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一触即分，要不是嘴唇上还残留了一点蒋胜的酒气，李泽杭差点以为只是个错觉。
巷子里灯光昏黄，他们站的地方又刚好是个死角，所以即使有人从旁边路过，也看不清那里站了两个人。
蒋胜抵着李泽杭的额头，声音懒懒地问：“现在闻到了吗？”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李泽杭反应过来之前，蒋胜已经吻了上来，在他反应过来之后，蒋胜的嘴唇又已经离开。
然而就在那一秒钟内，他竟然感受到了蒋胜嘴唇的温度，和嘴唇周围细细的胡渣，甚至感受到蒋胜那些已经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口的话。
他忽然有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也有点喝多了。
他没有抬眼跟蒋胜对视，只是盯着地面，鬼使神差地说：“没有。”
远处传来几句谈笑声，听得并不真切。
然而蒋胜却切切实实听到李泽杭说的那两个字，并且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勾了勾嘴角，一只手抬起李泽杭的下巴，将他的脸固定在一个角度，然后重重地吻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蒋胜吻得毫无章法，但却一往无前。
这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吻，不同于自己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时，需要蒋胜身上的阳气，所以接吻。
这个吻纯粹是由于酒精作用，自己大脑中的那根弦猛地崩断后，产生的“严重事故”。
李泽杭好几次想扭头喘口气，立马就被蒋胜捏着下巴，把脸掰正，然后继续加深这个吻。
就在李泽杭觉得马上就要窒息的前一秒，蒋胜终于舍得放开他，新鲜的空气灌进肺部，也稍稍缓和了这方寸之间急遽升高的温度。
不知是不是因为缺氧，李泽杭原本白皙的脸变得红彤彤的，他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盯着地面。
蒋胜仍是抵着他的额头，继续问道：“现在闻到了吗？”
李泽杭一只手抵着他的胸口，想把他推开一点：“你先放开……”
“我不放。”
蒋胜似乎特别享受李泽杭害羞的样子，李泽杭推开他五公分，他立马又将两人的距离拉进十公分。
“闻到了吗？”喝醉的蒋胜变得比平时更加固执，也更腹黑，他恶作剧地捏了一把李泽杭的腰：“干嘛不说话？还是得再亲一下……”
“闻到了，闻到了。”李泽杭忙伸手捂住蒋胜又要凑过来的嘴巴。
蒋胜被李泽杭捂住嘴非但没有立马躲开，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
李泽杭正想着他是不是又盘算着什么坏主意，就感觉到一个热热的，软软的东西扫过自己的手心。
李泽杭立即将手缩了回去，蒋胜却得逞地仰头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李泽杭板着脸问道。
“心情好。”蒋胜仍是抱着他，笑道：“不瞒你说，今天是我十八年来最开心的一天。”
李泽杭背着手，想把蒋胜箍着自己腰的手掰下来，奈何蒋胜力气特别大，掰不动。
“你先放开我。”李泽杭试图跟他讲道理。
“不放。”蒋胜像个耍赖的小孩子似的，头一低，靠到了李泽杭的肩膀上，声音闷闷地说：“我放了，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我不跑。”李泽杭保证道。
“真的？”蒋胜抬起头，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但很快他又耷拉着脑袋，说：“不行，就算你不跑，还是会有人想把你抢走。”
李泽杭莫名其妙，只当他是发酒疯，安慰道：“不会，没有人……”
他话没说完，蒋胜突然有点生气地打断他：“怎么没人？钱欢欢、金凯元，他们不是人吗？”
说着又把下巴搁到李泽杭肩上，语气里带了一点撒娇的意味：“我不喜欢钱欢欢跟你讲话时靠你那么近，也不喜欢金凯元看你的眼神。”
说完，他把自己的脸埋进李泽杭的脖颈处，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这样才能切实地感觉到李泽杭的存在。
李泽杭虽然觉得有点痒，但没有把蒋胜的脑袋移开，只是让他静静地靠着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肩上忽然响起一阵轻微的鼾声。
李泽杭闭了闭眼，蒋胜这货竟然……靠着他睡着了。
第二天，蒋胜从床上醒来的时候，感觉脑袋好像被暴揍了一顿那么疼。他使劲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回想自己昨天在酒吧里跟钱欢欢喝了多少杯。
果然，卧底之类的工作不是那么好干的，昨晚就为了套个话，差点把自己喝了个半死不活。
他记得昨天金凯元过来跟他们寒暄了一阵之后，他就跟钱欢欢杠上了，后来钱欢欢不胜酒力，让她舍友过来把她接回了宿舍，接着他就跟李泽杭离开了ZOOM，然后两人走到马路上……
蓦的，蒋胜脑海里闪过两人在巷子里的那一幕。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有点不敢确定昨天发生的那件事到底是真的，还是自己的一场梦。
然而，那一切又那么真实。
他可以真真切切地回忆起李泽杭嘴唇的温度、身上的香气，还有微微颤抖的睫毛……
