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毫不干扰2

临近放学之前,语文老师进屋发了稿纸,美其名曰是换换心情。宣绿拿着白花花的稿纸,完全想不到这个题材要怎么动笔。

“你在苦恼什么?”同桌眯着眼睛睡了半节课,见她依然没有写的意思,便凑了过去。“这题目不是很容易吗,稍微瞎编一点都能写出来。”

宣绿想了想,确实挺容易的。但如果要是带回家签字的话,肯定会被这个世界的妈妈骂的。

同桌不知道她在犹豫什么,自顾自的翻了个白眼,低头刷刷写上四个大字:我的父亲。

宣绿在她写了六行之后也跟着动笔了,到语文老师在周围溜达了两圈,回来再看这两人的时候,她们已经同时写完了。

“这么快呀?”语文老师也很惊讶,毕竟他可是留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没想到这两人这么快就写完了。虽然宣绿的同桌一向非常擅长写作文,但这次的题材对于一些特殊家庭的孩子来说可能还是有些沉重了,本来给这么长的时间一方面是希望这些孩子们好好写不要瞎糊弄,另一方面也是在看看他们对时间的控制到底到了一个怎样的程度。

“给我看看?”当老师面对两位学霸伸出手时,宣绿的同桌很自然的趴在了桌子上,冲着语文老师露出调皮的笑。“我还没写完……老师。”

都是套路。语文老师笑笑,趁着宣绿发愣的时候带走了她手上的试卷。宣绿刚刚还在想同桌怎么这么狡猾,转眼就被老师抽走的稿纸,当下心道不好。“老师……”

语文老师一看,字迹明显的不对,原主的手有一点轻微的问题,写往右边去的笔顺时会有顿笔,但是往左边去的笔顺则不会,字体看上去会有些整体往右躺的趋势。但是宣绿的字体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趋势,而且她的字体能很明显的看出练过毛笔字的痕迹,每个都规规矩矩的呆在小格子里。

宣绿注意到语文老师看了自己好几眼,硬着头皮站了起来。“老师……”

“哦,”语文老师浅瞄了一眼她写的东西,就将稿纸还给了她。“字写的不错,不过这样的文章在考试中可得不了高分,老师建议你再写一篇。”

宣绿立刻犯了难,这些可都是她的真情实感,怎么会拿不到高分?

要知道,她那个亲爹可是相当的不负责任:只是听从了一些风言风语,就觉得她娘对自己情根深种,非自己不可,于是直接找到月老的府上,去求了姻缘线。

情丝是将两个命中注定没有缘分的人用特殊的能力拴在一起,是不可以滥用的。但姻缘线则不同,姻缘线是将两个已经确认了此生不会分离的伴侣用一根外表看上去和情丝差不多的红线串联起来,确定的是两个有情人之间忠贞不渝的感情,能感知到对方的喜怒哀乐,以及身体情况和生命安危。

一旦系上,这辈子都会牵绊在一起,是很重的承诺。

她爹当年求的姻缘线,与她娘在广寒宫之主的见证下举行了人类口中所说的婚礼。但很快的,她爹觉得她娘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马上就要求斩断姻缘线,狠狠打了月老的脸。

宣绿再仔细的看了一眼,又觉得自己的口气太重了点,通篇都是对父亲的反讽,很容易被人看出来宣绿本从小到大根本没受过父亲的任何关心。

这样太过真情实感也太不好了,只是一碰到这种题材她就忍不住的想要控诉仙人界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以至于差点忘了自己现在已经不在仙人界了。

她将稿纸塞到课桌里,无意中碰到了自己下午上课时随意塞在桌子里的试卷。除了宣绿动过的东西,原主的所有课本基本上放在右侧。

在意识到什么之后,宣绿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的左手。某个抑制不住的念头不断的涌现出脑海,好像在迫切告诉她什么一样,让宣绿忍不住的抓住了自己的右手,不断得按耐自己将任何可以发出激动的语气和动作都压在心里。

原主居然是伪装成右撇子的左撇子,这是多么让人激动的一件事啊。要知道在凡间很多人都将左撇子人视为天才与怪物的结合体,在这样一个极端矛盾的认知下,左撇子要么被人极度关注,要么被人及其厌恶,但是原主居然到初三了依然保持了左撇子的习惯,这是一件多么让人兴奋的事啊。

宣绿看了看自己惯用的右手,又看了一眼左手,尝试用左手拿起笔。

她写了一个字,但是很奇怪,她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习惯和记忆被唤醒的感觉,仿佛她这辈子就应该用右手写字一样。

真是奇怪,如果她是原主的话,又怎么不会用左手写字呢?

