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话,明波和她说:“你来一趟吧。”
姚彩之迟一下,“好。”
通话结束。
警局法医验尸房外,明波和赶来的姚彩之说事件。
他说:“夏星知落网,择日开庭,郭天捷尚未抓获,但据夏星知交代,人是郭天捷动手的,只有郭天捷知道在哪,不过……”
看看明波让她来的验尸房外,姚彩之瞧着明波让他继续说下去。
明波当说,他低低头,开口:“不过郝逸找到了,鹊阳外市一处矿洞外,有人开地建庄,夜里挖到的,报警处理,我们根据线索猜测,比对DNA后,确认死者,为郝逸。”
姚彩之整个人麻木了。
明波又说:“死者死于刀伤,背部两处,前身胸腹七处,共计九刀,有几刀是在死者死后加上去的。”
姚彩之问:“……人,尸……”
在哪。
见明波未言,姚彩之转去验尸房。
明波拦,他和人讲:“死者父母来过,现在尸骨应该在火葬场火化。”
站半天,姚彩之问一句:“为什么!”
她没有吼,没有喊,只是声音听着不想置信。
明波说:“家属同意的。”
为什么,姚彩之眼中含有的泪水,独自落下。
见人这般,明波瞅眼时间,他说:“现在来得及,我陪你去。”
姚彩之自走,她讲:“不用了。”
她自己到火葬场,但明波由于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到姚彩之,他出于歉疚地跟着人来了。
郝逸父母正坐在火化场阴凉的走廊上,他们呵护地捧着骨灰坛,听脚步声,知道是人来了。
他们老两口对着人看一看,互相点头决定好地将儿子的骨灰,交给这位闺女。
姚彩之一只手托,一只手扶地接过,眼泪落得心中止不住地颤抖,在场的人都看得见。
她捧着骨灰坛,走廊蹲|下,抱在怀里,趴在上面,两年多地念,此刻使她放声哭了起来。
这天,火化场的所有人知道:今天有位姑娘哭得特别厉害。
骨灰自然要入土为安,落叶归根。
此后,四百公里外的南方,永远有一个人等着姚彩之去祭拜。
又是一年开春。
姚彩之得到郭天捷也落网的消息。
她不去听庭,不去看庭,人死,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是本该的。
戚雎让她来一个休闲圣地。
高尔夫球场内,陈惜不出意外,也在。
忘记说了,鹊阳米糕店最大的三个股东,现在不止她姚彩之和戚雎,还有相信入股,懂得为自己和孩子谋划的陈惜姐。
陈惜见她来,起身笑拉她,“坐,彩之。”
姚彩之落座,“好。”
戚雎帮她倒杯水,搁置地说:“一会儿来个人,你应该熟悉,我和他接洽过,他说他的女儿是你朋友,他是你叔叔。”
姚彩之问:“是谁。”
戚雎笑下,犹如不到时候不揭晓谜底地说:“等人来,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人已经到。
戚雎明眼招手,“孙总。”
孙总。
朋友,叔叔。
是谁呢。
姚彩之转头望去,孙尚和孙昙月。
好几年没见,孙昙月有了一个孩子。
两岁,那种招人得见就会叫人疼的小孩子。
“彩之,叔叔很看好你的,做得不错。”
孙尚笑着夸完,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且不说他们为什么从问海来这,只孙尚竖的这个大拇指,称得这个赞,姚彩之看起来都有哪些不对。
孙尚说完,孙昙月对她讲:“可以。做得好。”
孙昙月的孩子和她伸了伸手,礼貌地问候:“你好。”
姚彩之蹲了下去,和他轻握,“你好。”
顺带夸一夸人的孩子,她说:“很可爱。”
然后她找不到什么词来说了,因为小孩子不管哪里看起来,方方面面,都很得当。
她起身和孙昙月讲:“怎么来这。”
孙昙月说:“来了。”
和从前一样寡淡。
姚彩之觉得,可能孙昙月天生就是这样的性格吧。
戚雎说:“彩之,坐下啊,都别站着。”
“对。”姚彩之和孙昙月伸手说:“坐。”
见人都坐,倒水,戚雎准备好地开场:“孙总远道而来,是我们的荣幸啊。”
孙尚笑一笑。
戚雎接着:“咱们是先说,还是先玩。”
陈惜笑讲:“不如边说边玩呀。”
她又和当场人带来的孩子讲:“小朋友喜欢吃什么,饿了吗?”
