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璀璨星空下,一望无际的旷野荒芜沉静。萤火虫星星点点,金色的光在半人高的杂草丛里忽隐忽现。
杂草掩映间,有一座不大的木屋,门上挂着掉色的圣诞花环,和一只脏兮兮的圣诞老人玩偶,显然已经很久没人居住。
木屋里没有开灯,却亮着微弱的橘色灯光,是壁炉里的火正炽热地燃烧着。
壁炉前的红色地毯上,穿着黑色军装的少年痛苦地蜷曲着身子。汗水早已将他的制服浸湿,紧贴在他的身体上,勾勒出只有哨兵才会有的完美身材。
身体好热,热得快化掉了,快要窒息了……
安闽灿从没有这样废过,眼睛看不清了,耳朵充满了杂音。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尽快去医院,如果不及时治疗,很有可能会终身残废。
他在失控的边缘挣扎,而那只可爱的小女孩模样的小怪物,双手撑着下巴蹲在他的身边,用喉咙里伸出的长长的舌头,刺进他的腺体里,吮吸着他。
他感受不到疼痛,只觉得好累呀,从没有这样累过,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夺走了,感觉空荡荡的。
一种从未有过的寂寞感侵袭他的全身。此刻,他好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猫,无比渴望有人能抱抱他。
*
窗外传来了脚步声,不多时,只听木屋的门,吱吖一声被推开了。随即,一股浓郁的咖啡味扑鼻而来。
小女孩听见了开门声,迅速窜进了壁炉里,消失得无隐无踪。太过莽撞的动作拽断了她的舌头,半截舌头挂在安闽灿的肩膀上,潮湿冰凉。
摆脱了怪物的入侵,安闽灿试着想起身离开,却在站起的一瞬间又猛地跪下。
壁炉的火仍在燃烧着,火光映着他的身体,他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双手撑着地面,垂着头,任由汗水顺着脸颊流到地上,无动于衷。
他的脖颈上,还挂着怪物的半截舌头,他也无力去将它拔出来。
脚步声靠近了。
安闽灿警惕地抬起头,眯起眼睛想看清来人。模糊的视线让他最终只能分辨出这是一个男人。
看不清楚,但似乎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深更半夜,在这个空无人烟的郊外游荡,身上还穿着西装,这人多多少少有点不正常。但来的至少是个人,不是什么怪物。
男人踩着地板,皮鞋发出嗒嗒嗒的声音。不久,便在他的面前停下。
安闽灿虽然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但当下已经毫无办法,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最后赌一把。
他仰起脸,用一双含着血泪的眼睛看着他,请求道:“这位先生,请救救我,我是白塔组织第七小队的队长,我叫安闽灿。我在这里受到污染物的攻击,麻烦把我送去附近的哨兵救助站,事后我会感谢你的。这是我的证件。”
他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哨兵证递给他。
说完这些,安闽灿长舒了一口气。
作为骄傲的天才哨兵,他还从未哀求过谁。他自认为语气已经如此卑微了,对方就算是个潜逃至此的通缉犯,也该被打动了。
但是男人却久久不曾接过他的证件。
男人站在他的面前,抱着胳膊,眼神淡漠地看着他。如同高傲的帝国贵族,傲慢地俯视着臣服在自己脚边的奴隶。
许久没有听到男人的回应,安闽灿心中不悦,但还是硬着头皮又说了一句:“麻烦帮帮我。”
男人听罢冷笑一声,单膝跪下,伸出手抚摸了一下他精致如同少女的脸。
安闽灿一愣,下意识想躲开,却被男人死死捏住了下巴。
“你、你想干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安闽灿还从未受过这样的侮辱,他竟像一个Omega一样,随意被人拿捏。好恶心。他伸手握住男人的手腕,想挣脱。
“别动,你的腺体在流血。”男人沉声说,他的嗓音极富磁性,只这一声,就让安闽灿汗毛竖立。
男人说着,解开他的制服最上面两个衣扣,轻轻拨开他的衣领,露出他的肩膀,稍稍用力拔出了刺进他身体的半截带针的舌头。
“嗯嘶——”安闽灿忍不住呻|吟了一声,疼痛使他的身体微微颤抖。
“放松,你太紧张了,肌肉紧绷着,血会止不住的。”男人又说道。
安闽灿鬼使神差地听了他的话,垂手撑着地板,浑身放松地跪坐在地上,任由男人用手绢温柔地擦拭着自己的腺体。
他沉迷于这样的安抚,可理智又让他的内心挣扎不安。
他自七岁起成为哨兵,不管面对怎样可怕的污染物,他都没有失控过。而今天,在这座木屋里的那个小女孩,仅仅是一个等级只有G的污染物幼崽,竟把他逼疯了。
哨兵没有向导辅助,失控是常有的事情。但他不一样,他是罕见的S级Alpha属性哨兵,也就是传说中的自由哨兵。