放学后,宣绿依然在回想这个问题,既然她已经替代了原主活下去,为什么不能用左手写字呢?

她抬头,看着门外挤成一团的家长们,觉得这个事情更加奇怪了。

既然她都已经代替原主活下去了,那为什么又没有了回家的记忆?

“你这孩子傻了?”有个骑着单车的中年妇女在一众开着轿车的家长面前格格不入,见宣绿依旧茫然的站在原地,赶紧伸手扯了她一下。“赶紧回家。”

宣绿哦了一声,赶紧手脚并用的爬上单车。车后座冰冰凉,坐上去意外的并不难受。随着妈妈登起脚踏车,宣绿脑后的头发也开始随风飘扬起来。“妈妈。”

前面蹬车的中年妇女有着非常有力的后背,虽然个子在同龄人中不算矮,但露出来的根根骨头,以及被磨损出来的痕迹都清晰的表明了这位可怜的妈妈做的并不是一件轻松的活。“怎么啦宝贝?”

“老师今天让我们写作文了,题目叫我的爸爸。”宣绿伸手摸了摸妇女的脑后,很轻松的一拨拉就能看见白头发。

她的亲生妈妈啊,已经有两百年没见过面了。和这位明显苍老的中年妇女相比,妈妈肯定还保持着广寒宫女侍的模样——就算不是倾国倾城的容貌,也绝对不是这般普通的长相。

中年妇女问了一嘴:“哦。那你怎么写的?”

“老师说我写的不好,在考场上得不了高分。”宣绿老老实实的说着,她看到中年妇女停下车等红绿灯,不知年纪的眼睛疲惫的望向前方,完全没有回头看一眼。

她说:“是吗?那要好好写啊。……”她顿了顿,又说:“有些时候也不要太过真情实感,你从小没见过爸爸,写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我觉得不应该瞎编,但老师说这样得不了高分,难道残酷的现实在考试中也没有用吗?”宣绿问道。

中年妇女回答:“人家考试哪管你家里有没有爸爸,人家只看你的文笔和平时的词句积累,就算没有爸爸,那有有什么关系,他能给你好的生活吗?他能让你上重点高中吗?还不是要自己争气!”

说到最后,中年妇女明显有责备宣绿的意思了,宣绿不太敢再跟她说话,母女二人一路无言的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中年妇女让宣绿下车后便独自将自行车停在了一个角落里,借着路灯的光线将看上去破旧却依然崭新的自行车锁在旁边的柱子上。然后才带着宣绿进入家里。

“快做作业。”中年妇女一说完,就系上了围裙,简单的两室一厅,厨房和卫生间分开成两个屋,其他的都摆在客厅。宣绿四处看了一眼,选择了沙发旁一个相对平整的角落,拉开书包拿出了英语作业和数学作业。

本就不大的客厅被床、沙发、梳妆台和破旧电视塞得满满当当。宣绿不太愿意细想和中年妇女挤在一张床上的场面,转移注意力般的一眼看到了梳妆台下倒扣着的相框。

宣绿捡起来一看,里面是一张结婚照,结婚对象是母亲和一个整个人都被黑色签字笔涂黑的男人。宣绿不敢多想,匆匆看了一眼就将相框顺着原路塞了回去。

中年妇女草草的炒了两个菜,见宣绿乖乖的坐在那里写作业,愣了一愣。“我做好饭了,你自己吃,我还要去做事。”

宣绿问她:“妈妈你不吃吗?”

中年妇女草草的回了一句:“我不饿。”说完之后,便快速的脱下围裙,换了丢在沙发上的外卖员服,开门走了出去。

宣绿跟她说了拜拜,并保证自己会乖乖洗澡睡觉的。

等中年妇女走后大概九分多钟后,宣绿家的门被人再次敲响了,从外面钻进来一个头,还没等宣绿问出声来就说:“你妈走了吧?”

面对这个比自己大两岁的男孩,宣绿直觉的感觉到这人应该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微微有些不情愿的点了头。“走了。”

秦遒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进屋之后非常顺其自然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宛如主人回家的架势上下打量着宣绿单薄的身子,在看到她手上残留的伤口时,终于忍不住的问出了声:“孩子呢,打了没?”

