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韫的生物钟一向很准，六点半准备醒来。她洗漱完收拾好出来，沙发上陈郁还在睡，或许是冷硬的木椅并不舒服，就算睡着也还皱着眉头。

沈知韫并不打算跟陈郁打声招呼，趁着他还没醒，轻声轻脚地转身，准备先走。

“跑什么？”

陈郁声音懒散，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当场被抓包，沈知韫并没有什么尴尬和羞囧的情绪，她转过身来，跟他通知一声，“我先回学校了。”

陈郁掀开被子，起身，“着什么急，我跟你一块。”

沈知韫刚要开口拒绝，但看到陈郁不停地在捏肩膀揉腰，扭动时，她还能听见骨头僵直久了摩擦的“嘎嘣”声。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站在一旁玩手机。

陈郁看她了一眼，微勾了下唇，转身走进厨房。

沈知韫隐约听见厨房有开火的动静，也没在意，等陈郁收拾好，两人出门。

路过早餐店，陈郁进去买了三明治和牛奶，都是加热好的，沈知韫边走边吃。

到学校时，还是早自习的时间，校园里没有学生，两人也没有刻意避嫌，一前一后走进教学楼。

沈知韫的尖子班在三楼，而陈郁吊车尾一枚连爬楼层都不配。

沈知韫上楼，陈郁拉住她的手腕，“还疼不疼？”

沈知韫微愣，摇头，昨天就不疼了，但还是隐约有些下坠感。

陈郁从包里拿出保温杯，塞进沈知韫的手里，“再喝上这些，今天应该不会疼了。”

沈知韫微顿了下，道了声谢，拿着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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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高考，很多家长都到附近租房子陪读，萧瑟也不例外。为了上下课方面，她住在离学校只有十分钟路程的巷子里。

昨天晚上她妈妈回了家，没人管束她偷偷看小说，熬夜到凌晨两点，今天早上起晚了半个小时。

她急急慌慌地出门，转弯时突然看见沈知韫从巷尾的一处楼道里出来。

她知道昨天晚上沈知韫请假没有上晚自习，她当是她在誓师大会发言出丑的事丢眼回家了，为此她还幸灾乐祸了一晚上。

她虽然不知道沈知韫具体是什么家庭背景，但是经常看见她豪车接送，穿的用的都是低调的小众品牌但价格不菲。而且沈知韫住校，并没有搬出来走读。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沈知韫为什么会一清早出现在这里。

而且她穿得还是昨天那一件乳白色外套。

还没等她想明白，一个男生紧跟在她身后，也从楼道里出来。

她赶紧从包里拿出眼镜戴上，看清了那个男生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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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像陈郁说的，沈知韫将保温杯里的姜糖茶喝完，小腹的下坠感也消失了。

早自习下课，班长孙思勉快速去餐厅吃完饭回到教室，拿着数学试卷过来让沈知韫帮忙讲题，沈知韫看了眼这道题昨天上课的时候，数学老师已经在课堂上讲过了。

孙思勉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昨天上课走神了。”

沈知韫拿出一张草稿纸，一边写解题步骤一边讲解解题思路，孙思勉听完之后茅塞顿开。

“这道题原来可以这么解，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这种同理型的题还是挺多的，你可以再去找几道类似的训练一下。”

孙思勉点头，他挪了一步又倒回来，小心翼翼地道：“你昨天没事吧。”

沈知韫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嗯？”

“我看你昨天晚上请假了，他们那些吊车尾班的学生就是喜欢随意编排女生，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沈知韫明白过来孙思勉是误会了，她一向不习惯解释什么，只说道：“我没事。”

“没事就好。我看你早上没去吃饭，我帮你带了面包和牛奶。”孙思勉从兜里拿出来。

“我来的路上吃过早饭了，你留着自己吃吧。”

孙思勉还是把东西放在沈知韫的桌子上，温和一笑，“没关系，等你饿了再吃。”

沈知韫还想再拒绝，但是看见吃完早饭的同学陆续走进教室，她不想成为同学们饭后谈资的八卦对象，没再跟孙思勉推让。

孙思勉见沈知韫收了，他眉眼带笑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而上完厕所回到教室的萧瑟恰好看到这一幕，她不由地攥了攥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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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规定的午休时间是一个小时，眼看着高考的时间愈来愈近，小鸡崽子们纷纷卷了起来，从提前十分钟结束午休到教室，到提前半个小时，直到有同学干脆中午不回宿舍了。

你比我来得早，我比你来得还要早，学习不学习不重要，重要的就是卷死你，搞崩你心态。

沈知韫被舍友李雪珂强拉着卷了一回，中午在宿舍没睡的觉，在教室里全补上了，下午第一节课睡得天昏地暗，恰巧光头强猫在后门窗口上往里面瞅，抓上课违法乱纪的同学，结果把她抓了个正着。

把整个班级的卫生打扫一周后，沈知韫彻底躺平，中午照常回宿舍睡觉，再卡着上课铃的点回教室上课。

沈知韫看了课表，原本下午第一节课是政治，光头强作为教导主任兼任他们班的班主任，总是比别的老师忙许多，他要去市里开研讨会，便让隔壁班的语文老师刘萍过来监堂，他们改政治试卷。