自由哨兵有着能完全控制自己身体的能力,是唯一不需要向导辅助的兵种。
他不明白自己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陷入这样绝望的境地。
男人靠他很近,身上的咖啡味愈发浓郁,闻起来很可口,让人很想咬一口。
安闽灿心迷意乱,抬起头眼神迷醉地看着他,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大脑渐渐开始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起来,手也无意识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怎么了,是不是弄疼你了?”男人温柔地问道。
安闽灿猛地惊醒,赶紧把手收了回来,摇头说:“没有,没什么。”顿了顿,又说,“如果我的伤口严重,还是请带我去哨兵救助站。那边有专业的医护人员可以帮我。”
“我也是专业的,血已经止住了。”男人将手帕拿在手里摊开,淡红色的血迹像一朵未成熟的玫瑰花。他低头嗅了嗅,轻声说,“竟然是奶糖味的。”
安闽灿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作为Alpha,居然有着奶糖味的信息素,这是他一直难以启齿的事情。
幸好男人并没有对此再多说什么让他尴尬的话。
他将手帕对折放回了上衣口袋里,然后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直接接触他的肌肤,轻柔地按摩着他的腺体四周。
安闽灿闷哼了一声,身体微微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仅存的理性告诉他,面前的男人很危险,自己应该反抗。可是身体却越来越无力,意志力也越来越薄弱。
“你的腺体很美,是樱花状的。你自己看过吗?”男人带着笑意问道。
“谢谢。没看过,我没注意过那里。”
话说出口,忽然觉得羞耻……不对啊!自己是Alpha,哪里来的腺体?记得高中生物书上说过,Alpha因为不需要接受标记,所以腺体会随着年龄的增长消失。
“我这不是腺体,是刚刚被污染物咬了一口,留下的牙印。”
男人的手停了下来,沉默几秒,忽然嗤笑道:“牙印?”
“嗯,是牙印。”安闽灿认真地点了点头,非常耐心地解释道,“我是Alpha,跟你不一样。我们Alpha是没有腺体的。”
“你是Alpha,跟我不一样?”
“嗯。”
“Alpha是没有腺体的?”
“……”这人怎么回事,总是重复自己的话干什么?复读机转世?“嗯,Alpha不需要被标记,所以腺体退化了。看样子你是Omega吧,你可能不知道,我们的身体构造不一样。”
“呵。”男人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笑了一声。
安闽灿于是更加肯定他是Omega。
Omega因为身体机能低下,所以社会地位很低,得不到尊重。很多Omega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会将自己打扮成Alpha再出门,因此他很能理解面前这个男人的难处。
男人许久没有动静,安闽灿倒也不在意。
过了一会儿,安闽灿觉得自己有些恢复了,除了感官仍是处于失效状态,其他方面都还不错。他尝试着站起身,微微歪着脑袋,将衣领整理好,扣上被男人解开的衣扣。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救了我。明天天亮了你可以去白塔,报我的名字,会有人给你奖赏。”安闽灿说着,往门外走去。
虽然眼睛依旧看不清,但是他身上带着导航,可以引导他去最近的哨兵救助站。
“你们哨兵,总是这么傲慢吗?”男人忽然在他身后问道。
安闽灿一愣,笑道:“傲慢吗?哪有傲慢,我说话向来这样。”他走到门边,深吸了一口气。
夏夜的风,温暖宜人。刚刚似乎下过雨了,空气里带着湿润的青草味。要不是担心那只受了伤逃跑的污染物幼崽会引起麻烦,他真想躺在草地里什么都不做,好好睡一觉。
男人的皮鞋声从身后传来,浓郁的咖啡味也随之飘来。
“你就准备这样走了吗?”男人淡淡地问道。
安闽灿正了正军帽,漫不经心地说:“要不然呢,留下来陪你谈情说爱吗?”
“不,只是我……”男人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安闽灿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如果你是在想,今天有幸救了一个自由哨兵,马上就能通过婚姻实现阶级跨越了!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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