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樾拖地,叫我脚起来。我缓慢得像许久没上发条的木偶,脑子却合时宜地浮现出那幅世界名画。
动作是迟缓的,大脑却是高速运转的,有点像发烧时做的梦,无限膨胀缩小的物体。
“你怎么在拖地?”好久没跟人讲话了,我艰难地组织语言。
“我经常干些家务活来缓解压力。”
“不,我是想问,下雨天,你拖什么地?”
“热水加食盐就可以了,有点生活常识吧,”沈清樾无奈地笑笑,“而且,现在已经出太阳了。”
雨停了啊……
我下意识将目光投向窗外,阳光正好,春光融融。
“你好几天没运动了。”
“你绕着我走几圈我也就运动了。”
“相对运动不算。”
“别这么懒,雨停了,出去走动走动。”
有时我真怀疑老妈魂穿到沈清樾身上了,就像我小学会因为语文老师对我太好怀疑她是我妈假扮的一样。
“我只是分享了人类共同的罪恶。”我下巴抵在抱枕上,懒懒地反驳。
……房间里有一头大象。
白灯明一下子给我发了很多条语音,我忙完手中的活,边走边听边回复。
“我现在上街了,车挺多的……”(倒数第三条)
“这里人好多,不太方便讲话,喂,喂,你听得到吗?”(倒数第二条)
“我跟你说,早上我晃了晃豆浆,它就冒出一个鼻涕泡来,挺可爱的,就跟……砰!”(倒数第一条)
笑意僵在脸上,我慌忙地查看消息,这一条语音已经是两小时前的了。
我们之间不仅隔着空间,还隔着浩浩荡荡的时间。
……
想什么呢,当然是梦了。
这么俗套的情节只会在电影里出现。
弗洛伊德说,梦是一种愿望的满足。难道我已经讨厌他到这种地步了吗?或者是逃避……
梦短暂带走的恐慌又一次袭来,我努力忽视掉密密麻麻的不适感,认真考虑起那个计划的可行性。
但,我毕竟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过高的道德感占据了上风。真要说来,应该是源于从小被耳提面命:违法的事,一定不要做。
为了逃避这被人监视的惊悚,我没日没夜地泡在实验室。组长发现后把我赶了回来,他声称可持续发展才是王道。
“有什么破事赶紧去解决,要死别死我这。”
在家里闷了好几天,雨一直下,潮湿、发霉、阴暗的灵魂。过往的事像梦魇一样纠缠着我,把这辈子的烂账翻完了,上辈子的也掺和进来。
我眼神一暗,又要进入新一轮内耗,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去打羽毛球吗?”
抬眼望去,沈清樾难得换上了运动服,看起来干净又帅气。
“清羽飞扬?”
“什么?”他弯下腰来,我能嗅到他身上好闻的薄荷味,倒是冲散了一些眩晕感。
“我不去。”
我才不想打着打着意识到可能被人看着就同手同脚呢。
“再不去运动你就要发霉了,晒晒太阳也好。”
他没问。
我狗脾气上来了。“你跟我什么关系,也想管我?”
“跟你在一个户口本上的关系。”
“噗嗤。”
这一笑气势都弱了几分,怎么也装不出那种凶巴巴的样子了。
“那我该管你叫什么?”
“上次你让我演的宫斗剧里不是叫姐姐吗?”沈清樾一本正经地思索,“那你叫我哥哥吧,刚好你是弟弟。”
“什么叫刚好我是弟弟啊!?”我不明所以,恼羞成怒。
“许长弟啊。”他笑眯眯,尽显腹黑本色。
“服了你了。”我躺倒在柔软的抱枕上。
“别躺了。”他来把我拽起,“羽毛球要两个人才能打,看在我把你逗笑的份上,你就行行好,帮帮忙吧。”
“好好好,”我跌跌撞撞爬起来,伸出一个手指头,“就打一个小时哦!”
“好,”沈清樾笑笑,“就打一个小时。”
事实证明,我与羽毛球有不可言说的羁绊。一摸到球拍我就变成了一匹脱缰的野马,迪得啷哩个当地满场跑。
“今天,我就要赌上自己羽毛球小王子的尊严!”
球抛起来没接住,这就有点尴尬了。
“小王子?”沈清樾挑挑眉。
“啊啊啊啊这个不算!重来!”
好一个羽毛球!一打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骤雨一样,是急促的鼓点;旋风一样,是飞扬的流苏;乱蛙一样,是蹦跳的脚步;火花一样,是闪射的瞳仁;斗虎一样,是强健的风姿。球场上,爆出一场多么壮阔、多么豪放、多么火烈的舞蹈哇—羽毛球!
