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明天见

“父皇,我要带景玉去堆雪人!我特意让子安在后院留了一大片雪地没扫。”

武帝恨不得起身踹他一脚,“这么冷的天,你是皮糙肉厚的不怕,景玉冻着了怎么办?”

秦逾明信誓旦旦道:“我保证会照顾好景玉!”

“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让朕如何信你?”武帝恨铁不成钢道:“成日就想着玩,除了玩你还知道些什么,明日起便去崇文馆读书!”

陆颢南撇嘴,“我才不要读书!读书要早起,要写居业,还不能去看戏!”

字字句句不离玩,武帝一口气险些没喘过来,“逆子!”

看他偷偷摸摸往陆颢南身边凑,武帝气极反笑,“好啊,不上学可以,朕现下就让陆丞相带走景玉。”

闻言陆颢南抬眸有些期待地看向秦逾明。

秦逾明:“景玉要和我一起上学?!”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陆颢南,看到陆颢南轻点了一下头才完全相信,“那我以后岂不是都能和景玉玩了!”

秦逾明眼睛亮了亮,“我要上学!我要上学!上学简直太好了!”

武帝叹气,看向陆执中无奈摇了摇头。

兴许上学堂就好了吧。

陈进忠上前提醒,“皇上,崇文阁的宋元瑞学士到了。”

“宣。”武帝对陆颢南道:“罢了,你先带景玉去玩。”

他话音刚落,秦逾明就拉着陆颢南往外跑。

武帝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叮嘱,“不许玩雪!”

秦逾明一溜烟没影了,陈进忠刚反应过来,“殿下这裘衣还没披呢。”

武帝冷哼一声,“谁都别管,冻死他得了,朕还少操一份心。”

陈进忠躬身,“皇上消消气儿,旁人可能不清楚,奴才们还能不知道吗,皇上最是疼爱殿下。这眼下是嘴硬了,若是殿下冻出个好歹来,最牵肠挂肚的便是皇上了。”

武帝语气缓和了些,“他幼年丧母,朕若不心疼还有谁来心疼。罢了,你去瞧瞧。”

陈进忠:“奴才这就去,省得皇上牵肠挂肚。”

武帝想到了陆颢南,补充:“太子年岁小做事不谨,你吩咐人多照顾着些景玉。”

“奴才记下了,陛下尽管宽心,奴才定安排人照顾妥帖。”

提及陆颢南,陆执中才出声:“陛下心系稚子,臣受宠若惊。景玉年岁尚小,臣原就怕他不知轻重冲撞了太子殿下……”

武帝打断他的官话,“不必多说,朕还要感谢你们父子为朕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另一头大麻烦本人没有半点自觉,拉着陆颢南跑到了后院特意留的空雪地。

陆颢南方才乍然被他抓着手腕往前跑下意识便跟着,直到此时停下才反应过来,无措地眨了眨眼睛。

适才御书房内烧了地龙,眼下被冷风一吹陆颢南才怀念起狐裘来,“太子殿下带我来这是做什么?”

秦逾明:“当然是堆雪人!”

他率先蹲下身团了个小雪球,“去年下雪父皇说我还是小孩子玩雪会染风寒,今年我五岁,已经是大人了,我要堆一个大雪人!”

陆颢南不喜欢堆雪人,也不想摸冰冷的雪弄得手冰凉,比起玩雪他更想蹲在炭盆旁边喝热乳茶,但想到爹马车上的话不知该如何拒绝太子殿下,他站在廊檐下迟迟没有动作。

秦逾明已经团出了一个小小的雪球,见他还没过来招了招手,“景玉,快来呀。”

还没等陆颢南思考好该如何回复时,陈进忠拿着两件裘衣赶来了,“太子殿下,这样冷得天还是先披件裘衣吧。”

秦逾明指向小脸泛红的陆颢南,“先给景玉披。”

陈进忠给乖乖站好任由动作的陆颢南披好,秦逾明才凑过去,触及到他因玩雪冻得冰凉的手,哄道:“殿下,奴才方才小厨房刚热好了奶茶,您回屋暖暖身子好不好?”

陆颢南也期待地看过去。

秦逾明摇头,“不要,我要和景玉堆雪人。”

陈进忠:“殿下既要结友,那也要考虑友人的想法,不如问问景玉小公子想不想堆雪人?”

秦逾明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话,伺候他的宫女太监都听他的,可是这样很没意思,他不想让景玉也那样。

他想要朋友!

秦逾明朝陆颢南身边凑了凑,眼睛亮亮地问:“景玉,你想和我一起堆雪人吗?”

陆颢南轻轻摇了摇头,“回殿下,我不喜欢堆雪人。”

说完他适时打了个喷嚏。

秦逾明来不及为他那句拒绝失落,“怎么打喷嚏了,是染风寒了吗?我们快回屋里吧。”

陆颢南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拉着往屋里跑。

来伺候的宫女太监都被赶了出去,刚放下奶茶的陈进忠也被秦逾明赶走。

他往陆颢南手里塞了个汤婆子,一口饮尽奶茶,然后无所事事地撑着脑袋看陆颢南喝。

和他比起来,陆颢南就文雅多了,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喝完还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多谢殿下款待。”

秦逾明愣了愣,听到他的话才回过神般,“你喜欢喝吗?要不我让子安再热一杯。”

陆颢南还记得娘说的吃东西要适可而止,他摇了摇头,“多谢殿下,但奶茶喜欢也不能多喝。”

平日里起码要喝两杯的秦逾明毫不心虚地赞同点头,他起身转了一圈抱出懒洋洋趴着的小白猫,“你喜欢小猫吗?这是我养的小猫?”

