是你家人不在家，你可以去一中玩啊，那天你班主任还念叨呢。”

“可以吗？”叶思菡眼睛亮了起来，自从高中毕业，她还没回过母校。

赵洛芷不着痕迹地嘟了嘟嘴，打趣道：“看，这么多年了，还是最喜欢你班主任呀。”

上学那会儿，叶思菡身为班干部，跑班主任办公室跑的最多。

“啊？”叶思菡一愣，“我是想着好久没回一中了，所以有点儿兴奋。”

“可以啊，去吧，你张老师明年就退休了，以后再学校可能见不到他了。”

听赵洛芷这么说，叶思菡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和蔼可亲又风趣幽默的小老头模样。

“那我也可以去看看张老师了！”越说，叶思菡心里越是充满了期待。

看她激动的模样，赵洛芷挑眉：“不错呀，你记挂的人还挺多的，要是班主任看见你也会很开心的。”

叶思菡嘿嘿笑着。

“看你兴奋的，”赵洛芷抿抿嘴，佯装无奈的叹了口气，“唉，果然任课老师比不上班主任亲呀。”

“谁说的？”叶思菡眨了眨眼，“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啦，”话一出口，脸蓦的一红，她强装镇定，“可是你最喜欢薇薇，这太不公平了！”

“哈哈哈……”赵洛芷笑起来，“我最喜欢呀，”微微歪头，故意卖个关子，看到叶思菡聚精会神的模样，她笑得更开心了，“我最喜欢小乖同学。”

叶小乖？

叶思菡一愣。

脑海里搜罗了一遍，不记得班里有叫叶小乖的。

难道是隔壁班的？那个时候赵洛芷带两个班的语文。

又或者是其它届的学生？

“我们班好像没有‘叶小乖’这号人物吧？”

“噗嗤——”看她呆萌的样子，赵洛芷笑着敲了一下她的头，“笨蛋，不就是你啦！——走啦，准备出门吧。”

“啊？我为什么叫‘叶小乖’？我都不记得我有这个名字……”叶思菡追在她屁股后面问。

赵洛芷只是一个劲儿的笑，就是不回她。

这是当年各科老师聚在办公室，讨论学生时，不知道哪个老师说了句“要说乖巧聪明，还是得张老师班里的叶思菡呀”。

自那以后，赵洛芷每次看到叶思菡，脑海里都会浮现出“小乖同学”这个词。

“小乖同学，前面我放下你，你打车回去，好不好？”时间紧张，赵洛芷与她不顺路。

“老师，你快告诉我，这个外号怎么来的，好不好？”叶思菡拽着她的胳膊，“你就告诉我嘛。”

“不说！”赵洛芷憋着笑意。

“你要是告诉我，我就告诉你，你的外号！”

“我？”

“对啊！”

赵洛芷知道学生喜欢给老师起外号，但是并没有听到有学生当面称呼过她。

“什么外号？”她一时竟有些好奇起来，“取了什么外号？”

“你先告诉我。”

赵洛芷看她执拗，只好告诉了她：“看吧，这是老师们对你的高度评价。”

叶思菡嘿嘿笑着，说起青春岁月，两人似乎都格外愉悦。

“班里人背后叫你‘赵小萌’，名字是戚薇薇取的，然后大家都这么称呼了。”

“啊？”赵洛芷忍不住噗嗤笑了，“怎么会取这样的外号？”

“因为有一次上课，你卖萌啊！”

赵洛芷完全不记得，当时可能无意识的行为，没想到竟然会被学生起外号。

现在听叶思菡说起，赵洛芷只觉得有趣极了。

“下午有时间来学校玩哦。”

“好的，你开车注意安全，”叶思菡下了车，又忍不住回头冲她做了个鬼脸，“再见，赵小萌老师！”

赵洛芷眉间漾着笑意：“知道啦，叶小乖同学。”

叶思菡回了家，意料之中的空空荡荡。

睡了个午觉醒来，屋子里还是没人，手机也是静悄悄的，叶爸、叶妈没人回电话、回消息。

无奈，她只好又拨打了叶妈的电话。

“妈，你什么时候下班呀？”