“呼呼,看我的黄金左手!”我努力操作自己笨拙的左手,接连失败了好几颗。沈清樾拿着拍,耐心地等我发挥。我也不负众(?)望,成功发射了一颗!然后就被轻松接住了。
然后我的左手没接住。
“呃啊啊啊啊!”我发出一串恶臭的吼叫。
“你鞋带开了。”
“我知道。”
“系一下。”
“不想系。”
“为什么?。”
“系了还会开的。”
“绊到会摔倒的。”
“没事,我有经验,这鞋带老开。”
沈清樾突然放下拍冲我走来。我吓得手足无措,滑稽地举着球拍。
他就这么走到我面前,蹲下,修长白净的手上下翻飞,迅速系好了漂亮又结实的鞋带。
“谢……谢谢。”我洪亮的声音此刻被口水糊住。
“不客气。”他抬头看我,露出干净明亮的笑容,可我脑子里闪过的却是截然相反的邪恶画面。
啊啊啊,脏东西,走开!走开!
运动完大脑皮层过于兴奋,我此刻神经格外粗壮,净说些傻话。
我谈起自己要在流水线工作的梦想,最喜欢的是电影里两个人一边洗碗或者忙活自己的事情一边对话的场景,很忙碌,但井井有条,很温馨。
他倒是没有嘲笑我,扼腕叹道,“可惜你学历这么高,还进了研究所。”
“要是我家里有矿,这长衫随时可以脱掉。但流水线的钱满足不了我的野心,所以只能等退休了。”
我向下压腿,热气往上蒸,培养皿倒扣防止冷凝水污染。
“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想出门了吗?”
我下意识左看右看确认四周没人,小声说,“我感觉有人在看我……”
沈清樾打了个响指,“那现在我让他们不看了。”
“真的?”
“真的,先来个半小时。”
半小时后,沈清樾问我怎么样了,我说好多了。
“也许是因为有你在身边吧,我觉得安心多了。”
沈清樾别扭地移开眼,嘴里嘟囔着“刚运动完,刚运动完”之类的鬼话。
“总之,打羽毛球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看你呢?”
“这个……刚开始有一点,后来完全感受不到了,羽毛球打太嗨了。”
“那不就对了吗?你在球场上闪闪发光的时候,自然会有很多人为你驻足,但你会因为那些目光就不打了吗?”
“那怎么能行!”
“对啊,就是这么个理。“他没继续说下去,留时间给我好好琢磨。
我们收拾好球拍去广场上散步,中央围了个吉他圈,里头有人吹口哨,也有人吹口琴,吉他圈外边又围着观众圈。
我拉着沈清樾一起坐下,悠扬的旋律响起,我用手在地上敲着节拍,幻想自己在平行时空可能没有放弃吉他,最后成为一个流浪歌手。
“你相信平行时空?”
“信啊,怎么不信呢?我最喜欢的一部电影告诉我,只要空间无限,一切皆有可能。也许某个地方的我,正在弹吉他呢。
“会同时存在数以万计的你我。
“而我只是其中混得比较惨的。其实还有很多、很多像我一样的人。
“I like that thought.It’s nice.Somewhere there I am having a good time.
“这句话陪我度过了一段很艰难的时光。”
半晌,沈清樾开口道,“你也有可能在拉二胡。”
“两种都有可能。”我没走出来,继续背台词。
“跟你气质挺搭的,”他看着我的脸,比划了一下,“还要再加上个墨镜,把你的眼睛挡住。”
夜晚,我在日记本上写下这么一段话:
不要独处过久,过度自我解剖,最后往往会失真、变形。你要到人群中去,在聊天中注意自己言语的取舍,思考、斟酌、灵光一闪,去发现独处时被掩埋的一部分灵魂。
许哥改了改《兔子洞》的台词背了出来
回归日常!好耶!
被DDL追杀一周了,熬夜把新一章交给大家。本以为上一章会劝退很多人?都做好收藏掉到10的准备了哈哈哈,没想到涨了,但也有可能是还没看到后面(捂脸)
我:一件很诡异的事情,我的主角喜欢的数字是17,是我随口编的,但我今天闲着没事数了数,他的名字不是17画,书中另一个人的名字是17画,啊?!
基友:我会一种按名字笔画算两人关系的方法
我:快算!
基友:(一通计算)一共有情缘爱恨仇五种关系,他们是恨啊
基友:你不会砸我招牌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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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那你叫我哥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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