“喜欢。”陆颢南也想养小猫,可惜爹不许,“殿下,我可以摸摸吗?”

秦逾明把小猫往他面前递了递,“你要小心哦,小白平时不喜欢生人,我刚养时只让我碰,呆久了才让子安他们碰。你是我认的弟弟,就是小白的弟弟……”

小白猫却并不抗拒陆颢南,十分顺从地让他摸自己的毛,甚至在他手边蹭了蹭,小声喵喵叫。

秦逾明黑眸一颤,脸在小白猫身上蹭了蹭,“小白也喜欢你!太好了!”

他把小白放到陆颢南腿上,一溜烟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隔着衣袍都能感受到小猫柔软温热的肚皮,陆颢南第一次这样接触小动物还有些无措,垂着脑袋小心翼翼地揉了揉小猫头。

再次回来时秦逾明嘴里叼着不知从哪里来的狗尾巴,“秦大侠驾到!”

看到他嘴里的狗尾巴草,陆颢南手里的动作顿了顿,下意识皱眉,“殿下,脏。”

秦逾明怕他嫌弃自己,拿着狗尾巴草解释,“不脏的,之前摘了好多来,我让子安清洗过再好好保存起来的。”

解释完才叼回去,双手抱臂质问道:“都说了叫哥哥,你怎么还总叫我殿下!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

不等陆颢南回复,他吓唬道:“你可知关安桐?”

陆颢南摇头,“回殿下,不知。”

秦逾明冷哼一声,“这个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他不听我的话,便被父皇罚了。”

见他无动于衷,秦逾明继续吓唬道:“你若是不同我玩我也让父皇罚你!”

陆颢南并不答话,只是盯着他嘴里的狗尾巴草问:“殿下的狗尾巴草是哪里来的。”

秦逾明拿着狗尾巴草得意的晃了晃,“你也想要是不是?哥哥带你去摘。”

陆颢南只问:“可是御花园西边偏僻宫殿?”

秦逾明眼睛亮了亮,“不愧是我认的弟弟,正是那里!”

陆颢南自顾自地说:“听闻那处是有许多冤魂,最爱吃小孩子,殿下还是少去为好。”

他并没去过那里,但娘说过,那里住着很多冤魂,他们枉死后走不掉,呆在那里很寂寞,喜欢小孩子,最爱吃不听话的小孩子。

“啊?”秦逾明半张着嘴,狗尾巴草从手中掉落,“真的假的?”

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陆颢南唇角暗自翘了翘,“千真万确。”

秦逾明眯眼,“你偷笑,是不是骗我的!”

陆颢南十分坦然:“绝对不敢欺瞒殿下。”

秦逾明自认身为兄长不想在他面前露怯,若无其事地丢掉狗尾巴草,还偷偷踩了两脚,“你还叫我殿下!你不叫我哥哥就算了,还没问过我的名字,你根本不想和我当朋友,我不要理你了!”

说完就仰起头,不再看他。

陆颢南歪头,“可是你也没有问我的名字呀。”

秦逾明委屈道:“那是因为我知道你叫陆景玉啊。”

陆颢南摇头纠正:“我不叫陆景玉,景玉是我的小字。”

五岁的文盲太子还不知道小字是什么,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小字是什么?你不叫景玉那叫什么?”

陆颢南也不太清楚,含糊道:“大概就是小名的意思吧,我叫陆颢南。”

秦逾明品味了一下,“我还是喜欢景玉,我我可以叫你小字吗?”

陆颢南想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秦逾明,”秦逾明想了想,补充:“我没有小字。景玉,我可怜啊。”

陆颢南皱眉,“皇上没给你取吗?”

秦逾明摇了摇头。

陆颢南心软了。

娘去世,爹又不疼,确实很可怜。

他郑重道:“秦逾明,我们现在是朋友了,等我以后识字了就给你取小字。”

秦逾明咧嘴笑,“好!景玉,你真好。我要和你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用完午膳,两个好朋友手牵着歇晌,原本子安收拾好了房间,但秦逾明攥紧陆颢南的手坚持要一起睡。

两个小朋友一只小白猫睡在一张塌上。

陆颢南还是头一次和别人一起睡,往年表哥来了都是睡在客房,他有些新奇地摸了摸小白。

秦逾明也是头一次,他兴奋地在塌上滚了一圈,“景玉,你别回家了,和我一起住好不好?”

陆颢南摇了摇头,“不要。”

秦逾明急了,“为什么呀?和我一起住多舒服呀,有好喝的奶茶,还有小白!”

陆颢南还是摇头,“我会想爹娘的。”

“那让你爹娘都住到宫里来,反正后宫有很多殿都没人住。”

陆颢南想到了爹,“这于礼不合。”

“好吧。”秦逾明听不懂,无奈叹了口气,没一会儿又打起精神。

两个小朋友精力有限,没聊几句就双双睡着了。

秦逾明觉得刚洗漱更衣完还没玩多久,陈进忠就来接人了,“太子殿下,陆丞相来接小公子回家了。”

他恋恋不舍地看向陆颢南,“景玉,你明天还要来吧?”

陆颢南点头,“嗯,明天要上学了。”

秦逾明伸出小拇指,“我们拉勾,你明天一定要来!”

陆颢南凑上去,“好,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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