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未至，但家家户户的年味儿却早早就充斥在这座城市的角角落落。

程父早早就关了店，开始休起了年假，鸡鸭鱼肉的，各式各样的年货都开始往家里囤，准备着除夕夜做一顿丰盛的年夜饭。

沈继在领完成绩单的第二天，就离开了。他当初是随着父亲的工作调令一并转学来的A市，现在自然也得回去过年。

离开前一天，沈继依依不舍，晚上回家后打就给程默打电话，一直打到深夜都舍不得挂掉，愣是拖到程默受不住困意睡了过去，才不情不愿的挂断了。

虽然回了家里，但是程默每晚都会接到沈继打来的电话，听他讲每天的生活。

在他的描述中，程默知道了他有一个严厉的父亲，一个温柔顾家的母亲。还知道他在那边还有一堆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在那个城市的每一天都过得很精彩。

不过最让程默心动的，只有每天挂断电话前的最后一句：“你要是在我身边，那就最完美了。”

程默眸光沉沉的看着手里的手机，心里百转千回。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程家没什么亲戚，所以在家家户户忙着到处走亲戚的春节里，程家都是比较清闲的。

每年的年初一程默都会因为前一天晚上守岁的原因，起的比较晚，一般都会睡到下午两三点才起。

可是今年不一样，中午十二点多，手机铃声开始响起，程默迷迷糊糊的伸出手去摸索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眼睛都没睁开，凭借身体记忆接通了电话。

“喂？”

听到话筒中传来睡意十足的声音，沈继一愣：“你还在睡觉？”，他有点惊讶，程默从来不睡懒觉的。

“嗯，怎么现在打电话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迷迷糊糊中想到现在并不是沈继一向给他打电话的时间点，心里一激灵，睡意全无。

听到程默关心的话语，沈继笑得十分开心：“没事没事，你出来，给我开下门。”

程默一愣，突然想到了什么，掀开被子穿上棉鞋就往大门跑去，从墙边的窗口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身影，正站在店铺门口的卷帘门外。

大年初一的，这家伙居然真回来了。

程默把卷帘门打开一个门洞，沈继俯身钻了进来，带着一身寒气。

沈继立起身抬头，看到眼前正在关门的程默身上就穿了一身薄薄的睡衣，眉头一皱。

“怎么穿这么点就出来开门了，快点去把衣服穿上。”边说边把程默往房间方向推去。

程默在洗手间穿好衣服，走进房间看到沈继看着放在床头的相框发呆，相框里放的是文艺汇演那天两人的合照，是沈继想办法把手机里的照片打印了出来，做成了相框，死乞白赖的非要放在他床头。

“你自己床头不是也放了一个，看不够？”

程默有些无语。

看到程默出来，沈继摸了摸鼻子，想到默默一起来就能看到自己，心里特别兴奋。

“嘿嘿，这不是咱俩第一张合照嘛，看着开心。”

程默闻言翻了个白眼。

程默：“大年初一的，你怎么跑来了？”

沈继：“我不爱走亲戚，每年都被一群人围着说三道四的，烦，走亲戚有我爸妈呢，我就跑回来了。”

一想到家里那群三大姑八大姨的，沈继就烦躁的皱起了眉头。

不过很快，他眼睛骨碌一转，心里又打起了小主意，只见他脸一下垮了下来，满脸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程默。

沈继：“默默，我一大早就赶火车跑了过来，现在A市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你能不能收留我啊？”

程默：“……”

他就知道，大年初一的这家伙跑过来，没好事儿。

程父对于沈继的留宿请求十分欢迎，晚饭的时候热情的让沈继多吃点别客气，让他十分受宠若惊。

吃过晚饭，程父出门去找老伙伴打麻将去了，两个少年在店里拿了些烟花棒向人民广场跑去。

过年的大街很冷清，只有三三两两几家本地的店铺还亮着，也没什么生意，人民广场上正有不少人放着烟花。

两个人掏出口袋里的烟花棒点着，绚烂的烟火印着两人冻得通红的脸颊，硬生生生出几分暖意来。

烟花棒很快就燃完了，两个人并排坐在台阶上看这天上接连不断绽放烟花，耳边是爆竹的轰鸣声。

在接连不断的爆竹声中，沈继轻声说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刚刚爆竹声太响了，没听到。”程默看向沈继问道。

沈继笑了笑，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什么，就是天气太冷了。

程默：“嗯，是有点冷，那我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沈继突发奇想的要坐摇摇车，拉着程默一路狂奔的跑向他家的摇摇车坐了上去，还强硬的拉着程默，不顾他的意愿将他一把按在了自己腿上，然后掏出一枚1元硬币投入，摇摇车开始一前一后运作了起来。

在一阵阵的寒风中，只听见空旷的大街上传来一阵音乐声：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两个身高腿长的少年挤在一辆儿童摇摇车里，随着摇摇车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程默坐在沈继的腿上，面无表情，寒风呼呼地吹。

“沈继，你是不是有病！”

终于，程默忍不住了，深吸了几口气后，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股气一直延续到洗了澡，躺在床上了都没有消掉。

程家的几间空房间都被程父用来堆放各种货物了，没有多余的房间匀给沈继住，只好让沈继和程默住一起，为此程父还挺愧疚的，但沈继不觉得被怠慢，甚至还很兴奋，一双眼睛整的贼亮。

两个人躺在床上，沈继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转头却只能看到程默的后脑勺。

程默上了床就转过了身，不想搭理程默，他从来没有那么丢人过，想到那个路过的路人看着摇摇车上的他们时，脸上那惊讶的表情，心里更气了。

沈继：“默默~别气啦~我知道错了~”

程默：“……”

坚决不能理他，程默心想。

沈继：“默默~”

看到程默毫无反应，沈继悄悄挪动身体靠近。

蹭蹭~

“靠！”

程默被身后的触碰吓得一激灵，一下子就从床上跳到了地上，对着沈继怒目而视。

程默：“沈继你要不要脸！还有，别叫我默默，怪别扭的。”

沈继：“不要，只要你不生气，脸要来干嘛，还有，我就要叫你默默，默默~默默~默默~。”

程默：“滚！”

经过这一遭，程默心里的气跟皮球一样泄了劲儿，两个少年挨蹭在一块，被窝都被捂得热烘烘的。

困意渐渐向程默袭来，眼皮开始沉重，蹭了蹭暖洋洋的被窝，伴随着窗外时有时无的烟花燃放声陷入安眠。

“抱着睡暖和。”

“别闹~”

月朗星稀，窗内两个少年相拥而眠，偶尔似还能听到一两句棉言细语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