小朋友摇头,孙昙月回人,说:“他还不到饿的时间。”
戚雎讲:“不如我们先说吧,孙总,您来一趟的时间也挺宝贵的。”
孙尚笑抬手,“好,先说。”
而听的人,只有姚彩之不想听。
她看着孙尚让孙昙月拿给戚雎又递给她的合同。
她丢在了偌大的茶几桌上,没摔算是好的。
姚彩之:“并在你们公司旗下,不是收购吗。”
她站起,恕不陪同地说:“这事我从来没听人给我讲过,谁给你们洽谈的,你们找谁,我不同意,你们就不能。”
戚雎看人,他说:“陈总和我都是商量过的,这是好事,彩之,你——”
姚彩之打住:“你们商量,你们去做去,不过我不同意,你们不能。”
姚彩之转身,连孙昙月她也没打招呼地就走。
陈惜坐那自个难安,她犹豫一小会儿,抱歉不讲地提包自己出去,还好看到人,她喊人小跑过去:“彩之,彩之。”
姚彩之闻声停,陈惜拉人当即解释:“对不起,彩之,姐……姐不是故意,我,我听你的,彩之,听你的。”
“嗯。”姚彩之趁势问:“戚雎怎么给你讲的。”
陈惜为自己开脱,“我就是糊涂了呀,彩之,我不该听戚雎说的,他说,店长久发展,并在人旗下的好处,就是可以有更多的资源和更好的发展,平台大兜得住,风险相对就小,而这钱包里的资产呢,就更富足。”
听一听,看一看,姚彩之问:“哪句话打动你了。”
陈惜笑两笑,说:“哪句话打动我,你不同意,彩之,那我也是不能听的,你不同意,我听一句,那我也是要赶紧忘记的。”
接上:“放心,彩之,姐站你这边。”
姚彩之走。
她们去鹊阳米糕店其中一个店视察,苏施成了苏总,是股东一员。女老板给她的饼,她不仅吃还相信了一个更大的饼呢。
她被工作人员追问某些详情事宜,回答讲解的都是非常专业,成长的迅速,更让苏施的责任心增强,管它下班不下班,有事就解决,没事要往着手的全面去想。
陈惜目视,和姚彩之转了身,聊:“你看,彩之,我们这样发展也挺好的。慢点也不急。”
姚彩之再次问:“那你怎么刚开始被打动了。”
陈惜:“……”
姚彩之下阶。
陈惜后喊:“我要再解释一次吗。”
姚彩之:“没让你解释,陈惜姐。”
陈惜笑上一笑,她说:“好了啊,姐下次知道什么风声和你说。”
姚彩之纠正:“是大家坐一起,商议。”
陈惜:“对对,全部坐一起商议。”
而事实,并非姚彩之本人所想。
高尔夫球场外,孙尚和女儿孙昙月还有小外孙正走,戚雎送。
戚雎道歉:“让您见笑,孙总,小姑娘不是很懂。”
孙尚抬手即定,示意人不用多说。
他自己讲:“你今年三十多了吧。”
戚雎:“是,三十出头。”
孙尚笑一笑,“还很年轻呀,怎么跟个小姑娘。”
话落,孙尚拍拍他,“还很年轻啊,跟个小姑娘。”
“走。”他和女儿孙昙月指路。
到自己车上,他女儿孙昙月抱着孩子说:“你不是收购。”
挥手让司机开车走,后车座,孙尚双手交叠和她女儿言:“一件事情淡出视野的最好方式,是支撑这件事情的中流,重要的关联人走掉。我让你跟人跟我学了这么久,还没戒掉仁慈吗。”
孙昙月扶着孩子的后脑,她说这么一句:“戚雎会走掉吗,仅你三言两语?”
