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他们在逹幸的一个高速公路下面汇合了,陈疏带了四个人,而她只有自己,还有一辆黑色吉普车。

那四个人里面周芜只认识一个人——啸谷,在渔村见过,其他三个周芜不认识。

陈疏从左到右简单介绍了一下另外三个人:”乌狈、阿牧、远酋。”那个叫乌狈的看起来有些腼腆,和周芜打招呼的时候都不敢抬眼看她。

其他两个人也是淡淡的,点了下头,说了句你好。

人狠话不多。

啸谷还是那样,愿意活跃气氛,看到气氛有些尴尬,连忙出来热场子,说:“大家现在也都认识了,一路上大家互相关照啊。”

周芜点了点头,转身准备上车,在她要拉开车门的时候,陈疏开口了:“跟得上吗?”

周芜回头,对上他的眼睛,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利落,干练,充满性张力。

几个简单的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如此富有吸引力。

周芜本来想说可以,瞬间又改了:“那我坐你的车?”

陈疏不假思索:“可以。”

他坦然的让周芜失去了性质,没劲。

周芜说:“算了。”打开车门,戴上了她那副大大的墨镜。

他们五个人有两辆车,周芜跟在他们后面。领头的是陈疏的车,里面有三个人,陈疏、啸谷、乌狈。

啸谷靠在副驾驶上,说:“真要带着她啊?”

陈疏的视线盯着前面的路,嗯了一声。

“那是边境,可不是普通的城市或郊区,乱得很。”啸谷继续说。

陈疏语调冷淡:“她是个成年人,她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啧,”啸谷挤眉撇嘴说:“哥,你真不懂怜香惜玉。”

陈疏没有说话,啸谷又自顾自地说起来:“不过她似乎也不需要谁的怜香惜玉。”

陈疏继续沉默。

啸谷见陈疏不说话,把话题转向后面的乌狈。

乌狈是这里面最小的,也是最不禁逗的。啸谷故意说:“她漂亮吧。”

乌狈瞬间脸就红了,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没看见。”

啸谷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他继续逗乌狈:“又撒谎,我刚刚看你一直在偷看她。”

乌狈急了:“我...我没有,我没有看她。”

“你没有? 你没有你急什么?”

“我...我...”乌狈语无伦次,不知道怎么解释,憋的脸更红了。

啸谷笑出了声:“把你带出来,真是对的。”

陈疏看不下去了:“你要没事你就睡觉,别逗他了。”

陈疏接过话茬了,啸谷更不闭嘴了:“你是不是也觉得她好看?”

还没等陈疏回答,啸谷又狐疑地眯起眼睛,说:“你不会就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才带着她吧。”

“我没你那么无聊。”陈疏说。

他们整整开了三天才到乌尔德克,这里比想象中还要脏,还要乱。他们三辆车进来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在各怀鬼胎地打量着他们。

黏腻的空气,建筑各异的小镇,各种肤色和长相的人,有中国面孔也有外国面孔。

他们找了个旅店,开了四个房间。

周芜下车的时候,各种眼神交汇在她身上,油腻的凝视、探究,让她及其不爽。

她皱了一下眉,内心一阵烦躁。

陈疏似乎是感受到了凝聚在她周遭的眼神和她不悦的情绪,他开口提醒道:“你小心点,这里很乱。”

“因为我是女人吗?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周芜把那股烦躁发泄在了陈疏身上。

陈疏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她这股邪火冲他干什么,但他还是如实回答:“是的。”

是的,因为你是女人,还是个漂亮的女人。会吸引很多男人的目光还有**,而这里几乎没有治安,就算有也是非常表面的。

周芜不想说话了,她厌恶这种对话。

女性的身份和特征,究竟要给女性造成多少伤害,这种恶意的凝视肮脏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从女性身体上移开。

周芜拿上行李箱,从陈疏旁边走了。

啸谷看见了,说:“不去帮她拿拿行李?”说着就准备过去了

陈疏抬了一下手,制止了,他说:“她自己可以。”

周芜进到了自己的房间,这个旅店应该有些岁月了,建筑很老式,环境也不好。周芜感觉这个床单起码半年没洗过,卫生间里面也都是一些黏腻的黄色污垢,暗红色的木地板踩的吱吱作响。不隔音也不隔热,只有天花板上一个吊扇在悠闲地转着。

这种环境居然比整洁干净的家里更让周芜平静,她站在窗前,这个窗户很小,玻璃也不是白色的,是绿色的。

她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穿着随意,面相不同的人。

她离开了逹幸,来到了这个恶劣的地方,她喘了第一口气,闻到了一种叫放逐的味道,但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尝,手机就响了。

是观松南。

他开门见山:“听说你出远门了?”

