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实在是困得不行,昏昏沉沉地睡过去,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柳长羿好几次探铃铛的额头,生怕他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
好在只是困了。
柳长羿又是哄,又是劝,铃铛这才磨磨蹭蹭地从床上起来,坐到桌前。
一盘又一盘的菜被端了上来。
“哇。”铃铛红肿的眼睛突然睁得老大,太香了,正要拿起筷子,却被柳长羿抢了先。
“吃太快会噎着。”柳长羿夹了一筷子鱼肉,递到他嘴边,“怕你太心急,吃出什么问题,要吃,就让我喂你,不准囫囵嚼两下就往下咽。”
铃铛没搭理他,像是压根没听见,急不可耐地张嘴,含住了鱼肉,笑容马上溢了满眼,刚咽下去,一颗肉丸又被递到嘴边,他被肉香迷得头晕眼花,此刻心里眼里口里都只有桌上的珍馐美味,仿佛琳琅的珠宝,直叫人不省人事。
“好吃吗?”柳长羿明知故问。
铃铛连连点头。
“为了这顿饭,我可是在各个地方都找了厨子,花费颇多。铃铛既吃得开心,那便是我这事办得好了。那你思量着,要怎么谢我呢?”柳长羿的筷子再次递到铃铛嘴边,铃铛虽没想好怎么谢,但还是毫不客气地一口咬下去。
又吃了许多,铃铛实在是有些吃不下了,脑子变得有几分清醒了,他揉了揉肚子,又看了一眼递到嘴边的烤羊肉,纠结片刻,再次开口含住。
柳长羿放下筷子,拿帕子给他擦嘴。“好了,别撑坏了。撤下去吧。”
柳长羿再次开口讨赏,“说说看,你要怎么感谢我。”
铃铛歪头,看着他。
“我不喜欢你叫我柳仙人。”柳长羿拉着他的手,往屋里走,“我与你做了多日的夫妻,你总该嘴甜些,唤我一声夫君吧。”
这有什么难的?
“夫君。”铃铛干脆道。
柳长羿倒是怔住了,没想到铃铛能答应得这么爽快,还想着他怎么着也该害羞推辞一下,反应过来后,轻咳两声。铃铛盯着他看了片刻,反应过来柳长羿这是害羞了,嘿嘿笑着凑上去,又喊了两声“夫君”。
柳长羿搂住他的腰,将他箍在怀里,“为着这两声夫君,我也得把你伺候好了。”
“柳仙人,小公子。”下人从外面走进来,叫住了要往屋里去的两人,“天帝到访,泉梅小神仙也回来了。”
柳长羿拍了拍铃铛的肩,道:“叫人给你拿盏茶来解腻,我去看看。”
柳长羿出来的时候,冷凝华一盏茶水都已经吃完了,可他面上,却瞧不出任何焦急的神色。
“师父。”泉梅对着柳长羿行了个周全的礼。
“起来吧,你平日是最不爱做这些虚礼的。”柳长羿道。
泉梅道:“外人面前,徒弟懂得分寸。”
柳长羿将目光转到冷凝华身上,“天帝怎么有空大驾光临。”
冷凝华面上含笑,将一台琴摆放在了桌上,“上次的事让本君和柳仙尊起了些误会,本君是来赔罪的。”
“天帝言重了,天帝为君,我虽不是臣,但也不敢受天帝的礼。”柳长羿扫了一眼那琴,笑道。
“这琴身是用黑龙的骨头做成的,本君也是废了不少工夫,还望仙尊莫要推辞。”冷凝华伸手抚了抚琴弦,“本君的诚意,可都在这清透的琴音里了。”
“嗯。”柳长羿点头,“确是好琴,恭敬不如从命,我便收下了,多谢。”
“仙尊客气。本君告辞。”冷凝华说完便没了踪影。
泉梅盯着桌上的琴,警惕道:“我总觉得,天帝不会这么好心。”
柳长羿笑着拨了拨琴弦,“黑龙啊……我知道的黑龙就三条,仙缘岛占了两条,还有一条,一直守着老天帝的墓呢。”
“师父是说……”泉梅瞳孔一缩,“他也太狠心了些!那他图什么呢?就为了给您送个礼。”
“那条黑龙是从仙缘岛出去的,冷凝华一直以为,它听命于我。其实老天帝待他不错,他早就是天庭的人了。”
“那您让我去天帝陵送的遗诏……”
“估计也被他拿去了。”柳长羿道,“这倒无所谓,左右也是假的,况且他拿去也就是为了焚毁,不会有旁人知晓的。”
“假的?”泉梅惊道,“可外面都传,老天帝是给了您一封遗诏啊。”
柳长羿嗤笑出声,一挥手,一道结界隔绝了两人的声音,“老天帝临终前只是见了我一面罢了,可没给什么遗诏,不过谣言不可辜负,既然都说有,那就该有。”
“那您真的准备拿出来吗?”