孙尚对着女儿笑了笑,“爸爸老得快,会走得比你早,我答应过你妈妈,会好好照顾你,也希望你无忧欢乐,不想和你否认,人性本善。不过人心难测,看看吧。”
孙昙月哄孩子睡,说:“姚彩之做得好,功劳不是全在他人。”
孙尚又笑了笑,捏一捏小外孙的脸,他说:“我们想抵制这件事情的发展,找到除领头人的关键东西就好了,她不在意什么,别人总在意什么。”
孙昙月:“那他在意自己的能力,要走更远的路。”
拍拍小外孙,孙尚不再说。
事实是如此。
哪里开始的,哪里结束。
孙尚走时说的那几句话,真的打乱戚雎计划,戚雎想了两天,他终是要离开。
他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为了多多照顾失踪兄弟又死去兄弟的朋友,他已经待很久。
他还是觉得这个地方太小,承不住他的梦。
不被人理解,还要教人,又不忍心抢走地盘,想来真是痛苦。
姚彩之被人约来咖啡厅,她怎么都没想到戚雎和她告别。
离开这里,退股米糕店,他说这是他的选择。
戚雎讲:“彩之,合作,作为朋友来说,我很高兴,但作为生意人,拿到台面上来说,我挺不高兴。”
又说:“郝逸走了,我们也好聚好散吧。”
听到郝逸,姚彩之当即握笔将他放在自己眼前的申请退股协议书签了,推还给他。
欠死人的人情干什么。
戚雎签过,给人说:“你也留一份。”
自此,米糕店的事挺繁琐的。
姚彩之把所有的事情处理,理好后,已是这一年秋。
她渐渐懂得,好像有些事,是不太需要志同道合的人陪同做的。
因为可能找不到,或者没有,或者走着走着散了。
最强大的无过于自己。
可是好像每个人都对世界上的诸事很懂似的,独她姚彩之,还是小白姚彩之。
她还是会为事奇怪,为人伤别。
为第一次见到知道什么发生惊叹。
“姐。”
这天等在一家日料店的姚彩之被妹妹姚湲之喊。
“有事吗。”
姚彩之问。
姚湲之招呼赵斯淮进包厢小房间,她说:“我们和你吃饭,姐。”
也不是第一次吃了,姚彩之见赵斯淮这次穿的非常正式,不再是休闲服装,人看起来还挺紧张。
打哆嗦么。
在被她妹妹姚湲之拍了一下后,整个人很快进入状态。
不过什么状态?
姚彩之问:“怎么了。”
看看湲之,赵斯淮坐下,先饮一杯桌上水地说:“姐,市场不是排挤我们吗,一直让我们米糕出不了鹊阳,我倒是有个方法,姐你听听。”
姚彩之:?
看看妹妹,湲之点头。
姚彩之:“你说。”
赵斯淮说:“我们可以把它做成真空包装,包装品牌,运往海外销售,姐,这事我都给你打听过,我妈在那边,你要同意的话,她给我们接手,而且我妈下午来,你们可以好好说说。”
姚湲之拍他一下,赵斯淮知道应该是说话跑题,哎,平静,话说得太快了。
不过她妈在海外,和死去人渣父亲私生子的妈妈,由打官司变成庭下调解,分得遗产,二人还处成姐妹。
这是后话。
姐妹二人,都被他那重婚罪的父亲骗来骗去,也不知最后怎么各自理解的,反正姐妹二人现在用那遗产联手做了贸易,很不错。
这也是他赵斯淮为什么要和湲之的姐姐这样说。
他再细讲:“这个想法,我和我妈说起过,不过都看你怎么想的,姐。”
又说:“对了,姐,如果你同意,我会帮你,我们会帮你,把你这件事做好,而且可行性很大,考虑下吗?”
