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胜立马打了个响指，掌心窜起“天罡之火”，往上一扔，火焰直冲骷髅面门而去。
接着，脚背一痛，低头一看，一只脚正踩在自己的鞋上！
“我刚买的鞋……”
蒋胜正要发火，扭头对上李泽杭人畜无害的脸，立刻没了声。
“不用谢。”李泽杭收回自己的脚。
“天罡之火”直直往上，方致青跟着从身后掏出佩剑，剑尖直指骷髅的脑袋。
骷髅灵巧地往旁边闪避，躲过蒋胜的“天罡之火”，但却正好撞上方致青的剑尖，头骨当即裂开一道口子。
骷髅立刻把脑袋往下缩了回去，接着，侧门被打开，骷髅走了进来。
一进殡仪馆，骷髅身上的红色瞬间变得更深，像是要渗出血来。
“艹，怎么感觉它更厉害了。”
蒋胜刚说完，骷髅的一条腿就不受控制地往下一曲，半跪在地上。
“快点动手！”蒋胜正欲上前，却被方致青一把按住。
骷髅跪在那里，周身冒出一层灰蒙蒙的青烟，它的脸上没有皮肉，但如果它可以做表情的话，此刻它的脸一定十分扭曲。
蒋胜顿时急了：“现在不上，等会一会它又恢复原状，我们等着给自己收尸吗？！”
说着就要拔出胜火之刃，方致青又拦住他，开口道：“在殡仪馆，渡灵身上的亡魂会觉醒过来，它们现在正争先恐后地想要渡到彼岸，如果过去，只会被它身上的煞气熏得跟他一模一样！”
蒋胜闻言顿住，不再贸然往前，但是他的眼睛仍目不斜视地盯着骷髅，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骷髅身上的颜色还在不断变深，它用那只没有断掉的手，紧紧掐着自己的喉咙，仿佛挣扎在垂死边缘。
一只纯白的鸽子忽的落在它脚边，“咕咕咕”地叫个不停。
不知是不是嫌那只鸽子太吵，骷髅忽然猛地往前一探，一把抓住了那只鸽子。
那只鸽子在接触到它身体的一刹那，浑身纯白的羽毛瞬间开始泛红，继而连眼睛都变成血红色。
“这是因为它身上的那些煞气？”李泽杭拧着眉问道。
“没错。”方致青说：“很多亡魂都是在殡仪馆被渡灵吃掉的，现在回到这里，它们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就会觉醒过来。”
李泽杭：“但渡灵不是会帮把亡魂渡到彼岸吗？”
“并不是每一个亡魂都能那么幸运。”方致青继续解释道：“没有成功到达彼岸的亡魂，都会成为渡灵的养料，被它吞噬掉，永世不得超生。”
鸽子的“咕咕”声由尖利逐渐变得沙哑，继而渐渐没了声音。
骷髅虽然还是很痛苦，但蒋胜明显感觉到它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点笑容。
“嘶——”
眼前忽然溅起一道猩红。
蒋胜回过神来，只见刚才还在地上活蹦乱跳的那只鸽子，它的头和身体裂成了两半，脖子和身子断开的地方渗出暗红的血液，甚至还挂着几条青色的肠子。
骷髅抓起那只鸽子的身体，仰起头，血从断掉的脖子上渗出，一点一点地滴进它的嘴里。
这次，蒋胜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它嘴角的笑，仿佛一个在沙漠里走了很久的人，在渴得不行的时候终于遇见了绿洲。
“快动手！”方致青忽然大喝一声。
“不是先按兵不动？”
蒋胜嘴上抗议，但手上已经滑开了胜火之刃的刀鞘，刀锋闪着银晃晃的光。
方致青手握佩剑，从侧面攻击骷髅，剑锋对准它手上的那只鸽子，像是想直接把骷髅手里的那只鸽子挑掉。
然而，喝过血的骷髅似乎恢复了一点活力，不再像刚才那样苦苦挣扎。虽然动作仍是有点迟缓，但还是躲过了方致青的剑。
骷髅张大嘴巴，似乎在嘲笑方致青，但没等它笑完，下一秒，胸腔忽然冒出一把匕首。
那把匕首它的眼皮子底下，从胸口处斜穿而入，继而往上一划——
骷髅眼睁睁“看”着自己仅存的一只手，连着手里的鸽子一起，飞了出去！
“干得漂亮！”方致青说。
蒋胜得意地挑了挑眉，正想嘚瑟两句，肩膀上突然冒出一团火。
骷髅已经重新站起来，它的两个手肘被蒋胜削得一长一短，看起来有点滑稽。
方致青眼疾手快，用自己的大袖子一把按灭了蒋胜肩膀上的那团火，但衣服上仍是破了一个大洞。
“还好，没伤到皮肤。”方致青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像个操心的老父亲似的交代道：“你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那团火可不是普通的火，是曼珠沙华！”
李泽杭很快反应过来，脸色一沉：“有毒？”
蒋胜抬手往脸上的伤口处一抹：“怪不得刚才会出现幻觉。”
“回去帮你疗伤。”方致青一边用剑替两人挡开骷髅射过来的火团，一边催促道：“现在快去找个地方躲起来！”
蒋胜伸手拉着李泽杭，快步走进灵堂。
灵堂里从上到下白花花的一片，没有开灯，摇曳的烛火在白色的帘布上倒映出红色的光。
