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不用放心上！他就是吓你们的。”

白耘趴在沙发上，腰下面垫着一个枕头。右手边茶几上放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手一伸，就能将汁水丰盈的果块，送进嘴巴。

敖玄斜坐在他腿侧，手指在白耘大腿穴位，力度适中按压，顺着笔直双腿，一路到脚踝。脚底板是健康的粉色，敖玄指尖压在小腿肚上，一阵酸麻直冲脚底，圆润的脚指头缩成一团。

白耘侧过头，枕在手臂上。一坨小小的桃粉染上他的脸颊，“花教官很生气！”

“那就让他气。”

“可他生气是为了我们好，”白耘声音低了下去：“我们的成绩不好！”

“哥哥不要信，他瞎说的。”

“可是我听说当年有一届学员只用了三十分钟，就完成了。”

“只是极个别比较好的例子，大多数成绩都大差不差。”

白耘半撑起上半身，扭着脑袋，问：“那弟弟呢？！”

敖玄嘴角一弯：“和哥哥差不多。”

“你骗人！”白耘撅起嘴巴：“我才不信！”

“哥哥为什么不信！”

白耘自豪道：“因为弟弟肯定是最厉害的！”脚底酸麻顺着神经线路直冲大脑，白耘一个没忍住，闷哼出声：“嗯——，轻点儿。”

敖玄指尖一顿：“对不起哥哥。”

“没事儿，”挠心挠肺的酸爽过后，就是一阵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舒爽，似是打通任督二脉，经络瞬间顺通畅快。白耘舒服喟叹一声：“好舒服。”

“有多舒服？！”

“嗯——，”这要怎么形容呢？！指法精准力度老练全身舒畅，一系列的夸奖赞美之词。白耘还是决定用最能凸显情感认同可量化的词语：“弟弟是所有人里面，按得最舒服的，没有之一。”

敖玄眼眸微暗，轻声问道：“都有谁给哥哥按过？！”

白耘一一细细数来：“最开始的三个室友，还有就是财桦。”娓娓道来：“刚来的时候，大家可能身体还没适应过来这种强度的训练，每天都被训练得腰酸背疼。我们就轮流给对方按，最开始大家手法还很生疏，后来孰能生巧。”他一脸小孩子求表扬的星星眼，看着敖玄，道：“之前给弟弟按摩，就是这样子学会的。”脸上就三个字滚动播放‘快夸我，快夸我！’

“嗯，哥哥很厉害，按得我很舒服！”

“后来就是和财桦，”白耘回忆了下：“财桦按得也不错，不过——，”他接着又给与肯定：“还是弟弟最好。”

“嗯。”

“弟弟也是在特训营里面学会的吗？！”

言简意赅否认：“不是。”敖玄道：“我只给哥哥按过。”

“没有和其他人相互按摩过？！”

“嗯。”

没有按过！？这么高强度的训练，居然能腰不酸腿不疼！弟弟果然厉害！！弟弟是特训营的优等生，训练学习信手拈来不在话下。弟弟这么厉害，肯定有自己一套独特的训练方法！

白耘发自肺腑感慨道：“弟弟好厉害！！”随即诚恳请教：“你能不能教教我？！”

“教什么？！”

“训练的时候，肌肉怎么发力，才能做到剧烈运动之后不酸不胀？！”

“……，哥哥就想知道这个？！”

怎么觉得弟弟语气有点低落！！这个是不能说的秘密吗？！白耘小声问道：“不能说吗？！”

“没有，哥哥想知道的，我都说给哥哥听。”

“那弟弟快说，是什么？！”

“可能——，”敖玄斟酌下用词：“是运气好吧。”

“什么？！”

白耘有那么几秒的不可思议，运气好？！是什么秘诀？！这么高强度高密集的训练方式，一次可以说是运气好，两次三次甚至次次都能运气好。

概率学不是这么用的？！

这又是从科学走进玄学了？！

玄学？！对哦！弟弟是上古龙族，本就是天地孕育出的最强血脉。身体素质和法力修为，自是要比普通精怪高出不知道多少多少倍！

弟弟说的运气好，是指自己生而为龙吗？！

弟弟太谦虚了，哪有什么运气好，这都是天地道法自然！

“我明白了，弟弟！”