电话响了好一阵，彼端才响起叶妈的声音，声音里透着疲倦。

“啊呀，忘记回你电话了，思思，妈妈今晚还有一场手术，可能要很晚才回去了，你晚上自己做点饭吃吧，冰箱里还有没有菜？”

叶思菡叹了口气：“妈，你不用担心我的，我吃饭好办，倒是你，你再忙也要记得吃饭啊，要不我买饭给你送过去吧。”

“不用了不用了，我在医院餐厅吃一口就行了，你照顾好自己呀，下次回来提前说，不要搞这种突然惊喜。”

挂了电话，叶思菡有些百无聊赖，看看时间，倒也不晚。

于是她赶紧收拾了一下，去买了一些甜品蛋糕和水果，然后打车火速赶往一中。

果然，到了文科办公室，教过她的老师都还记得。

大家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问东问西，整个办公室沸水般活跃。

所以，当赵洛芷下课回来，就看到一个语文老师在握着叶思菡的手亲切的聊天，桌子上放着精致的小甜品。

这个语文老师是叶思菡的高三班主任兼语文老师。

“思菡，哎呀，真是好几年不见了，都大变样了，越来越漂亮了。”

“当年清、北的料，就考了电影学院……”有老师惋惜。

有老师说：“喜欢才能学好啊。”

“……”

提前当年，老师们依旧滔滔不绝。

当年叶思菡的成绩，各科老师都建议她报考清、北，但是叶思菡喜欢摄影，为了选择好专业，就报考了电影学院。

“赵老师！”叶思菡看到门口的赵洛芷，眼眸登时亮了，她急忙迎上去，笑着说，“你下课啦？”

赵洛芷浅浅地抿了抿嘴，心里没来由得有些不舒服，她点了下头，然后径自往办公桌走去。

叶思菡急忙跟上去：“赵老师，你一会儿还有课吗？”

“没有了。”赵洛芷看到桌子上的甜品蛋糕，心情并没有好转。

“嗳，思菡，听说——”

“思菡，到饭点了，不如去餐厅吃饭吧，”赵洛芷温柔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叶思菡热切的高三语文老师，意识到失态，又冲语文老师笑笑：“一会儿学生下课，餐厅可能人就多了。”、

语文老师一愣，然后笑着点头：“我还有一节课要上呢，你带思菡去吧，这会儿去正好。”

出了办公室，叶思菡紧跟在赵洛芷身后。

待到出了教学楼，叶思菡才忍不住叽叽喳喳起来：“老师，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师们还记得我嗳。”

“嗳，她们都没有变化呢，和我毕业的时候一样一样的……”

“不过学校变化也挺大的，扩建了很多栋建筑……”

叽里咕噜了半天，不见赵洛芷回应，叶思菡这才弱弱地问：“赵老师，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赵洛芷没有什么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无声叹息一下，又转了头。

心里复杂的很。

叶思菡性格好，一直深受老师们喜欢，高中时她就知道。

然而看到人群里耀眼的她，热情爽朗的她，为她高兴的同时，又说不出的酸涩。

原来，自己不是她唯一的热情对象。

“唯一”这个词跳出脑海，赵洛芷吓了一跳。

她怎么可以这么想？

“赵老师，你怎么了？”

赵洛芷回过神来，勉强笑笑：“没事儿。——老师们看到你都很高兴。”

叶思菡一愣，然后挽上她的胳膊：“上学那会儿，她们对我都很好的，不过，我还是最喜欢你了，”顿了顿，又强调，“最喜欢最喜欢你。”

赵洛芷眉眼不着痕迹的散出笑意。

彼时，落日余晖，橘红色的薄雾笼罩着校园。

叶思菡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以这样的身份与心境和赵洛芷漫步在校园中。

吃过晚饭，赵洛芷陪着叶思菡在办公室玩了会儿，就得去教室了。

看出叶思菡眼里的不舍，她也有些无奈：“高考在即，没办法的忙……”

叶思菡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赵老师，你快去忙吧，我也得回家了。”

“那……”赵洛芷想了想，“高考结束，你要是回来的话，记得和我说哦。——或者高考结束，我有个一周假期，去B市玩一玩也好。”

叶思菡眸子登时亮了：“真的？”

赵洛芷笑着点头。

“那说好了，你要来找我。”

和赵洛芷约定好，叶思菡才心情愉悦地离开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