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的字迹和她的字迹,周渡野应该认不出来。
“老师,我写好了怎么办?擦不干净了。”小朋友初到一个新环境,很容易因为自己的做法跟别人不一样而害怕。
“写好了也没关系,不管有没有写好,都要放在桌子上,老师看看你们有没有写错。”吴老师一组一组地收挂牌。
钟向暖坐在第三组,等吴老师收到她座位时,钟向暖已经把周渡野的挂牌写好了。
钟向暖把周渡野的挂牌压在自己底下,莫名有些羞耻感。
老师收到钟向暖这组,看见钟向暖写的字不由得吃了一惊,这孩子写的字太好看了。
吴佳琪问她:“你是不是练过字啊?练过几年?”
钟向暖看着吴老师欣喜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爸爸妈妈教我写过,练了三年了。”
吴老师看着眼前冰雪聪明的小姑娘,心里非常喜欢:“你以后当语文课代表好不好?”
钟向暖弯唇勾起一抹欣喜的笑容,连连点头:“我当,我愿意。”
吴佳琪哭笑不得,嗔笑道:“你知道语文课代表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的,就是要配合语文老师完成教学任务,帮忙发作业,收作业。”钟向暖严肃着小脸说道。
吴佳琪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摸了摸她的脑袋,真心觉得钟向暖是个聪明的孩子。
孙文鹿看着钟向暖被老师夸赞,整个人都快要哭了。
她从小到大都是人群中的重点,不少人夸她是鹤立鸡群,明珠一般的存在。
自己才应该是人群中被人第一个关注的,孙文鹿拿起挂牌,把挂牌递到吴老师面前,用规范的普通话跟老师说话:“老师,这是我写的挂牌。”
孙文鹿的声音不大,但前后桌也能听见,他们听见孙文鹿的普通话,都憋不住想笑。
安南也属于一线城市,接触普通话比其他地方早。
可是他们除了在诗歌朗诵比赛的时候会说普通话,其他大多数时候都是说方言的。
幼儿园并没有强制说普通话,乍一听孙文鹿那口规范的普通话,都觉得有点招人笑话。
吴老师看人嘲笑孙文鹿,严肃地拍了拍桌面:“有什么好笑的,我们学生本来就是要说普通话,孙文鹿说的普通话很好,大家以后都要向她学习。”
孙文鹿母亲在学校教书,父亲是公务员,这次是全家跟着他父亲调到地方来的地方来。
据小道消息,她爸的官职不低。
这些消息在老师内部都是流通的,吴佳琪看着孙文鹿倔强的小脸,大致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心气高儿的孩子。
她虽然是个老师,但是也害怕被穿小鞋,当即决定给她一个职位:“文鹿,你来当普通话管理员和眼保健操带领员好不好?”
这两个职位的含金量显然不如语文课代表大,可是二大于一,只要在数量上赢了就行。
孙文鹿扬起笑脸:“谢谢老师。”
“以后大家都要说普通话知道吗?不会的就跟着孙文鹿学学,等下个月国庆的时候我们一年级要在国旗下大合唱,到那时候谁还不知道怎么说普通话,谁就不许说话了,说一句方言抄十遍。”
小朋友听完都难过地叹气出声。
吴佳琪这也是为他们好,毕竟以后长大了去外面,还是要会普通话的。
“老师,你放心,我会帮您管理的。”孙文鹿很有自信心。
下课的时候高年级的哥哥姐姐帮忙把他们的语文书搬来了,班里的孩子知道钟向暖字写得好看,全部都拿着书围到她身边央求钟向暖帮忙写名字。
钟向暖哭笑不得,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看重。
来找她的人她都来者不拒,一小会的功夫,钟向暖的桌子上都堆满了一沓子书了。
一年级的小朋友干什么都是要排队手牵手的。
有些孩子不知道厕所在什么地方,或者是一个人也不敢去厕所,所以每节课下课,老师都会带着全班小朋友一起去厕所。
男孩一对,女孩一对,两对要互相手牵手。
范敬诸和钟向暖在一个班,他心大也不怯场,在哪都能玩起来。
刚到新环境显得格外兴奋,闹来闹去的,直到老师表扬起钟向暖他才注意到她。
这个告状精!
范敬诸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了,都是这个告状精惹的祸。
他好心好意叫她来看人学狗叫,她竟然还敢告状!
