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宣绿毫不意外的落榜了。她父母的电话依旧打不通,孤独的一个人坐在学校门口的花坛上任由太阳将自己晒化。
大约十分钟左右,头顶出现了一把伞。宣绿侧头一看,又是陈金帆。“大学霸,考得不错吧?准备将来读哪个大学?”
陈金帆看着她似乎一点都不难过,眉毛拧成一团。“A大。”
在海边?宣绿对这个学校还是有印象的,毕竟是直接不远万里跑到他们这个内陆城市来抢人的大学。“真好呀,离海边这么近,而且去钱塘江好像只要坐船就能到。要是我有你这么聪明的话,我肯定也去。”
“那你不打算去那边了?”陈金帆低头看她,情绪有点说不清楚。“那边有很多大专的。”
宣绿伸了个拦腰,扭头冲他一笑,暖暖的阳光洒在她的脚上,亮晶晶的。“我直接打工去啊,人生怎样活不是活法呢?”
“就不能陪我吗?”陈金帆拿着伞的手有些发白,他想到了当时宣绿出车祸的现场。
那是一个没有路灯的立交桥下,已经是深夜的时间,就算是司机如何反应也绝对察觉不到在这种时间这种地方还有人。很多人都在说她交了男朋友,但陈金帆觉得这种致力于将找乐子当作人生信条的女生绝不会将谈恋爱当作人生必须要经历的事。
“喂大学霸你不要说的这么好听,”宣绿点了点他的胸口,“我陪你了,我的人生谁过?好了,咱们的友谊也就到这里了,再见吧!”
说完,她朝着陈金帆挥了挥手,潇洒的走了。
走了两步,身后的人说:“你怎么就一点都看不出来,为什么一定要我把话挑明?我为了你,第一次反抗父母,为什么你就不能回头看看我!”
宣绿回头,看陈金帆,他目光坚定的甩开伞,用一张可以算得上愤怒的小脸对着自己。“孩子,你中二病犯了?”
努力了这么久,得到的只有无情的拒绝和一句玩笑。陈金帆看着她冲自己告别,明明天气这么热,但他却感觉到浑身冰冷,回到家里的时候,他的嘴还在发抖。
陈金帆的妈妈没说话,只是淡淡的陈述了一个事实:“我要跟你爸离婚,这是你的新名字。”说着,将一张纸条递到了他的面前。
陈金帆低头一看,上面写了胡迪两个字。
他伸手,将那张纸攥在手里,再抬眼时,表情里明显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之后陈金帆去了大学,他没用胡迪这个新名字,也没有宣绿的联系方式,他一个人过完了无聊的大学生活,之后按照记忆顺利的进入了记忆里的那家公司。
几年后,胡迪二十五岁,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提交了辞职信。
这几年,他都没见过程雁双。
胡迪闭上眼,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那个男生时的场面。他走到公交站等车,侧头看见一个有些跛脚的流浪汉在旁边的垃圾桶里翻找着。胡迪侧头看了他很久,其他人都在躲避着,但他却毫不在意。
见时机差不多了,胡迪低头询问道:“那个,冒昧的问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流浪汉有点防备,他抬起头,是一张非常干净的眼睛。见胡迪衣着不凡,再看自己这一身不知道几天没洗的衣服,流浪汉并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胡迪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他应该不会这么快走才对。“等等。”
他拔腿追着流浪汉离开,而就在他离开后,一个夹着公文包接电话的男人上了公交车。“喂,徐总吗?我程雁双!”
程雁双一边接电话一边将公交卡拿了出来,“上次您在我这里买了一份保险的,您还记得不?”
车上人有点多,程雁双一边说话一边找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站着。他聊了半个小时才挂断,望着窗外的车流,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公交车停在了一棵树下,程雁双下车,按照名片的地址敲响了主人家的门。“胡先生,你在家吗?”
敲了两遍,没人应。程雁双觉得有些奇怪,正想转身离开,一下楼,就在转角处看见了正在上楼的胡迪。“那个胡先生,我是上次给你打电话的……”
胡迪抬头,看到的是一张普通到极点的脸。油光满面的脸,头发上隐隐可见的汗珠,没准肩膀后还有掉下来的头皮屑,看上去格外的不体面。
这样的人,他可不想接触。“走走走,最烦的就是你们这群买保险的了。我跟你说,上次你给我的名片我早就丢进垃圾桶了,你就别在那里假客气了。”语气十分不好的胡迪上前将单薄的程雁双拉开,就像是害怕他弄脏了自己的出租屋门口一样。
程雁双被他拉开,伸手想要抓住胡迪的胳膊却被胡迪婉拒了。“先生……为什么不能尝试买份保险呢?这样对你还是家人都有好处的呀,先生”
“走开。”胡迪说完,就砸上了门。
屋子里收拾得不算干净,但胜在很大,原屋主在其他城市有套别墅,当年胡迪租下来的时候还是学生,如今已经可以成为二房东收其他人的房租了。他走到最里面的房间里敲了敲门,并没有听到里面租客的动静。
倒是楼下的铁垃圾桶发出了被人踢飞的惨叫声。胡迪扭头朝着身后那扇紧闭的出租门瞧去,毫不在意的骂了一句:“神经病。”
离开的程雁双还是选择了坐地铁回到自己的小窝,当初租下那里的时候他和有钱又难看的前女友正在热恋期,不久前前女友突然杀过来导致他挨了两耳光,万幸的是房子前女友没有收走,只要他每个月还价格不算低的租金就可以了。
在路上,他还是不自觉的后悔起自己在楼下失控踢飞了垃圾桶,要是被那里的物业抓住了,指不定又要赔一大笔钱。
从胡迪的小区离开时还是下午四点,等程雁双回到自己所在的小屋时时间已经变成了晚上的六点半。租屋的窗户透出清晰可见的光,让程雁双不住的后槽牙酸胀起来。
他拧开门,果然在厕所发现了正提着自己袜子不知道应该用什么东西洗的宣绿。“你怎么这么笨?”他没好气的抢过宣绿手里的袜子,随手在洗漱台挤了一把洗手液简单搓洗一分钟后,就挂在了阳台。
宣绿见状,挣扎着要把袜子取回来:“你这样根本洗不干净……”
“洗衣粉没了就跟我说,”程雁双扭头看见桌子上堪比五星级大厨的饭菜,饶是再郁闷心情也有稍微的缓解。“我也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发脾气。”
“可是你一直都在发脾气啊。”宣绿取回袜子,认认真真的在水龙头下揉搓着。程雁双坐在饭桌前打量着她的背影,一时出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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