敖玄挑挑眉：“哥哥，明白了什么？！”

不会又想到其他意想不到的地方去了吧！

白耘认真道：“弟弟不是运气好，是天命所归！弟弟不要自谦！”

可是这个天命所归同时也是个沉重的负担！乌伯伯曾经就说过：能修成人形的精怪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天道自然孕育，天赋禀异只要机缘一到便可成人；一种就是他们这样的普通精怪，辛苦修炼几百上千栽，堪堪成人。

相对的，天道偏爱自要承担相应责任。

弟弟这么厉害，连训练都不会有任何不适。不就是说明他天赋禀异，天赋禀异就说明被天道偏爱，被偏爱不就说明弟弟肩上的担子很重！！！

白耘偏过头，看着敖玄微微弯下的腰。此时敖玄弯下的腰不是为他按摩弯下的，而是肩上被强制赋予的责任，像山一样压着他，压弯的。

这座山压在敖玄肩上，也压在白耘心里：要是自己能更聪明跟厉害一点，就可以帮弟弟分忧解难了。

白耘轻轻问道：“弟弟，你累不累？！”

“不累。”

“弟弟要是累了，一定要跟我说。”

“嗯，谢谢哥哥，我记住了。”

白耘支起上半身，腰部一个用力，翻了个身。脚踝在敖玄手里打了个圈圈，他坐起身来，盯着敖玄眼睛，极其认真道：“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跟我说。”

敖玄眼眸微闪，笑道：“好。”

“好，弟弟一定要记住，不可以忘记！”

白耘看看时间，还有半小时上课，时间充裕。他对着敖玄做了个打圈圈的手势：“弟弟，你转过去，我给你按。”

“不用，哥哥累了一上午，该休息了。”

“嗯——，不行！”白耘摇头：“弟弟给我按了那么久，手肯定酸了，不能累着弟弟。”

“那——，哥哥给我按按手就好了。”敖玄轻声道：“十分钟就可以了，哥哥就去休息，好不好？！”

“我——，”

这个方案可能不行，昨天一休息就休息了一下午。整个特训营都没上课，傅教官话里话外都在强调和自己没有关系，但总觉得不对。人类语言到底还是太博大精深，自成语境。

晚上他也问了财桦，财桦也莫名其妙没有头绪，只是说他们一行人匆忙赶到教学楼，就看见一楼电子大屏幕上，几个贼大的字，大到占满整个屏幕，生怕他们急着赶去教室看不见一样。上面也是言简意赅：今日课程取消。

白耘坚定摇摇头：“我就不睡了，不能又睡过头。”

“不怕，我会叫醒哥哥的。”

“不行不行。”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呢？！而且花教官回来了，花教官很生气。花教官生气起来，连琵院都不给面子，追着他打。

万一自己睡过头了，花教官肯定会罚自己，罚自己弟弟肯定会帮自己，帮自己花教官就会生气，生气就会打弟弟！

“不行，”白耘坚决拒绝这个建议，态度鲜明道：“我不睡！我不困！我不累！”

“哥哥是怕花狸吗？！”

点点头：“有一点儿。”

“不用怕，他就是嘴巴厉害。”

“可是花教官是总教官，能当上总教官的人，能力应该很强吧。”咦，不对！弟弟也是教官，这不就是说弟弟能力不行吗？！白耘急忙解释道：“我不是说弟弟不行，弟弟肯定是最厉害的那一个！”为了增加可信度，点头频率加了好几档：“弟弟你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哥哥，哥哥说的都是对的。”

白耘弱弱问道：“花教官回来，是因为傅教官请假吗？！”

傅教官请长假了！从昨晚开始，期限暂定！这事在学员里面掀起滔天巨浪，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特殊情况，天天在特训营待着，眼睛就从没从学员身上放开过。这样一个人，居然请长假，还是无限期！