柳长羿思索片刻,道:“原本是不打算的,但他想要我的性命,我可不会留着这样的隐患在世上,非得魂飞魄散,斩草除根才能安我的心。”
“那您为何要我去送遗诏,就为了让冷凝华安心吗?”泉梅不解道。
“不过是为了加重他的疑心罢了。”
“……徒弟愚钝。”
柳长羿轻笑一声,道:“黑龙效忠老天帝,听说是天帝遗诏,自然放你进去,但黑龙此等举动,只会让冷凝华更确定,黑龙是效忠于我。没了那条守门的龙,也是方便了我们。”
“可……”泉梅看着琴,还是有些不太明白,“那他将龙骨做成琴,就为了气你吗?”
“他这是跟我宣战呢。”柳长羿笑出声,瞧他的神色,似是觉得荒谬可笑,大约是觉得冷凝华太幼稚了吧,“你呢?怎么回来了。”
“师父,妖界二皇子楚钰状告妖界国君毒害手足,这事儿……该管吗?”泉梅的两条眉毛都快拧到一起了。
“这么快?他才回去多久。”柳长羿带笑的眼中难得地闪过一丝诧异,“你觉得呢?”
“按理说明镜堂是能管的,毕竟先帝创立明镜堂的初衷是独立于各界之外,专门审理神官的案件,可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明镜堂都没有承担过这句职责,从前不敢审问先帝,如今连恒禹涵这样的将军也不敢审理,徒弟怕……招惹是非。”泉梅也是纠结了很久才决定来问柳长羿的,他自觉不该放任不管,可比起公道,他更害怕给师父招祸。
柳长羿扶住他的肩,道:“莫怕,他既敢吿,你便没有什么不敢查的,若是人手不够,便从仙缘岛带人过去。”
“是!”泉梅得了定心丸,眉头舒展开来,坚定道,“楚钰也是走投无路了,他说他原本打算从妖界逃走,可半路上却被魔君掳走,魔君说会帮他,却把他囚禁在屋里不准出去,幸好我给了他保命珠,他才逃到仙缘岛来,可他不敢去求您,只好到明镜堂来击鼓了。徒儿打算让他在明镜堂暂住一段时间。”
“你安排就好。”柳长羿道,“这是你在明镜堂办的第一个案子,定要尽力。”
“是,徒儿明白。”泉梅道,“徒儿告退。”
柳长羿抱着琴回到屋里,见他又躺回床上了,无奈笑道:“刚才吃了那么多东西,躺着能舒服吗?你若是没事干,不如我弹琴给你听。”
铃铛听见他的声音,蹦跶起来,凑到他旁边,抱着他的胳膊,“天帝来干什么啊?找你麻烦吗?”
“他能找我什么麻烦。”柳长羿笑着亲吻铃铛的额头,“他是来送琴的。”
铃铛明显松了口气,靠在柳长羿的肩上,“我以前一直觉得,神仙都是很温和的。我还想着,你或许就是因为脾气不好才自己到仙缘岛来生活的,可去了趟明镜堂,才发现你已经是神仙里脾气很好的了。都是他们脾气太不好了,所以才跟你处不来的。”
明明是俏皮话,柳长羿却笑不出来,他抚摸着铃铛的背,问道:“对不起,让你受伤了。”
铃铛穿得很薄,柳长羿的手指划过身体,又让他想起了鞭子和板子的痛苦,他颤了颤身子,很快又调整过来,道:“其实我想明白了,你让我挨这顿打,也是为了骗杜竹将军手里的仙丹吧,说来说去都是为了我,那我也该付出点什么,只是挨顿打,没什么的。”
柳长羿搂紧他的腰,和他的双唇紧紧相贴,直等他喘不过气了,才将他放开,“都是我的错。”
铃铛听着他没头没脑的道歉,一时摸不着头脑,停顿片刻,笑着扒在他身上,“我有事情找你呢,你这样说,我就不怕你不答应了。”
“什么?”
“杜竹将军对我有恩,我不想骗他的仙丹,夫君那天说已经培育出忆了,可不可以请您尽快炼丹,重新炼制一颗还给杜竹将军呢?”
“那自然要还。”柳长羿捏了捏他的脸,“你给杜竹当陪练的那一个月感觉怎么样?”
“说是我陪他,不如说是他陪我,他倒不嫌弃我武功不好,还有意让着我。但是后来他生病了,我原本以为他是嫌弃我,所以找个理由骗我,可我后来发现他没有骗我,他是真的旧伤复发,这次在明镜堂见到他的时候,他脸色也不太好,夫君,你可仔细看过他,他到底怎么了?”
柳长羿把他放到床上,道:“他打仗时伤了灵脉,若不及时修复怕是会散尽修为,不过我这次去找他的时候,也带了帮助修复灵脉的药过去,想来会好的。”
他看到铃铛担忧的神情,略微有些不悦,转过头调整了一下表情,安慰道:“没事的,我保证他不会有事的。好了,不说别人了,我弹琴给你听?”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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