匾额上写着“往生净土”四个大字，桌子上摆满了白色的菊花，中间放着一张年轻女子的肖像。
照片上的女子大约二十六七岁的光景，眉眼秀丽，鼻梁挺拔，比普通人看起来出众很多。
蒋胜觉得这张面孔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快把门关上！”方致青一个侧身，从门缝间闪了进来。
他跟骷髅过了几招，稍稍有点体力不支，还是决定走为上策。
蒋胜把门从里面锁上，骷髅被挡在门外，“哐哐哐”的一下一下地撞击着门板。
“她叫戚梦远。”李泽杭说。
他把手机拿给两人看，屏幕的百科上是一张跟遗像一模一样的脸。
蒋胜也拿出手机，点开历史记录，找到几天前看到的一则新闻：戚梦远，女歌手、演员、音乐人；影视歌多栖发展的代表之一……最年轻金马奖影后，发行的专辑曾多次入围金曲奖……今日上午，原本应出现在录音棚的戚梦远并未准时现身，经纪人多次通话未果，遂赶往戚梦远家中。不幸的是，经纪人赶到时，戚梦远已失去意识多时……警方在其家中发现五十克□□，目前猜测其死因或为吸毒过量，具体情况将待警方进一步调查。
蒋胜平时不追星，也不关心娱乐圈八卦，此时破天荒地点开了微博，只见热搜上挂着好几个跟戚梦远相关的词条：“戚梦远死因”，“戚梦远吸毒”，“戚梦远和廖沛言”。
“你看。”蒋胜拿着手机凑到李泽杭身边：“戚梦远和廖沛言，他们俩怎么会有交集？”
门外，骷髅撞击门板的声响还在继续，方致青一边死死地抵着门，一边大喊道：“你们居然心情玩手机，还不快来帮我！”
蒋胜把手机收回口袋，直奔门口，帮方致青一起抵御骷髅的撞击。
不得不承认，那具骷髅虽然身上没有肉，但是力气特别大，它每次一往门上撞，整个门框就开始扑簌簌地抖动起来。
李泽杭却没听见方致青的求救似的，在灵堂里到处乱翻，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方致青咬紧牙关抵着门，冲李泽杭道：“你再不过来，我们今天可能都得交代在这里！”
李泽杭仍是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在灵堂里东寻西找。
忽然，他的目光锁定灵桌，盯着灵桌看了两秒之后，他把桌子的白色围布往上一掀——
只见桌子下面赫然放着两个半米高的人偶，她们各躺在一副“棺材”中间，眉眼栩栩如生，仔细一看，左边的人偶跟戚梦远有六七分相像，而右边的人偶竟神似廖沛言！
蒋胜定睛一看，惊讶道：“那是什么东西？！”
“摆渡娃娃！”
方致青倒抽一口冷气，结果注意力一散，手上登时卸了力。
“砰”一声，灵堂的门板顿时被大卸八块。
门板倒下来的时候，带起一阵风，灵桌上的蜡烛登时灭了两根。
蒋胜原以为马上将要迎来一场恶战，但反常的是，骷髅好不容易进了门，却并没有急着“收拾”三人，反而将他们置之一旁，直愣愣地走向了灵桌。
蒋胜掏出一张符纸，正想趁“骷髅”之危，从背后给它来一个“螳螂捕蝉”，没想到又方致青一把按住。
“这么好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蒋胜说着就要挣开。
“原来如此！”方致青忽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手上仍是紧拽着蒋胜不放。
只见刚才还风风火火，四处“扫射”的骷髅，此时突然安静了下来。它慢慢走到灵桌前，用两只断了手掌的小臂将桌上的遗照轻轻捧起，仿佛正捧起一件十分贵重的宝物。
忽然，带着相框的遗像“哐当”一下掉到地上。
骷髅用手腕处抵着额头，似乎头痛欲裂。它倒在地上，身体扭曲成一个十分诡异的姿势，身上红通通的骨骼因为蜷曲显得更加怪异。
“怎么回事？”蒋胜忍不住问道。
方致青紧紧盯着在地上挣扎的骷髅，说：“去世的人，灵魂要渡灵河到彼岸，第一步是通过渡灵的指引，第二步是得登上灵船，而要发动灵船，则需要人的阳气。”
蒋胜看着地上的两个摆渡灵娃娃，很快反应道：“难道戚梦远渡河时，用来发动灵船的，是廖沛言身上的阳气？”
方致青目光如炬，答道：“没错。”
蒋胜忽然想起刚才没来得及点进去的关于“戚梦远和廖沛言”的热搜。
方致青说：“我原本只是想到殡仪馆碰碰运气，找找它现在正在渡的亡魂，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我们现在为什么还不动手？”蒋胜催促道。
方致青摇摇头：“现在戚梦远的亡魂还没成功到达彼岸，看到自己的遗照后，生前的往事会逐一浮现，而她的亡魂也会慢慢觉醒。”
李泽杭目光微凛：“如果戚梦远的亡魂觉醒了，会怎么样？”
方致青语气平缓地说：“帮助亡魂到达彼岸是渡灵的使命，没有完成使命的话，渡灵就会被降下惩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