宣绿的孕检单在教导主任手上,她现在的身体已经是被简单修复后的结果,孩子随着原主的跳楼已经成了必然死亡的结局,不可能会留下。她对男孩说:“打了。”

“那就好。”秦遒非常满意宣绿的乖顺,明明之前几天还反抗得那么厉害,见到他就要翻白眼,怎么今天就如此听话?真是搞得他浑身不自在。“我又被我妈赶出来了,所以今晚在这里睡啊,你不会介意吧?”

宣绿一阵无语:“我当然介意了。”

秦遒噎住,盯着她半晌无言。只说:“好吧,我在这里坐会就走。”

“……”

说是坐坐,但秦遒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宣绿一看他这个人一边看电视一边看自己,顿时知道这小子耍的什么鬼把戏,只说一句:“我去洗澡了,你自便吧。”

秦遒随意的哦了一声,目光却紧随着宣绿的背影,等她关上卫生间的门后,马上快步跑到了门后,耳朵紧贴着门板,听屋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秦遒的模样不算难看,只是染了一头金黄的头发,浑身有股常年没洗澡的酸臭味,和街边常见的小混混并无二致。宣绿一想到原主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了,就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恨不得洗个三天三夜才罢休。

就在宣绿洗澡的时候,卫生间的门已经被悄悄的拉开了一条缝。上次秦遒能得手也是因为卫生间的门坏了,原主并不知道自己和他在一起是秦遒的有意为之,只知道这人替自己修好了卫生间的门,心里正感激呢哪会想那么多。

秦遒觉得宣绿的行为太古怪,打算故技重施,可他刚继续往里推时,却突然感觉自己似乎好像遇到了什么阻碍一般,整个门卡在那里动也不动。此时卫生间的门只开了五厘米的缝,头根本伸不进去。

秦遒急了,伸过头在门缝那里望了半天,却只看见了白花花的墙壁。“人呢?”他恨得咬碎银牙,抬腿朝着卫生间的门踢了过去。

门发出一声惨叫,被秦遒暴力踢开后撞到墙上,发出很大的声音。

卫生间里,只有水龙头开着,本该宣绿站着的地方立着一瓶白色的洗发露。秦遒看了一眼,瞪大眼睛揉了揉自己的五官,又像和空气决斗一般在面前一顿乱抓,却还是什么也没有。

他从卫生间退到客厅,看到了沙发上一摊鲜艳的红印。秦遒顿时吓白了脸,连宣绿为什么消失都不去在意了,直接抓住那沙发布往下扯。沙发上一堆衣服全掉在地上,却依旧无法掩盖掉沙发布上的红印。

秦遒赶紧离开这里,一推开门,屋外正下着大雨。这不就是两个月前他和宣绿怀孕的那次吗?他低头看着自己捧着的沙发布,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这并不是一天啊。怎么会同时出现?秦遒赶紧拧了自己一把,发现并不疼。

做梦,一定是做梦。

秦遒赶紧原路折返,将沙发布放回去,果然看到了宣绿正坐在椅子上整理衣服。

她把被秦遒扫落在地衣服一件一件的放整齐,身上穿的还是洗澡之前穿的校服,但是头发还有点湿。“你要怎么负责?”

“负责?”秦遒看了她一眼,得意洋洋的说:“不管说多少遍都一样,我不会负责的,以后也不会!”这个话他并不是第一次说,以前原主问他时他也是这般洋洋得意的回答。面对宣绿这样淡然的目光,秦遒觉得自己再错一次也无妨,想也不想的就朝着她扑了过去。

就在这时,秦遒并未关上的大门外传来厉喝:“你在干什么!”

秦遒身子一僵,刚抓到宣绿的手被她钻了空子,趁着秦遒愣神的功夫,宣绿赶紧施法将他送回了家。当门彻底反锁后,宣绿才如释重负,看着沙发上安然无恙的沙发布以及位置丝毫未变的衣服,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

凡人太精了,稍微动作就能破了她的障眼法。要不是她在紧要关头用了秦遒爸爸的声音让他幻听,估计这次也会像原主一样栽倒在这。

她这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早上起来的时候也很疲惫,眼睛下面两个深沉的黑眼圈。

在上学路上遇到同学,也说宣绿最近气色不好,宣绿只好借口说是自己昨晚学习得太晚了。

到了学校,门口查人的教导主任一眼看出宣绿的气色和昨天相比并未好转,眉头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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