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辛成嗅到了浓郁的奶糖味,微微皱起眉。
这是安闽灿的信息素的味道。他立刻明白,这滩粉白色的液体,就是液化后的信息素。
信息素液化外溢出身体,这绝不是一件好事。
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说:“我扶你上床……”
“出去,你给我滚!”安闽灿红着眼,带着哭腔怒斥道,“是你在害我!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一切不幸都始自与这个男人相遇,是遇见了他之后,他才开始失去了理智的。
开始无缘无故痴迷于他的声音,他的气味,他的怀抱,他的呼吸,还有他若即若离的亲密接触。羞耻的幻想一次次入侵他的大脑,一点点磨灭他的战斗力,让他从无所畏惧的哨兵,变成了满脑子只想着交|配的废物。
自己沦落到现在这个模样,一定是因为这个男人……他的信息素,有毒!
安闽灿用充满仇恨的眼神看着他,如果他此刻不是这样狼狈,他真想用自己的剑刺穿他的心脏。
韩辛成沉默地听着他的谩骂,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淡淡地说:“我去喊医生来。”便走出了病房。
*
看着他消失在门外,安闽灿顿时失去了所有力气,手撑着地面,垂下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越来越多的粉白色液体从下身流出来,他浑身颤抖,不知所措。
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反反复复告诉自己这只是生病之人无奈的失态,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缓了缓情绪,他开始慢慢往墙边爬。晶莹的液体顺着他挪移的方向扩散开,混合了地面的灰尘,显得肮脏不堪。
他扶着墙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尽管动作很慢,但一股热流还是顺着他的腿流到了地上,滴滴拉拉。
他咬住唇,忍着不去看自己下半身的狼藉,缓缓挪动步伐,走进洗手间,反锁上门。
洗手间的白炽灯刺着他的眼睛,可是他却并不觉得难受。
他的感官好像完全退化了,甚至比普通人还要脆弱。
他走到镜子前,扶着洗手池的边缘,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茶棕色的头发凌乱不堪,瘦削的脸苍白如雪,眼睛下方交叉着两道被怪物抓伤的伤痕,布满了血丝的双眼里,充满着从未有过的恐惧和不安。
他仿佛不认识自己了。
自从成为哨兵之后,他何曾这样不堪过。羸弱如同少女的脸,任谁也看不出这是曾经领军作战的天才哨兵。
他闭上眼,不愿意再多看自己一眼,却又不甘心地又把眼睛睁开。
盯着自己看了一会儿,他微微抬起下巴,一颗一颗解开衣扣,脱去了污浊不堪的衣服,露出了伤痕交错的身体。
这些是他自七岁那年成为哨兵后,在大大小小的战役中出生入死留下的伤疤,是只属于自由哨兵的荣耀。
所以啊,立下赫赫战功,无数次成为万众瞩目的英雄,这样的自己怎么可能是Omega呢!
安闽灿伸出手指,划过身体上的一道道伤疤,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这是他作为自由哨兵的证据,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刺青。
但他的手最终停在了腰间,再往下,是他不敢去想的地方。
沾满了奶糖味□□的裤子,遮挡着他最后的尊严。
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它脱去,然后抬高左腿踩在洗手台上。
于是,在镜子里,他看见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身体,一个从未见过的器官隐隐约约地出现了。虽然看起来非常稚嫩,还未成熟,但是显然是存在的。
在这一刻,他多年的骄傲,荡然无存。
他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身体里那个不安分的灵魂再一次苏醒,猛烈地挣扎着。
他痛苦地叫了一声,狠狠掐住自己的脖子,想把自己的精神体掐死。
自由哨兵,必须要有着能完全控制自己的精神体的能力,一旦精神体觉醒,就代表着他失去了成为自由哨兵的资格。
安闽灿的精神体是一只小白狐,白狐不属于猛兽,所以他很容易就能控制住。这些年来,小白狐在他体内一直很乖巧安静,只会在肚子饿的时候跑出来反抗一下。
可是这些天,牠时不时会折磨他一下,每当他感到痛苦的时候,牠便会在他体内欢腾,让他更痛苦。
可恨这是与他共存的生灵,他无法将牠掐死。在快要窒息前,求生的**迫使他松开了手。
安闽灿对着水池猛地咳了起来,小白狐也从濒死中重新醒来,再一次折磨他。
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已经无力去与牠对抗,只想与牠同归于尽。他红着眼抬起头,看着脆弱不堪的自己,握紧了拳狠狠砸碎了镜子。
玻璃划破了他的手,却依旧没能恐吓住那个发了疯的畜生。
碎裂的镜子里,他越发没了人形。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伸手捂住自己的脸,用手指扣着自己的肌肤,像是要把这张脸扣下来。
血腥味混合着奶糖味,弥散在整个洗手间里。
在成为哨兵的第十年,他终于第一次彻底失控了。
*
陈医生推开门时,香甜的奶糖味扑鼻而来。地上那一滩粉白色的液体,在夕阳余晖下闪着晶莹的光。
“这些是从安队长的身体里流出来的吗?”陈医生问。
韩辛成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陈医生从口袋里取出棉签,沾了一点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皱着眉说:“是信息素液化后流出的□□,量太大了,情况不太好。”
韩辛成心里一颤,轻声问:“他最终会怎么样?”