“砰。”
宿舍的门被打开，李泽杭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拎着两个袋子。
他朝蒋胜的床上看了一眼，说：“醒了？快去洗漱，我给你买了酸奶解酒。”说着把手里的袋子放到桌上。
蒋胜的思绪还停留在昨晚巷子里的那一幕，气氛忽然变得有点尴尬，但不说话又显得不自然，于是挠了挠后脑勺，随便找了个话题：“庄毅和曾鑫呢？”
李泽杭拿出一杯豆浆，插上吸管：“今天周末，他们俩有社团活动，一大早就出去了。”
“哦。”蒋胜从床上爬下来，进了卫生间。
他在牙刷上挤了牙膏，对着镜子开始刷牙，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开始闪回昨晚的画面。
但是李泽杭为什么看起来没有半点异常？难道是因为自己技术不佳？还是李泽杭压根没把昨天的吻当回事？
蒋胜想着想着，手上不自觉地加快了动作。
“嘶。”
蒋胜皱着眉，照了照镜子，看到牙齿上渗出一点红色血丝。
妈的，刚才想事情想得太出神，把牙龈都给刷破了。
“没事吧？”
李泽杭闻声走到卫生间门口，见蒋胜嘴角有点红，忙抽了一张纸巾递过来。
蒋胜随手一擦，倒吸一口凉气：“嘶——不碍事。”
李泽杭走过来，把他的下巴掰过来，然后一只手捏住他的脸，稍一用力，就将他的脸捏成了一个“O”形。
蒋胜脑子里猛地闪过好几帧画面，自己昨晚好像也是这样对待李泽杭的，而且动作还更加粗暴，他现在该不会是在报复吧？
不过李泽杭只是凑近看了一眼，说：“牙龈破了。”
蒋胜飞快扫了李泽杭一眼，只见他翕动的睫毛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再往下就是他薄薄的，泛着点红的嘴唇。
仿佛树上新鲜的樱桃，让人想要咬一口。
咚、咚、咚。
蒋胜听见自己的心脏似乎马上就要破膛而出。
“赶紧漱口。”李泽杭拿着一杯水，在蒋胜面前晃了晃。
蒋胜反应过来，忙接过李泽杭手里的杯子，弯腰漱口。
因为脑子上闪过大量“少儿不宜”的想法，他生怕第一次差点被水呛死。
李泽杭拍拍他的背，走了出去：“慢点，没人跟你抢早饭。”
洗漱完毕，蒋胜对着镜子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出了卫生间。
李泽杭看了眼手表，说：“今天比平时慢了三分钟，快吃，包子都凉了。”
蒋胜拿了一个包子，心事重重地啃了起来。
他抬眼看了看李泽杭，只见李泽杭一如往常地剥着鸡蛋，脸上看不出半点异样。
李泽杭像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懒懒地撩起眼皮看了过来：“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没，没有啊。”蒋胜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包子，把整张嘴塞得鼓鼓囊囊的。
李泽杭没答话，继续低头剥鸡蛋。
蒋胜便又抬眼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的脸看出一个洞来才肯罢休。
李泽杭放下手里的鸡蛋，问道：“你真的没有话要说？”
算了，豁出去了。
蒋胜深吸一口气，问道：“咱们俩昨天是不是接吻了？”说着又补充道：“不是为了给你……”
他话没说完，李泽杭又抬眼看过来，干脆地应了一声：“嗯。”
果然不是梦！！！果然是真的！！！
不对？！
蒋胜看向李泽杭，他的脸上仍是没有半点异常，仿佛刚才说的不过是“他们俩昨天一起出门散了个步”这种事一样稀松平常。
蒋胜为了确认李泽杭的确听清楚了，又用手指在两人之间着急地来回比划：“我是说，我们俩，昨天是不是……”
他突然有点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最后只好将两只大拇指向下一弯，“面对面”轻轻一碰。
“嗯。”李泽杭咬了一口鸡蛋。
蒋胜被李泽杭的态度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按理说自己昨天对他做了那种事之后，还能见到今早的太阳已经是意料之外了，没想到两人竟然还能坐在桌上一起吃早饭，当面聊这件事。
妈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蒋胜直勾勾地看着李泽杭，说：“之前的提议，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什么提议？”
“跟我在一起，好吗？”
李泽杭没答话，先把手里剩下的鸡蛋慢吞吞地吃完了，又喝了一口豆浆，最后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
蒋胜仔细盯着他这一连串动作，仿佛电影里的慢动作特效，明明只有五秒的时间，却生生拉成了一分钟的时长。
“看你表现。”李泽杭答道。
蒋胜手里啃了一半的包子直接掉到了桌上，他愣了两秒，终于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我有机会？”
“铃铃铃铃……”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蒋胜的问话。
李泽杭接起电话，蒋胜刚得了一张“正牌男友”的“入场券”，立刻肆无忌惮地凑了过来，靠着李泽杭的脑袋，光明正大地“偷听”电话。
是魏远征。
电话那边魏远征的声音有点急促：“泽杭，我这边在戚梦远的手机上发现了一个可疑的电话号码，你们快过来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