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 余悸托着下颚思考，凌相忆满眼期待地听到三个字：“不可以。”

“……” 行，你行。

余悸付款后提着烧烤，凌相忆边走边吃，丝毫不注重形象，余悸和门卫室的保安说了几句什么，那人点点头，让他们都进去了。

“哇，你们学校真大，壮观。”

航空大学和其他学校不一样，操场训练设备特别多，转滚轮和旋转梯占地面积大，体育馆在北边，训练基地在对面，有各种的训练设备，硕大的操场摆放着一架战斗机模具，红旗飘扬在高楼中间，整个学校给人一种气势恢宏，教学楼上面那几个热爱祖国大字，非常令人亲切，他小时候的热爱。

余悸问，“要不要转转？”

“行啊。” 凌相忆把吃完的烤串扔垃圾桶，拿了串新的继续吃，“我小时候也想当飞行员，其次喜欢美术，检查出色弱后，只能放弃这个梦想，幼儿园老师说我用铅笔画画很漂亮，觉得我很有天赋，所以改了方向。”

余悸抬头看着那片带晚霞的天空，还有飞机在空中远航，这附近十公里有个机场，所以看得很清楚，“蓝天白云，谁不喜欢呢。”

凌相忆看不见色彩的真实，素描的轻重会有偏差，但是让他直接拿笔画原稿，那绝对全是精品，所以不管是飞行员，还是画家，他都会努力去奋斗。

余悸伸手玩弄他的头发丝，“你说，如果以后我们有钱了，然后买架直升机，去任何的地方，你觉得这个愿望酷吗？”

凌相忆翻了个白眼，“你霸道总裁啊，想什么呢，直升机，那还要奋斗多少年，除非爸妈帮衬你，不过他们肯定不会同意你这个无理要求。”

“靠自己未必不可以，他们会做生意，我也会，他们有知识，我也有，商业头脑我比他们更精明。”

余悸说得很自信，凌相忆有些感慨，真是年轻气盛，大大的梦想。

不得不说，他有些心动，确实很酷，这样的一个男人，难怪会有桃花运，如果他是女的，说不定真的会考虑……

凌相忆拍拍他肩膀，“哥，我更期待你成为机长的那一天，翱翔天空，但是你必须真心喜欢这项工作。”

余悸丝毫不扯谎，他自己也是对飞行员很有理想，“百分之七十喜欢，如果在职业里让我选择，只有航天让我更感兴趣，想看看这瞬息万变的世界，想探索这蔚蓝的天空。”

“真好。” 凌相忆继续问：“那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呢？”

“秘密。”余悸没有告诉他。

剩下的，当然是愿望，如果能开着直升机，带凌相忆去想去的地方，探索脚底下美丽的景色，他想，这应该是件浪漫的事情。

“你到底有多少秘密瞒着我啊，搞这么神秘。”

凌相忆刚刚已经听到过答案，但是他不知道，这件事，是余悸想学这个专业的那小部分理由。

凌相忆走到训练场地，看到那边还有人欢呼声一片，虽然在网上看过，但是没想到这么真实，旋梯这个东西，看起来挺好玩，但是上去后，好像……下来后都会吐。

“你们放学了还训练？”

余悸回答，“有些成绩不太理想的新生，每天很自律，会自己过来训练。”

凌相忆看着他们的转轮速度极快，别说人上去，他眼睛都看晕了，瞬间庆幸自己是个色弱，没有选择这项专业，他肯定搞不来。

“好难啊，这不得把人转晕？就一直转？我坐车都晕，别提上这个了。”

余悸轻描淡写的语气，像是对他来说很简单，“还行，习惯就好，这个项目确实很难，三十圈任务每次会淘汰60％，五十圈更难，所以都在这训练。”

凌相忆挺佩服，“哥，你是新生的时候，会不会也晕啊？”

余悸边走边说：“第一次尝试的时候，不仅晕，还想吐，不过我站得稳，后来多训练几次，这都是小菜一碟，目前学校项目基本上我都熟练，只有游泳不会，飞行员要掌握多种生存技巧。”

“行吧，其实我游泳技术不差，放假我教你呗。”

余悸调侃道：“那就先谢谢凌教练。”

“啧。”

“哎，余学长——”

“学长，你也来训练吗？”

“学长好啊。”

凌相忆诧异看着他，“不是，你在学校名气很高？怎么都认识你？”