“这个嘛,现在还不好说。安队长的身份比较特殊,所以我本来是想保守治疗,尽可能让他恢复成Alpha,但是现在看来,这似乎有点困难。”
“会……很糟糕吗?”
“糟糕倒也谈不上,命肯定是保住了,感官系统可能会退化,但如果康复做的好,也许能恢复。现在最重要的是,不知道他自己能不能接受新的身体,如果不能接受,非常抗拒,那么他的精神体有可能会出现问题。他现在人在哪里?我想找他谈谈后续的治疗。”
韩辛成看向洗手间,说:“您稍等一下,我去喊他过来。”
*
洗手间的门反锁着,韩辛成敲了敲门,轻声问道:“陈医生来了。”
预料之中的没有人回应,他不放心,又敲了一声,说:“我进来了。”然后稍稍用力,扭断了门把。
推门进去,只见洗手间里一片狼藉。空气里满是浓郁的奶糖味,韩辛成的易感期都差点被刺激出来。
他揉了揉鼻子,看了一眼破碎的镜子,和地上**的衣服,叹了口气。他弯腰捡起衣服搭在洗脸池上,然后走向靠窗的浴缸。
浴缸里,安闽灿光着身子披着浴帘,抱着膝盖,低着头安静地坐着,如同博物馆里被遗忘在角落的雕像,布满了灰尘,周身一片昏暗。
韩辛成的心猛地疼了一下,温柔地问道:“刚刚,很痛苦,是吗?”
安闽灿无动于衷,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
“我抱你出去吧,一直呆在这里会生病的。”
“……”
“外面只有陈医生在,他想找你谈谈。”
“……”
沉默许久,安闽灿忽然抬起头,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早就知道我会变成这样,对吧。”
韩辛成愣了一下,没有给他回应。
安闽灿又说:“如果你真的是白塔派发给我的向导,那么就意味着我已经失去了成为自由哨兵的资格。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是我走进那座木屋前,还是走进那座木屋后?”他看向他,目光戚戚。
韩辛成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一点也不知道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是接到了通知,莫琳夫人让我成为你的向导,所以我就去找你了……”
“你撒谎!莫琳夫人不会对我做这种事的!”安闽灿苦笑了一声,“你就是个骗子!你觉得你是我的向导了,从此可以操控我了,所以就一直在玩弄我欺骗我!”
“我没有,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向导。”韩辛成小声否认道。
“如果不是,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让我……”他难以启齿接下来的话。
韩辛成等了一会儿,看着他渐渐柔和的双眼,淡淡地笑了笑,他在浴缸边坐下,说:“我可以对你发誓,我没有对你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而且我也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不认同我成为你的向导,我永远都不会去控制你。我只会在你失控的时候安抚你,这样好不好?”
安闽灿愣了一下,微微红了脸,低下头小声嘀咕道:“发誓有什么用,谁不会发誓。”
韩辛成笑道:“那你要我怎么做,才能相信我呢?”
安闽灿一着急,脱口而出:“你让我咬一口!”话音刚落,就自觉说错了话,赶紧伸手捂住了脸。
韩辛成见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依不饶地问道:“你确定?这么想咬我,那不如就现在?”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说!我精神错乱了,不要理我!”
他好可爱。韩辛成的心,又为他柔软了一些。
他想继续逗逗他,但看见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才想起来他还在生病中,顿时觉得自己太渣了。
“出来吧,陈医生还在外面等着你呢。”
“我、我没有穿衣服。”他小声说。
“那就裹着浴帘出去?”
“才不要!”
“那……”
“把你的衣服脱给我!”
“那我怎么办?”
“我不管,你说你是我的向导,那就要照顾我。我现在要你的衣服,你必须脱下来给我!”安闽灿理直气壮地说。
韩辛成无奈地笑了笑,解开衣扣,脱下衬衫递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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