“对。”

“你现在的情况换个环境可能更好一点。”

“我也觉得。”

“听起来你心情不错。”

“嗯。”

周芜的心情难得的轻松。

观松南叮嘱道:“药记得吃。”

周芜说:“好。”

观松南有些惊讶,她难得的没有反抗。

周芜可能是知道自己的异常让观松南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她说:“我想多活一天了。”

她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这里的混乱、嘈杂让周芜觉得愉快,她脱离了秩序,她的身体和灵魂正被放逐,此刻她觉得痛快。

另外一个房间的陈疏,手扶着窗框,盯着下面一个小吃店门口坐着的那四个男人,陈疏从下车就注意到了他们,很显然他们也一直在注意陈疏这群人。

那四个人很魁梧,肌肉发达,面目凶狠。看似在闲聊,其实眼神一直盯着旅馆的大门。

他们被盯上这点陈疏一点都不意外,这样的事这样的情况陈疏见多了。

啸谷也注意到了,他问:“这四个人怎么说?”

“先看看他们想干嘛吧。”陈疏丢下这样一句话,就出去了。

他走到了周芜房间的门口,本打算直接下去的,想了想还是敲了一下周芜的门。他听到周芜走过来开门的吱呀声。

开门,他们面对面,四目相对。谁都没开口,两双眼睛在空中交汇。

“我能进来吗?”陈疏问。

周芜侧身让开了一条道,说:“可以。”

陈疏进了周芜的房间,布局和他的差不多,他来到窗前,抬了一下下巴,下巴的方向是监视他们的那四个男人的方向,他说:“那四个人在监视我们。”

周芜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陈疏又加了一句:“你小心点。”

周芜冷哼了一声:“这回是因为什么呢?因为我是女人?因为我是漂亮的女人?还是因为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她的语调缱绻用词尖锐,用刀尖在挠你的手心。

陈疏单手撑着门框,他不想在现在和她产生冲突:“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们男人为什么总自以为是?”

陈疏觉得这女人真是油盐不进,他不想吵,咬紧了一下牙关,凑近周芜,闷热的空气混着周芜的鼻息,他低声说:“你要看不惯就下去剜了他们的眼睛,别冲我来。”

说完陈疏打算走,周芜却又往前走了一步,周芜比陈疏矮一点,在女人里也算高了,他们近的他感觉他的嘴唇要碰上了她的额头。

她的头发似有若无地扫在他的喉结上,她问:“你觉得我漂亮吗?”

她在笑,在嘲讽。

陈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走了。

他们五个人,在下面找了一个饭店,坐在了一个容易观察那四个男人的地方。啸谷不合时宜地问:“周芜不吃啊?”

陈疏低头吃饭,没有回答,其他三个人也就更无法回答了。

啸谷见大家都不说话,尤其是陈疏,闻出了空气中的微妙的愠怒,他本不想再继续惹陈疏不痛快,但是又觉得他们五个大男人不能这样对周芜,试探性地朝着陈疏的方向问:“要不要给她打包一份。”

又是一阵沉默。

简直是自讨苦吃,啸谷撇了一下嘴,准备吃自己的时候。陈疏说:“问过了,她不吃。”

在刚刚走的时候,陈疏没有回头地问了一句:“吃饭吗?”

周芜非常冷漠地回答:“不吃。”

“哦。”啸谷说。

他们五个人面对面坐着,都低头凑在一起吃自己碗里的东西,陈疏用只有他们五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一人盯一个。”

吃了大概半个小时,对方的人没动,他们也没动。

阿牧一个北方汉子,个头很高,一身的腱子肉,与他这体格格格不入的是他单纯的眼神,他话不多,主要是因为结巴,说一句话挺费劲的。

他吐出三个字:“在等人?”

