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宁静,唐繁锦愈紧张。
即使被褥满是阳光的味道,她仍是半点睡意都没有,双眼紧盯着房门,一刻都不敢松懈。
小偷,踩点...
唐繁锦裹紧棉被,越想越害怕:她之前从未考虑过这种情况,更不会提前做好计划,所有的未知都会让她恐惧。
有风来,卷过玻璃窗发出阵阵呼啸。
唐繁锦左右睡不着,咬牙坐起身,准备再去检查一遍门窗,可足尖刚落地,门外就传来脚步声。
她僵住动作,缓慢朝玄关看去。
有灯光扫过窗户,模糊亮点照亮逐渐电脑和纸笔。
唐繁锦想起王秋上午的话,心脏因紧张而快速跳动,攥住薄被的手止不住发抖。
忽而,脚步声停住,亮光在窗帘留下半圆晕影。
门外人似乎在做些什么,金属的细微碰撞声在黑夜里格外明显。
唐繁锦走到门边,屏住呼吸朝猫眼去看:在微弱灯光中,竟见那人伸出的手逐渐探向门把。
“啊—!”
她急促地惊叫,忙用手遮掩嘴唇,慌乱之下才想起要找手机报警。
“没睡啊?”
唐繁锦刚拿过手机,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是蒋玉涛。她掌心汗意直泛,声音僵硬:“你,你来干什么?”
蒋玉涛揉乱头发,打着哈欠说:“巡逻。203说昨夜有人经过窗台,我身为房东自然要多做检查。”
唐繁锦咬唇,想问他刚才为何去握自己的门把,又感觉偷窥之行不礼貌,犹豫半晌也说出口。
“对了。”
蒋玉涛用手电扫门锁,“你这锁还没换?”
“明天就去!”
唐繁锦飞快回答,生怕他再做停留,“绝不再劳你费心。”
“嗯...”
蒋玉涛轻哼着,又用手电去扫隔壁两间,“早点睡,少熬夜啊。”说完,又屈指敲202的门,“知道没?”
咚咚声起,却似惊雷乍响耳畔。
唐繁锦急得快跺脚,压低声音劝:“快回去吧,别打扰他们睡觉。”
门外,传来蒋玉涛的笑声,手电光由近及远,脚步声逐渐消失在楼道。
唐繁锦掌心贴在门上,趴着猫眼向外看,待彻底瞧不见他才后怕地席地而坐,手抚胸口暗自道:哪有人这样巡夜,简直太可怕了。
夜已深,虫鸣声交叠而起。
唐繁锦思绪混乱,头脑竟比刚才更为清醒。莫名得,她想起那扇始终紧闭的204房门,眼前却浮现出蒋玉涛屋内的哑铃和其他锻炼器械。
唐繁锦缩在被窝里咬指甲,一双眸子在黑夜中无比闪亮,满脑子都是曾经看过的推理电影。
一位足不出户的租客,一位热爱运动的房东,两人间多半有所联系。蒋玉涛并非为爱管事的个性,今日却破天荒地主动巡逻。二楼一共四间房,偏偏对她的房门试探,难道是觉得她好欺负,比另外三人更容易掌握?
唐繁锦蹙眉思考,啃手指的动作忽而顿住:‘王秋昨夜看见的人不会就是蒋玉涛吧。这家伙故意将监控设在门口,明面扮演着负责房东的角色。暗地里却以巡逻为由进行踩点,叮嘱换锁让我放松警惕,实际是想与204一起完成偷盗任务。’
“先抢劫,后分赃,最终杀人灭口...”
唐繁锦喃喃道,寒意从足尖攀附小腿,“难怪这里的房租低,原来是有阴谋。”
她身体蜷成虾米,已然想象出蒋玉涛和神秘人在仰天长笑,更是彻夜都不敢睡,隔日天还没亮起床出门。
阳光钻出云雾,天地似被薄纱笼罩。
唐繁锦顶着黑眼圈推开超市的门,见阿婆在整理货物忙上前帮忙,待物品摆放整齐,才轻搓鼻尖说:“请问附近有换锁的师傅吗?”
“真巧。”
阿婆从玻璃桌垫下抽出名片,“前几天有个小伙子来过,说是修锁可以找他。”
唐繁锦忙道谢,按照号码拨打电话,对方很快接听,并表示今天上午十点就能赶到。
唐繁锦片刻不敢耽误地往家赶,回到庭院时,蒋玉涛的房间仍未亮灯。她双手交握在院门等待,时不时转头看一楼的动静,生怕换锁的举动被蒋玉涛发现。
幸好,锁匠赶在蒋玉涛醒来前抵达。他佩戴黑色口罩,头戴棒球帽,被压低的碎发挡住眉眼,腰间挎工具箱,声音沉闷:“几楼?”
唐繁锦微怔,心觉奇怪却也无从多问,望一眼蒋玉涛的房门,摇手指向二楼:“你同我来。”
后者点头,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到门前,就蹲身查看锁口,仔细检查之后才说:“锁芯太松,整体都需要换。”
‘看来这人只是话少,做事还挺认真的。’
唐繁锦放松警惕,附和道:“好,那就全部换新。”
锁匠仍没说话,只顾埋头倒弄着锁扣。
又是阵金属碰撞的叮当声,王秋出门查看情况,视线落在满地工具上,抱手问:“门锁坏了?”