余悸点了下头算是打完招呼，他平日里很少说话，性子慵散冷淡，同学都很都了解他。

“每年有什么训练竞赛，成绩都是我第一，所以都认识。”

“哇，你这么厉害。” 凌相忆投来崇拜的目光，余悸更得意了。

这时有个男生从远处旋梯上跳下来，边擦汗水边走过来问，“余悸？你不是出去吃饭吗，怎么回来了？我刚好想找你去学校游泳馆。”

余悸对凌相忆说，“室友。”

“哦。”

男生疑惑问：“你居然有朋友？老子跟你待几年，都不肯交个朋友，成天爱理不理，这是？”

余悸惜字如金：“我弟。”

“哦，我说呢。” 男生小麦色皮肤，身穿白色衬衣制服，修身黑色长裤，身材健壮颀长，性格也是豪迈，“我叫秦呈，名称随便喊，你是过来玩的吗？要不要我带你看看？”

“呃，不用不用，谢谢你啊。” 凌相忆挥挥手，这男生性格开朗大方，余悸如果交朋友，人缘一定很好。

余悸冷声问：“你在带新生？”

秦呈怔了怔，平时余悸根本不会主动问别人在干什么，每次沉默寡言，成绩优秀，也没有任何需要求助的问题，所以和他根本搭不上话。

“你在问我？”

余悸面无表情：“还有别人吗？”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秦呈走过来，揽着凌相忆肩膀说：“哎，弟弟，我跟你说，我跟你哥同班同学，还一个宿舍，都跟他玩不到一起，也不搭理我们，只喜欢冷着脸，你们平时相处是不是很困难啊？”

“还好吧……他平时不这样的，话也挺多，就是喜欢怼人，有点小气。” 凌相忆实话实说。

秦呈满脸疑惑，“难道他双重人格？小气应该没有吧，咱们班就属他最大方。”

“啊！痛痛痛——” 秦呈那只搭在凌相忆身上的手忽然被余悸握住，并且收紧力道，仿佛能听到骨头的咯吱声，之前班级比赛掰手腕，全班打不过余悸，他力气大得简直不是人。

“干嘛啊！余悸！”

凌相忆冷静地拿起烤串吃，这操作，他已经习惯了，凡是陌生人和他接触，都会有这个待遇，要不然自己也看不出他哥喜欢他。

余悸松开手淡定道：“没事，试一下手劲。”

“你疯了！” 秦呈瞪着他甩了甩发疼的手腕，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强壮体格，打不过余悸他很苦恼。

凌相忆立马过来凑到他耳边说：“我哥脑子有时候缺根筋，别跟他计较。”

秦呈听后也觉得是这样。

余悸把他拉走，回去的路上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问题，凌相忆一直在吃烧烤，他感觉都不用吃晚饭了。

“小忆，你觉得我这种保护你的行为，你反感吗？”

凌相忆吃得好好的，被这个问题弄得困惑不已，他继续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企图冷静下来，如果不傻的话，应该都能看出来余悸已经弯了，但是他还要装作不知道，怎么才能装得自然呢？

余悸看他还在思考，脑袋往他那边偏了偏，“很难回答？”

“咳……” 凌相忆拿张纸巾擦嘴，“还好吧……不反感，就是我已经十八岁了，这样的保护，是有点吃不消……”

余悸目光微怔，停下脚步沉默片刻，他也想过这个问题，他这个弟弟已经长大了，如果持续这样，会不会就有所怀疑呢。

特别是刚才凌相忆说，同性恋会在社会受排挤，他自己应该不想成为那种被排挤的人。

“那我以后尽量克制自己，是我有些敏感，不喜欢陌生人接触你，对不起。”

凌相忆顿时不知所措，他想起高中那三年，每天都是和杨呈秋打游戏，要么一个人去逛画展，没有他哥在身边，觉得很清闲，但是又有点不习惯。

余悸遇到他容易情绪不稳定，有些话，应该要说开，不然这种控制欲只会越来越厉害。

“其实，也不是说很敏感，比如秦呈和我勾肩搭背，男生之间很正常，你不用……” 差点把吃醋说出来了。

凌相忆继续看着他说，“你不用对别人动手，还有范博，他也说你很可怕，哥，你可以尝试一下，交朋友，与人沟通，秦呈那种开朗活泼的人，没有任何恶意，你试着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不然我怕你以后飞行员训练会影响到自己。”