这是她妹妹湲之教出来的吧。
和湲之一样成套的说辞,最后再引出自己本意。
怎么学这个,姚彩之当面拆:“说你的事。”
赵斯淮争取上述:“不考虑下吗?”
姚彩之:“考虑,很好。”
这是她姚彩之要亲自承认的。同姚湲之为她这个姐姐考虑的这份心,她当姐姐的,收到了。
赵斯淮:“好,好。”
她:“可以说你的事了吗?”
赵斯淮再喝一杯水,哪知这杯水已被他喝光。
姚湲之看他,问:“怎么回事。”不都排练好的吗。
可赵斯淮真的很紧张啊。
姚彩之心中一笑,她说:“你们结婚,我同意。”
赵斯淮:“好,好,谢,啊?”
姚湲之愣下地讲:“他还没说呢,姐,你给点仪式感,瞧他紧张的。”
姚彩之说:“嗯,重来一次?”
姚湲之笑了,推她姐胳膊撒娇般地说:“好了好了,姐,你答应了哦。她妈妈,阿姨下午到,晚上我们一起吃饭,我知道你今天有空。”
原来妹妹打听她今天有空没空,还有长姐如母见男方家长的这方打算。
倒是她今天才知这么重要的事,一点准备没有。
思考着,她看到妹妹手上的戒指。
看来是她这段时间对妹妹缺少关注关心了。
这么重要的事,这时她才忽觉。
作为妹妹的姚湲之当说:“姐,你平常工作忙,今天才和你说这事,你别生气,我怕你分心,我看你最近又失眠了,你不要吃安眠药啊,那天晚上我都吓死。你不要吓我,姐,亲人,我就你一个了。”
好,姚彩之笑了讲:“好些天前的事了,姐姐现在睡得着觉,休息很好。”
姚湲之投去姐姐的怀抱,“好。”
姚彩之拍拍她,“没事。”
中午饭吃过后,赵斯淮也不见得那么紧张,愿望得到实现和祝福。
他和姐畅聊了米糕换包装运往海外的好些蓝图,总结下来,皆是非常可行。
真的可行,还做到了。
这就是她现今之前的大部分故事。
有的故事太小,诸如过客之类,她姚彩之就不去回忆。
如今,距那年离开的人十年了。
是从她妈离世的当年算起,她已经三十多岁,三十三或三十四,一个为虚岁。
三十四岁的生日还没过。
当初也是二十四的生日未过。
是啊,她站在独栋阳台观景,望着远处,再次想起那个抱着骨灰坛的自己,她知道,她会一生悼念这个人。
愿他安息,愿他往生。来世的话不要英年早逝了。
“姨姨。”
妹妹姚湲之和赵斯淮生的宝宝,她的小外甥三岁小不点,扑到她这里喊。
姚彩之拉起他的小手,说:“吃饭了吗?”
小外甥聪明的脑袋一双水灵水灵的大眼睛,点头作笑回答:“爸爸妈妈做好饭了,姨姨,我们去吃吧,我们没有劳动,我们要乖乖的。”
姚彩之拉起他走,“好,乖乖的。”
小外甥脑袋还没别过来,他朝后看,哦哦?!
他扯姨姨停下,“气球,姨姨,气球。”
气球,姚彩之转身回首,站一站,但见那好多色彩颜色的气球,不知哪里来的,它们飘到空中,飘去天上,飘行坚持的过程好像那人生结果不会太过圆满曲折的自己,有的中途丢了,有的中途走了,有的中途离了,有的中途回不来了。
至此,她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无论前程是好,皆祝安好。”
作为小说,每个故事都有每个故事的终止,我写到快完结收尾的时候,觉得彩之的故事应该更长,不过写到最后,创作彩之这个人物给我的感受,就是她的人生“寥寥几句可概括”,关键是她遇到的人和事,让她觉得温感与鲜活,让她感到生命的旅途总有人分离,有人再现。
谢谢。
最后,作者说,谢谢看到这里,而下一个故事,正在开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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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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