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番外

冬日天里,远处的群山被白雪覆盖,远远望去讳莫如深。

已快要午时,湘云还躺着起不来身,又累又困。迷蒙中,嗅到一股清香的饭菜香飘来。湘云耸耸鼻子,睁开睡眼惺忪的眼。

这时门帘被人打起,霜雪被风卷入屋内。湘云情不自禁地拉过被褥,将自己埋得更深。被褥盖住半张脸,嗅到了其上属于穆莳的味道。

一股沉冽的、令人安心的苦药檀香。

自成婚后辞别朝廷居住到京郊别院以来,穆莳开始向佛,按他的说法他想向佛多讨点儿寿命,也好能陪湘云更久。

他念经送佛,手腕上多了一串色泽和润的佛珠。

虽吃斋念佛,可对于房事上却毫不马虎,不见半点儿清心寡欲之样。每每他想来时,便要将手腕的佛珠摘下,洗去一身的檀香味儿,才会来抱她。

湘云故意笑过他心不诚,要想让佛动容,多借他点儿寿命,得连房事也戒了。

穆莳却不以为然,若是连这个也戒了,他不能更亲密无间地陪伴她,要那寿命还有何用?

正想着,脚步声已踱到床榻边 。

温热的手掌轻轻抚过湘云的脸,撩起她鬓边散乱的发丝,道:“我已煮好粥,起来用点儿?”

湘云抱着被褥翻了个身,面向他眨眨眼:“什么粥?”

“你喜欢的花生粥。”

湘云问:“你几时起身的?”

穆莳笑:“天没亮便起了。起吧,我替你穿衣?”

湘云点点头。

穆莳将湘云的衣衫拿来,湘云已从被褥里起身,他认真又轻柔地为她一件一件穿好衣衫,又为她拴好衣带。

衣带在她细腰前打了个漂亮的结,穆莳瞅着瞅着,不自禁探手在她小腹上轻轻抚过:“怎么还不听消息?”

成婚两年有余,但凡一有机会,他便努力耕耘,辛勤劳作,毫不马虎。

可却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穆莳想要有个玉娃娃,肯定会长得很像湘云,可爱漂亮又明媚。

湘云却是想有个孩子,能陪一陪穆莳。穆莳幼时丧母,十几岁丧父,他其实也与她一样,都没有至亲。

不仅仅是为了穆莳,湘云若是能生下一个,那便是她身边唯一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至亲骨肉。

她叹了口气,摸了摸下巴,眼神不由得往穆莳腿/心瞥去:“会不会是你不行?”

穆莳脸色微凝,倒也不否认,反倒是满是歉意地说:“我此前确实病体缠身,兴许有了些影响。今夜和往后我必定更加努力,不叫你失望。”

湘云捏了捏他的脸:“这事儿靠缘分。”

可穆莳却觉得,缘分是天定,其余的还是靠自己争取。

是以穆莳当晚退下佛珠,洗净檀香,上了榻便抱住湘云吻。

成婚一段时日,穆莳早已摸透了她身子的弱点。不过片刻,湘云便软成了一滩水。

穆莳挤进去,唇贴在她耳畔说:“若是能得个女儿,跟你一样可爱漂亮,那真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湘云喘息问:“八辈子?那前八辈子,这话你估计也对旁人说过吧?”

穆莳一愣,反应过来惩罚性地咬了下她的耳垂:“胡说什么。”

“那前八辈子你都娶了谁?”

见她较真,穆莳也陪着她玩儿:“必定孤身一人,光棍到死。”

“怎会如此?”湘云故作惊讶。

“还不是因为没有你。”

本是玩笑话,不知为何湘云却又觉得心疼 。上辈子他的确没有她,孤家寡人默默死去。

湘云伸手搂住他的脖颈,探手抚过他的脊椎。

脊椎处力量勃发,布了层薄薄的热汗。随着他的动作,她指下能感觉到他肌肉贲发的律/动。

湘云低声道:“下一世你还来找我。”

穆莳笑道:“自然。”