据财桦小道消息，是有临时特殊任务，需要傅教官配合。

只有白耘知道，他是被蒋校医揍了一顿，最后说是揍了他就要对他负责，要给他疗伤。

扯着傅教官的衬衣领子，就走了！

傅沉就请假了！

“这是正常工作安排。”敖玄将一颗剥好皮的葡萄，送到白耘嘴边，“张嘴。”

白耘嚼着果肉，想想也对。傅教官自己传播错误信息，这已经属于是造谣了。好在这个谣言在自己这里就打住了，不然蒋校医，一个女孩子家家，名声都要毁了。

不过白耘到现在还没想通，傅教官为什么要跟他那么说。真的是无聊吗？！人类真是奇奇怪怪的，什么龙凤呈祥什么合欢树什么不离林，害得自己找错了方向。

所以白耘已经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将傅教官从榜样的位置撤下来。

他就是一个喜欢欺负精怪的人类！

归档到坏东西那一档！

嚼了半天，嘴巴里的果肉就没见少。刚吞咽下肚，新的就送到嘴巴里。葡萄汁水很足，白耘嘴唇都被滋润得更加水润透亮。

不能再吃了，下午还要训练呢。

白耘鼓着腮帮子，摇摇头：“不吃了，吃饱了。”一个小小饱嗝应景而出。

“好！”

敖玄拿着纸巾，将白耘嘴角点点汁水渍，轻轻擦拭干净。又拉起白耘的手，将他没碰到半点果肉汁水的手，一根一根擦干净。

白耘看着正在仔细擦着他无名指的手指，弟弟好像特别喜欢他的手，最喜欢的还是无名指，每次都擦得时间比其他手指长。就是一根普通的人类手指，两个关节分成三段，还有一个粉粉的指甲盖。

指甲也是弟弟剪的，一个漂亮的小圆弧。

和其他人的手掌一样一样的。和弟弟的比，秀气一些。弟弟的手很大，一只手掌就能包住自己两个手掌。

不过人类也真是聪明，进化出两只手，干什么都特别方便。虽然自己的尾巴也很灵活，但也只有一条尾巴，和两只手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点。

弟弟原形是龙，龙有四只爪子，所以弟弟比人类更聪明！

想到这儿，白耘乐呵出声：“呵呵——，弟弟龙是世界上最聪明的！”

“为什么？！”

“人类有两只手，可以做很多事情，但是弟弟有四只爪子，比人类多两只。”

敖玄没忍住噗嗤一声笑。

白耘眨巴眨巴眼睛：“不对吗？！”

“对，哥哥说的都对！”敖玄捏着他小鼻子，晃了两下，笑问：“那么我问哥哥，蜈蚣有那么多条腿，那他就应该是世界上第一聪明咯。”

白耘觉得自己被打趣了！没错，弟弟刚刚在取笑自己！哼，再也不夸弟弟聪明了！白耘脑袋一偏，气鼓鼓。

“哥哥生气了？！”

继续不看他，噘着嘴：“没有。”

“哥哥这个结论是怎么得来的？！”

依旧气鼓鼓：“人类有两只手，我只有一条尾巴，弟弟有四只爪子。”

“哥哥意思是按照身体上能灵活使用的部位，作为判断依据，数量越多就越聪明。”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弟弟真聪明一点就透！白耘傲娇点点头，没出声。

“可是，我觉得哥哥才是最聪明的。”

“为什么？！”

“哥哥虽然只有一条尾巴，但是哥哥给我挖了一个洞穴，还建了一栋房子。哥哥还带着我晒太阳，到小溪玩水，给我找漂亮的石头，灵草灵花。哥哥，只用一根尾巴就能做到的事情，其他人要两只手，是不是说明，哥哥比人类要聪明。”

一比二，一胜出！白耘赞同点点头：“好吧，弟弟说的有点道理。”

“哥哥不要生我的气啦。”

白耘小小嘴硬道：“我才没生气呢。”

“对，哥哥没生气，是我看错了。哥哥，原谅我，好不好？！”

被一个聪明精怪夸聪明，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白耘心里美滋滋，向上扬起的嘴角勾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好吧，原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