沈知韫这次考试政治就错了一道选择题，试卷发下来后她就弄明白了，也没什么好改的。

或许是受父亲的影响，沈知韫对刑侦犯罪一方面的知识很感兴趣，她从宿舍里拿来了自己上周刚买的课外书《犯罪心理学》，准备在课上偷偷看。

沈知韫走进教室，班级里的人几乎全都齐了，她如常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她一贯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但总觉得今天同学们看她的眼光有些奇怪，偷偷瞥她一眼，赶紧再低下头，然后跟同桌前后桌叽里呱啦地不知道啄叽些什么。

沈知韫没在意，上课铃响，刘萍进来，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坐在讲台前备课看书。

底下的小鸡崽子们看着一个个埋头认真学习，手底下却都没闲着地传递小纸条。

沈知韫正看着一个经典的抛尸案情节，一个小纸条不知道从哪个方向扔过来，正好落在了她的桌子上。

沈知韫没觉得这个纸条是给她的，肯定是哪个同学准头不行误扔到她这里，或者是需要她当中间人传递。

她正准备寻找纸条的主人，却看见蹂躏成一团的纸条上面清晰地写着沈知韫三个字。

她顿了一下，要展开纸条。

李雪珂偷偷回过头来，咬着唇，皱着一张苦瓜脸，“知韫，你别看了。”

沈知韫察觉到事情不对劲，直接打开纸条。

A：昨晚沈知韫晚自习请假，根本不是生病，而是去跟陈郁约炮了！

B：卧槽！！真的假的？

A：学校论坛都爆了，而且有同学听见早上陈郁问沈知韫还疼不疼！

这是两位同学的对话，原本是传到B同学那里，只是误打误撞地扔到了她这里。

李雪珂看着沈知韫略显苍白的脸，偷偷看了讲台上刘萍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你看看学校论坛吧，中午有人匿名发出来的，现在都爆了。”

沈知韫赶紧拿出手机打开论坛。

中午十二点十六分，一位昵称叫“盛世白莲花就该遭报应”的网友发帖。

——【学霸清冷校花沈知韫】VS【校霸学渣刺头陈郁】约炮！

下面还配有三张图。

一张是早上她与陈郁从家里出来的照片；

一张是在教学楼前陈郁递给她保温杯的动图，还给陈郁配文：还疼不疼？

另一张是沈知韫嘴唇的特写，她下唇右侧有咬破的痕迹。

下面的评论更是盖楼上千条。

【表面看着越高冷越女神，私底下还不知道有多骚呢。】

【疼不疼？靠，好色情啊！】

【卧槽！难怪陈郁说沈知韫腰细，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我早就说沈知韫没有表面那么干净，也没听说她多有家庭背景，可动不动就豪车接送，晚上多少次无缘无故地请假，你们想想吧。】

沈知韫没有再往下翻评论，她返回微信界面，准备找人删帖。

光头强“砰”地一声踹开门，“沈知韫，你给我过来！”

沈知韫深吸一口气，在大家鄙夷、惊讶、讽刺、难以置信，各种目光的注视下，起身，跟光头强出去。

光头强刚从市里跟头轱辘地赶回来，一口菊花茶还没喝上，副校长竖着铁锅脸找了过来，上来就是把他一顿臭骂。

副校长之前也是教政治的，前五分钟全是思想革命批斗，他听得云里雾里，也没弄明白副校长到底在说什么。

副校长骂得口干舌燥，终于歇了口气点题，你们班的沈知韫跟尾班的陈郁搞不正常男女关系。

副校长直接把学校论坛的截图拍在光头强脸上。

“你说谁？沈知韫？？？”

都高三的学生，又是一群热血激昂的少年，偷偷摸摸谈个恋爱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又临近高考不想影响大家的情绪，只要不出格，他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论坛帖子发布的信息尺度竟然这么大，而绯闻女主角还是他最看好能冲刺临城文科省状元的沈知韫，他是打死都不信的，但看到绯闻男主角，他皱了皱眉。

他再三向副校长保证一定把这件事情查清楚，坚决还给学校一个清白有苦衷，且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一心为学校争光的三个月后文科省状元。

他找人去叫了九班的陈郁，自己亲自去把沈知韫带回办公室。

沈知韫走到办公室门口，陈郁也走楼梯上来。

陈郁看了她一眼，歪头嘶哑着嗓子低声道：“过会儿你别说话。”

沈知韫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两人走进办公室。

光头强面无表情地抱着菊花茶，一口一口地喝着，一句话也不说。

茶太热，烫得他舌头疼，他终于放下保温杯，抬起头来，直接看向沈知韫。

“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知韫还没想好措辞，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

光头强自顾地点了点头，“好，沈知韫，老师就知道你是清白的。”

沈知韫：“……”

光头强的眼神接着移到陈郁身上，瞬间脸色剧变，像是自家辛辛苦苦种了三年的白菜被一头花脸猪给拱了，恨不得要吃人。

“陈郁，你是不是强迫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