“下一世咱们生在寻常人家,类似牛水村那般的小村子,邻里乡亲和睦,亲人康健长寿,虽然清贫,却是福乐所至。我爹娘不会因为纷争丧命,姊妹之间也不会因为争斗分散。总之全都与这辈子不一样。”

穆莳抱着她说:“如此没什么不好,只怕届时我生在村庄,什么也没有,若说娶你,怕被你爹娘用扫帚打出来。”

湘云想想也是,穆莳可不能太清贫,日子太苦了她也不想过。

她脑子里转了一圈,道:“那你便是隔壁村做生意的。你靠卖簪子之类的为生,我在荷花节的时候去你们村里看荷花,遇见你。”

“你对我一见钟情,硬追着我送簪子,还说这是定情信物。来年荷花节,我又来看荷花,你又给我送簪子。”

“就这么的,你连续送了好几年的簪子后,我爹娘感念你心意,便是小本生意也同意咱们俩的亲事。”

穆莳哭笑不得。

他吻了吻湘云的唇角,说:“还要连续送你那么多年,我可等不了。就不能我对你一见钟情,一股脑将家底全都送给你?”

“这么好像也不错。”

湘云说:“届时我们还像现在一样,在山林隐居,养养鸡喂喂猪,当然这些都得你来做,我就算吃。优哉游哉。”

幻想总能让人心情愉悦,湘云笑出了声。

穆莳动一动,将她的笑声撞碎,他沙哑着声儿道:“成婚后什么都与现在一样,除了孩子一桩可不能再这般难。”

言罢,认真勤奋努力的耕耘起来。

/

天定的缘不算,自身努力到底是有用的。再过几个月,湘云胃口不佳,头晕脑胀,变得嗜睡 。

明明春日已过,暑热难消,她也能在床榻上呼呼大睡。

穆莳担忧她生病,又不放心城里的大夫,几年来头一次入宫求皇帝赐了个太医。

一把脉,是两人盼星星盼月亮的喜事。

穆莳一听是喜脉,先是愣住,后高兴得团团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好容易才想起来送太医回宫。

却不想离开湘云半步,顾不得其他脸面了,只将太医送到门外,便急吼吼跑回来。

张臂想要抱湘云,又怕冲撞了她,穆莳又高兴又着急,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有了孩子,可不能再这般下去。院子虽大,却少了私塾。我回头要再改个私塾出来。银子倒是不操心。但你这身子……还是得有个会医的时时守着。”

“我得去城里寻个千金圣手来,将他供养在家中,你若有点儿不适,也好照应。还有你的起居饮食,不能在再只是由我一人照顾了。我能照顾你,可孩子我却不懂。我再买几个婢女和长随来,他们护你的胎,你还是由我护着。”

“毕竟在我眼里还是你更重要些,这孩子只是锦上添花。”

穆莳一连串说了一堆,除了新婚第一晚,湘云从未见过他这般傻愣无措的模样,不禁笑出声。

“你急什么?有喜虽是大事,可你也太小心了。”

穆莳却笑不出来。

他一脸严肃地坐在床边,拉过湘云的手,认真道:“我并非为了这胎小心,你要明白我虽爱这孩子,可我更爱你。这孩子还没落地,他的一安一危都与你紧密挂钩,我不能替你,便要卯足了劲儿护好他,如此才能不让你受他折腾。”

湘云敛起笑,探出手轻轻抚过他的脸。

心里被注入一股暖流。

亦有一缕自责。

为何前世没能看出他这般的重视,非将自己一生都葬送在卫若兰的手里?

湘云郑重道:“我跟孩子都会平安的。”

穆莳搂着她,一手在她腹部轻轻抚摸,目光看着窗外的飞絮和阳光。

前世也是在这屋子里,他来见她,她头戴白花,坐在窗下做绣活儿。窗外的飞雪衬得她侧脸白皙,眼眸却是死寂。

那时候他知道自己将死,再不能陪在她身边。很想上前最后抱一抱她,可她头戴的白花到底将他所有的勇气都折断。

如今他的愿望全都成真了。

还是这处院落,还是那个人,可其间情谊早已更改。

如此与她一生一世,前世的死,无憾了。

/

【尾声-前世】

穆莳坐在王府的书房里。

昨夜下了好大一场雪,今日城里银装素裹,白雪掩盖了一切声响,四下里寂静无声。

这片沉寂里,响起一串脚步声。

声音由远及近,陈慎端了一盏酒进来,他眼睛红红的:“王爷,您当真想好了吗?”