大家都习惯了他这样的说话方式,很快就理解了。

远酋说:“看样子不像。”

那四个人迟迟没有动手,不是因为在等人。

“应该是在等时机。”远酋接着说。

陈疏把筷子放下,起身:“对,走吧。”

他们五个纷纷起身,回旅馆,走的时候啸谷叫乌狈给周芜打包一碗面,他觉得陈疏这人太直了,人家说不吃就不吃啊,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不饿吗?所以他还是让乌狈打包了一碗面,陈疏也没有反对。

啸谷让乌狈送到周芜的房间,乌狈慌忙说:“三哥,你去吧。”

“你怕什么?她又不会吃了你,赶快去。”

乌狈端着那碗面,踌躇着,他有点怵周芜,虽然周芜只跟他说了一句话。乌狈站在周芜房门口,好几次想抬起手却又放下,犹豫了好一会儿,啸谷打开房门,喊了一句:“再不送进去,要凉了。”

这一嗓子把乌狈吓到了,面差点洒了。

这一嗓子,应该周芜也听见了,乌狈只好硬着头皮,鼓起勇气,敲了周芜的门。

周芜走过来开门,乌狈不敢看她,低着头,把面塞到周芜手里,慌不择路地说了一句:“哥,给的。”逃似的走了。

哥?哪个哥?

那里面有四个男人。

周芜不打算纠结这个问题,把面拿进去了,她打开盖子一层黑乎乎的油浮在上面,让人没有想吃的**。但是为了维持基本的生命体能,周芜还是吃了几口。

吃完之后周芜打算出去走走,晚上的气温比白天低了一些,但还是热。

周芜走在街道上,各色各样的人,街道,摊贩。甚至能明晃晃地看到“出□□”这样四个大字。

在这样的地方自己要买一把枪吗?周芜这样想着。

刚打算问问怎么卖,空中一声枪响,周芜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但是周围的人都稀松平常,继续做着自己的生意。

直到连续的枪击声,人群才开始混乱,开始收摊、逃跑、推搡。

周芜问面前摊贩的女人:“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那个女人脸上有明显的慌乱,手下正快速地收拾着东西,她无暇回复周芜,周芜知道此刻她也应该走,她转身往旅馆的方向走,却被人重重地撞了一下,她感觉胳膊快断了。

两拨人,一拨向左,一拨向右,呈对冲的状态,更加的混乱。

周芜在人群中举步维艰,时不时还会被撞到,胳膊的疼痛更加剧烈了,她拧着眉想拨开人群。可前面的人就像一堵墙一样,周芜的心情也跟着焦躁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腕被人捏住了。

她心里一惊,朝着那个方向望过去,一看,是陈疏。

心又忽然安静下来。

陈疏一言不发,牵着周芜的手腕,拨开人群向前走,他们的肩膀被撞击了无数次才安全回到旅馆。

在旅馆大堂,陈疏说:“晚上没事尽量不要出去。”

周芜没有立刻回答,她的嘴唇有明显的泛白,额头上冷汗直冒,胳膊传来巨疼,她感觉胳膊断了。

陈疏看出来了周芜的异样:“你怎么了?”语气有些着急。

周芜想通过调整呼吸来缓解,但是胳膊实在太疼了,她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冷汗滴进了眼睛,她抬起头看着陈疏,瞳孔里是湿漉漉的朦胧。

陈疏二话不说捏了一下她的左手手臂。

“嘶”周芜倒抽了一口气,很疼。

陈疏又按了几下关节连接处,判断道:“你的胳膊脱臼了。”

他粗粝的手掌、指腹细细地摩挲周芜纤细的手臂,他的手掌有茧,每碰一下周芜都能感受到那密密麻麻的粗糙。

疼和热在手臂来回环绕。

他说:“你忍一下,我帮你接上去。”

然后“咔哒”一声,还来不及感受疼,手臂就接上了。

陈疏说:“你活动活动。”

周芜右手按着刚刚脱臼的位置,轻轻地晃动了几下手臂,又加重了力道。

没事了,手臂接回去了,但还是疼。

周芜皱了皱眉,陈疏说:“这两天都会有点疼,你自己注意点。”

“谢谢。”周芜说。

又问:“你怎么会在那?”

“我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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