要不是她,他根本不可能被打得满地滚。
那天的事范敬至死都不会忘记。
他玩得好好的,突然就被他妈拽过去一顿毒打。
竹丫打在他裸露的肌肤上,留下的血痕到今天都没消肿。
警察都拦不住他妈。
看到警察的那一瞬间。范敬诸吓得腿肚子都在抖。
他不仅被打被关禁闭,甚至他家还赔进去好大一笔钱。
他爸爸因为赔钱的事情把他妈妈揍了一顿,妈妈伤得很严重,只能睡在床上,连饭都不能给他做了。
“钟向暖。”范敬诸咬牙切齿,怒视着钟向暖。
他招手叫过来刚才交的新朋友,开始说钟向暖的坏话:“我跟你们说,她跟一个叫花子玩,那个叫花子每天不论吃喝都在垃圾场解决,臭死了。”
“我们不要跟她玩,她身上肯定也臭,说不定她也是睡垃圾场的所以才不嫌弃那个叫花子。”
“她还是告状精,我们要是跟她玩,她肯定天天给老师打小报告。”
范敬诸人高马大,恶狠狠地说完这些话之后还凶巴巴地警告道:“我警告你们,你们不准跟她玩,我要是发现谁跟她玩,我就揍他!”
小朋友都一齐点头,不敢跟他唱反调。
“不要说话,走路谁允许你们说话的。”吴老师高声呵斥。
小朋友排队上厕所,学校厕所的门只有两个厕所的门是好的,所以大多数小朋友都在这排队。
钟向暖看着一群可爱的小女孩,内心竟然有种老阿姨看女儿的感觉。
特别是孙文鹿,从小养尊处优,所以小脸看着又白又软的,捏上去手感肯定好。
孙文鹿注意到了有人一直盯着自己,但她不想回头,因为她已经习惯别人的瞩目了。
谁叫她长得好看,但这是无法改变的,她也没有办法。
钟向暖回过神,跟其他女孩子一起说话打好关系。
她看排在她前面的一个女孩子手里面没拿纸,就主动把自己的纸递上去:“我这个纸巾香香的,你要不要。”
女孩子没有要,礼貌地拒绝:“我上小便,不需要纸的。”
钟向暖闻言有些惊愕,但还是耐心地告诉她:“外面女孩子不管是上大小便都是要用卫生纸的,不然不卫生。”
其他女孩子也纷纷应和:“对的,我妈妈也这样说,不然容易感染。”
小朋友听不懂感染是什么意思,但都明白这不是好东西。
孙文鹿看着钟向暖,觉得这个傻妞还挺善良的。
她也很惊愕,怎么现在还有人不知道上完厕所要用卫生纸。
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她记得她早上出门时特地带了一包纸的。
但摸了摸,没摸到。
呆滞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今天来的时候她嫌弃桌椅脏,用卫生纸擦完后就直接扔到桌洞里了。
她看着其他女孩子在分纸,但她不好意思去要。
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别人,等着别人发现她主动给她纸。
可谁能知道她想要什么?
她站在那冷冰冰的,小朋友都不敢看她。
都快轮到她了还没有人给她递纸,孙文鹿噘着嘴又不高兴了。
钟向暖阚泽孙文鹿,不知道直接该不该上去跟她说话。
上辈子的寄人篱下,让她练就了一副察言观色的好本领,她看得出来孙文鹿不喜欢她。
她的不喜欢是那种最低级的。
嫉妒夹杂着瞧不起。
这种人最难对付了,因为你不主动跟她说话,她还不知道能扭曲成什么样。
她不想给自己树敌,主动开口:“我的纸是茉莉花味的,你要不要啊?”
钟向暖没指望她会收下自己的东西,不管她是觉得莫名其妙还是觉得她狗腿子像,她要做的只有让孙文鹿把她从敌人的行列中退出。
孙文鹿看着女孩递过来的纸,扭捏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接过来了,声线硬邦邦地跟她道谢。
回班级的时候,钟向暖听到了男生说了周渡野的名字。
小朋友之间搭建关系的第一步就是聊天,第二步就是聊志同道合的东西。
他们刚才厕所,听着范敬之说语文课代表的事情都感到不可思议。
语文课代表那么可爱的女孩子,竟然和乞丐是一窝的?
大家一瞬间就对语文课代表改变了看法。
他们现在也不需要钟向暖帮他们写名字了,太恶心了。
钟向暖看着被拿走的语文书不明所以,有同学看她的眼神更让她摸不着头脑。
直到放学,钟向暖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鞠夏茶来接女儿放学,看女儿出来连忙走过去帮忙提书包:“怎么样,今天早学校好玩吗?”
钟向暖违心地点点头。
“今天上课了吗?有作业吗?”
钟向暖摇头:“没有,今天第一天上学,没有上课。”
鞠夏茶牵着女儿走在路边:“我还想着你给阿野讲讲呢,他今天一直等着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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