穆莳裹着雪衣狐毛,脸色苍白病态,病痛的折磨比前两日更甚,爬在他眉间。他的英气不复存在,被将死的沉寂和遗憾所取代。

他咳嗽两声,道出一个掩尽情绪的字:“嗯。”

陈慎低着头:“云姑娘至今未知您的心意,以及您为她所做,王爷真的甘心吗?就这么什么也不说,为她去死?史家已经被抄,早已不复当初。就算你以自己的命换她一家的命,又能改变什么?”

穆莳沉默半晌。

至少能改变她的结果。他不恨什么,只恨未能在卫若兰前一步找到杜霖,导致杜霖被杀。没有证据,焉能指证卫家?但卫家动作不止,何况对于他,皇帝表面信任,实则内里忌惮。

他以死明志,只希望皇帝能护住湘云一条命,莫遭卫家毒手。

且皇帝已然答应了的。

“本王所做乃是心甘情愿,并非要求她给予什么。她心内是卫若兰,我若说了,只会给她增添负担。你只记得,待我走后,你带人将她转移,走得越远越好,护她平安一生。”

陈慎低着头,把那酒放在书案上。抹了一把眼泪,旋身出去。

他关了书房的门。

唯有窗户开着,窗外又飘飘洒洒下起了雪。

院子里一棵腊梅开得正好,花瓣火红,如曾经在贾府见到的湘云,笑容灿烂明媚,朝霞也不过如此。

其实救了她,护她平安,知道她能在自己的庇护下过得好,就不算有遗憾了吧?

可穆莳心里还是空荡荡的,像被人用刀子挖了一块儿,血流不止。他想要点儿什么来填满,可要什么?他不知道。

只觉想要的还有太多太多,可都不能如愿。

穆莳端起那盏酒饮下。

而后不知是不是太累,又或者生了病体力不撑,他趴在书案上,一动不动。

须臾,有鲜红的血流从他嘴角落出,滴在他雪衣上。

晕出一朵一朵的红,仿若窗外那株开得茂盛的梅花。

别院里,湘云还在做绣活儿。

针尖不慎扎破了无名指,一颗血珠冒出来。

湘云用手帕擦去,那一点血珠在白色的巾子上晕开鲜红的一朵。

她不由得望向窗外。

一树腊梅绽放,红遍半边窗,像七月里的火烧云霞。

她低叹一声。

梅花开了啊。

全文完结,小可爱看看预收吧《鬼夫》,一周后开。

*正文第三人称

*男主

冥界来了只新的女鬼。

本殿非常厌恶她——她恶毒、狭隘、自私;她违抗刑罚、殴打小鬼、偷盗宝物;她不配投入轮回,再获来生。

本殿头疼不已,遂查她在人间生平,竟觉她百般可怜。

于是本殿私投她入轮回、获新生。

一步错,步步错。本殿喜欢上了这只恶鬼,至此与她堕落在一起,死亦难休。

*女主

我命极阴,八字大克,乃天生带咒之人。从小被父母养在地窖里的一口红棺材里长大。

十八年以来,我从未离开过那口红棺材。

直到棺材里多了一串血脚印,看大小轮廓,该属男人的……我开始每晚做很羞耻的梦,且爹官场不顺、娘重病不起、亲人接二连三死去,死的人身上都有一个血脚印。

法净大师说,必须脱离棺材拜入他门下念书学术,方能改掉被咒的命。

好容易等来离棺这日,法净大师突然失踪,那串消失了一段时间的血脚印和羞耻的梦境也卷土重来……

与之同来的,还有一顶血纸花轿。

/

“我乃极恶之徒,该以酷刑堕命。承蒙你不弃,违天相护获以新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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