余悸很清醒的回答：“我情绪很稳定，只是对你…… 他的话也止住了。

凌相忆开导他，“要不然这样，以后你对别人，都多说说话，交朋友，尝试和我一样，开心点，多笑笑，这是第一步，行吗？”

余悸点点头，他也觉得自己越界了，总是想把他占为己有，但是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物品，只要凌相忆喜欢，他可以改。

先积攒好感，只要凌相忆觉得离不开他的时候，再表白，说出自己的心声。

余悸宿舍楼在三楼，和宿管阿姨也打了声招呼，大家似乎都很喜欢他，没对凌相忆做出阻拦，只是借用卫生间，做好外来人员登记，这所学校都是可以让家属进来的。

余悸他们这个房间是四人间，只住了三个人，还有个空铺，所以显得空间很大。

宿舍很宽敞，空气清新，被子衣服整整齐齐，和余悸住，那一定要保持干净整洁，不然容易被揍。

“哎，悸哥，你回来了。” 正在打游戏的室友说了句话，抬头打招呼。

余悸想到刚刚的话，牵强地扯出一抹笑容说：“嗯，游戏打多了，会下降视力，影响飞行员考试，建议少玩。”

凌相忆：“……”这笑容也太假了吧。

室友：“……” 他是见了鬼吧。

男生揉揉眼睛，难道自己老眼昏花，余悸会笑吗，他说话一直都是爱理不理，怎么会这么诡异地笑？

男生直接关闭电脑，爬到上铺躺下睡觉，他要赶紧装睡，应该是干了什么惹他不高兴的事，搞不好小命难保。

余悸疑惑地问：“小忆，我刚刚招呼方式不对吗？你不是教我和他们多说说话，但是他们似乎并不喜欢。”

“……啊，这个。” 凌相忆蒙着脸没眼看。

就在此时，秦呈回来了，他进门就把上衣脱掉，找到空调遥控器降低温度，就听见余悸诡异笑着说：“你最好是小心着凉。”

“……” 秦呈瞪着他，什么情况，余悸竟然会笑，还笑得这么瘆人，“你什么意思？”

余悸试着沟通，“刚才是我太莽撞，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 秦呈掐了下自己，很疼，他赶紧跑到室友旁边打他，“喂！陈涁，你对余悸做什么了？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感觉好吓人……”

那位男生直接把他推开，显然自己也吓得不轻。

秦呈颤巍巍地走过来说：“要不然，你还是冷着脸让我滚吧。”

余悸：“……”

凌相忆捂着脑袋真是头大。

“算了，我洗个头发吧，你们沟通，头痒得很。” 凌相忆借机开溜，冲进了卫生间。

余悸找到吹风机放在书桌上，坐在椅子上开始看书，秦呈和陈涁觉得他今天变了个人似的，阴晴不定。

“问你们个问题。”

秦呈：“啊？”

陈涁也偷偷露出脑袋。

余悸看向卫生间，若有所思地问：“我弟弟小时候容易被欺负，所以我一直在保护他，但是他现在长大了，而我已经习惯待在他身边，你们觉得，我应该怎样相处？”

陈涁头一次听见余悸说这么多话，立马打起了精神：“悸哥，你今天这么大改变，是因为你弟弟啊？”

秦呈拍了下大腿，“我说你怎么脑子一抽一抽的，跟你平时完全不一样！”

陈涁爬下来说，“对啊，你以前从来不跟我们讲话，我还以为你看不起我们呢。”

余悸知道他们两个人靠谱，也毫不掩饰，“我小时候得过孤独症，后来病情好转，但是习惯了不想说话。”

余悸第一次对他们解释自己的过往，秦呈和陈涁都非常欣慰，总算能和这人好好沟通了。

秦呈托着下颚思考，然后给他出主意，“你弟弟应该是在叛逆期，成年了吗？我看他好像很小，其实他现在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自由。”

陈涁也附和说道：“是的，我家里也有个弟弟，不过我懒得管他，见面就打，所以体会不到你这种感觉，不过，你可以尝试与他分开一段时间，太过于保护，他会有情绪的。”

自由、分开……余悸抓住这两个重点，对他来说，很难，他见不到就会想念，甚至经常看他的照片。

如果不想让凌相忆讨厌自己，他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