唐繁锦点头:“嗯,锁芯太松了,为安全起见还是更换为好。”
王秋拉紧披肩,指尖握住领口,看着那锁匠师傅没有说话。
后者察觉到她的注视,动作一瞬僵硬,而后快速地卸取安装,空气间弥漫着极淡的机油味。
王秋瞥见他佩戴着口罩,眉梢微蹙,却状似玩笑地开口:“春季流感高发啊,怎么一个个都感冒。”又看向唐繁锦,朝一楼努下巴,“外来人口都要登记,你和蒋玉涛说过了吗?”
锁匠听出她言语中的隔阂,腰身弓得更低。
唐繁锦勉强笑:“没有,换锁的事应该不用报备。”
王秋摊手,又看了眼锁匠,顾自转身回房去。
门锁‘哒’的声扣上,长廊处的紧张氛围顿时缓解。
锁匠用湿布擦手,将两把钥匙递给她:“修好了。”咳嗽,嗓音低哑,“一共80。”
唐繁锦边付钱,边为王秋做解释:“我邻居思虑太多,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锁匠咳嗽着,双肩耸落不止,勉强压抑住又颤手朝门内指:“抱歉,能,咳咳,讨杯水喝吗?”
“当然可以。”
唐繁锦不疑有他,尚未遮掩房门就回屋拿水,缝隙扩展,恰能展露里屋陈设。
锁匠拿到水后道谢,拎起工具箱下楼。他前脚刚离开庭院,后脚蒋玉涛就打着哈欠出门,挠头望向他背影:“这谁啊?”
唐繁锦被吓到,习惯性关门想躲,手才握住门把,一楼又传来喊声。
蒋玉涛转身,昂首望向二楼方向,叉腰问:“唐繁锦,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唐繁锦忽然被点名,只得又窘又羞咬牙回喊:“换锁的!”说完,砰地关上窗户。
“锁匠?”
蒋玉涛揉乱头发,喃喃疑惑道,“我以前没见过这个人啊...”
晚间,唐繁锦将门锁好,又把窗户关严,才躺在床上长舒一气。
门锁已经更换,蒋玉涛没有备用钥匙是无法随意进出,这样想来,他与204的阴谋便再无法进行。
唐繁锦终于放下心,坐案边写好最新的拍摄的拍摄计划,将新一期的数据涨幅做好图片,便关灯脱衣睡觉。
担忧之事解决,她很快进入梦境,睡梦中,隐约听见咔哒咔哒的声响,只以为是风声,翻身继续沉睡。
“砰,砰砰—!”
没过多久,门被剧烈敲响。
唐繁锦头昏脑涨起身,揉着眼睛朝外走:“谁啊...”话音含糊,指尖刚抵上把手,门就自动向外推开。
屋外漆黑一片,她摸索着开灯,见是蒋玉涛等候在前,眸子骤然一怔,瞬间扫去困意。
“你,你干什么?”
唐繁锦舌头打结,边向后退边用余光瞄204的房门,心里有黄油机,“再这样的,我就搬出去住!”
夜色深沉,光线到不了拐角尽头。
蒋玉涛胸口快速起伏着,额间似有汗意。他上前逼近一步,掌心抵在墙壁:“日常检查电路,免费的哦,亲。”
说话间,翻手关上门。
“哒—”
清脆的声响回荡在房间中。
‘大半夜的检查什么电路啊。’
唐繁锦在内心狂喊,双手用力想将他推出房间:“还是白天再弄吧,你快出去!”掌心触碰他胸膛,感受心脏在有力跳动。
蒋玉涛仿佛并未听见,垂臂将手机塞给她,擦肩而过时轻声说:“报警。”
唐繁锦微怔,尚未来及做出回应,就感觉身后有劲风袭来。
变化不足一瞬,呼啸与厉呵充斥房间。
有黑影从角落冲出,手中的螺丝刀猛然挥下。
蒋玉涛抬臂遮挡,顺势踢腿踹去。对方被击中小腹倒地,他又抡起拳头重砸其肩膀,粗重的呼吸声愈加强烈,那人终于无力挣扎。
他带着黑口罩和鸭舌帽,身形亦与白天里的锁匠相同。
“小子。”
蒋玉涛扯高唇角,虎口用力压住他后颈,“连我的地方也敢偷?”转头,问身后人,“报警没有?”
唐繁锦手抖个不停,尝试几番才按量屏幕:“我,我马上打。”语气难掩哭腔,颤抖的手指按错号码。
“不用了。”
话落,门外响起女声。
唐繁锦红着眼转头,见是王秋抱手站在走廊。她微卷的长发披肩,穿着墨绿色丝绸睡裙,正面色平静地注视这一切。
“我才报过警。”
王秋晃了晃手机,“警察大概十分钟后到。”垂眸望向地面,将纱布扔给唐繁锦,“这个给你,我想会用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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