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于是她还是选择了留下。

在等待明辉苏醒的时间，北望和她父母又聊了会儿，主要围绕明辉之前的求学经历。

北望自己是本地人，只不过之前上学、实习都是在外地，后来才考进了现在的医院。

从明辉父母口中得知，明辉虽然也是本地人，但上学的轨迹与北望完全不同，基本排除了是同学的可能性。

“一路跳级啊。”北望有些惊叹于明辉优秀的学业。

她和明辉差了五年，但明辉几乎是和她同时毕业的，真是后生可畏。

“北主任也年轻有为。”明辉的母亲称赞说。

三十岁的副主任，确实少有。

几人就坐在沙发上，聊着这些有的没的，聊到最后，已经聊到明辉的父亲说，自己哪里哪里不舒服，问问北望大概是什么原因。

北望本身还算健谈，也说了几点自己认为的原因，几人就这么聊着，气氛比北望和明辉独处时要轻松不少。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病床的上的明辉才悠悠转醒。

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找北望。

耳中先传来的是北望的声音。

她没走，她没走。

明辉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但无奈一只手不方便，闹出了点动静。

一旁的三人很快听到了声音，纷纷起身围到了病床旁边。

“你消停点，医生说你太激动了。”明辉的母亲又强行把人按了回去。

明辉的目光还一直黏在北望身上，眼神里简直写满了渴望二字。

只不过这样的情绪并没有传达到北望心里，见明辉醒了，北望也放心离开了，她说：“好了，那我就不多留了，我朋友还喊了我吃晚饭。”

“是，是，耽误北主任时间了。我让我助理送您过去。”

“千万别这么说，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朋友已经到楼下了。”北望和她父母道别，也和病床上的明辉说了“再见”。

“再见。”明辉其实是不想说的，但她也知道，这才是重逢的第一天，不管什么汹涌的情绪，都应该暂时压下。

会吓到她的。

北望走出医院的门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她走到门口，拉开了朋友的车。

“好晚。”朋友收起手机，抱怨了一句。

“没办法，聊个天把人家小朋友聊晕倒了。”北望现在仍不知道明辉晕倒的原因，自己不至于这么吓人吧。

“追尾你的小朋友？”

“嗯。”北望不欲再多聊这个话题，说，“还有多久到，我先睡会儿。”

北望昨天晚上值的夜班，今天早上交班后回家先睡了会儿，原本的计划是中午晚上都和朋友一起庆祝。

结果中午就吃了口炒饭，出门就车祸了，接着又是配合调查，探望病人的。

现在又困又饿。

“很近，十五分钟。”朋友说完就不吵她睡觉了。

直到目的地，才把人叫醒。

到了包间后，北望又被围着问了下午的事情，想来这段时间怕是都逃不过这个话题了。

晚饭没吃太晚，不到九点就散了场，朋友又开车将北望送回她父母家。

“车被拖走了，你这几天怎么办？”

“打车呗，过段时间提新车。”没车到底是不方便，在没撞车之前，北望就已经有提新车的想法了。

只是前段时间评副高，没抽得出时间。现在是不得不把这个事情提上议程了。

“行，有需要就喊我。”

北望站在楼下目送朋友离开后就上了楼。

果不其然，自己刚一开门，父母就坐在沙发上等着盘问了。

“不是都说了吗，没事的。”北望转身关门，换鞋。

接着从头到尾把今天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这也是没有办法避免的嘛。”北望两手一摊，这又不是她开车没有观察，被追尾这事谁想的到呢。

“好了，不说了，这话我今天都快说烂了。”北望躲回房间，逃过身后的唠叨。

只是，没过多久，她探了个脑袋出来。

“我明天早上八点的班，你们谁有空送我一下。”

接下来的几天，北望副主任医师的公示期平静无波的过去了，她也请全科室的人吃了顿饭，一来是表示一下，二来也是感谢大家对她车祸后的关心。

正好，请客吃饭的前一天，明辉出院了。

明辉问了负责治疗她的李医生，在出院前想再见见北望。

可惜时间不赶巧，北望恰好不在办公室。

她站在北望科室门前，有一些落寞。

“那帮我把这个转交给北主任吧。”明辉将水果交给科室里的其他同事，“麻烦了。”

“行，你叫什么名字，等北主任回来，我跟她说一声。”

“我叫明辉。”明辉低头，目光悄然移向一侧的办公桌，上面有北望的名字还有照片。

北望的水杯，北望的笔记本，堆的高高的病历卷宗旁是一盒饼干。

看得出来，走得有点急。水杯忘记盖了，饼干还没有吃完。

明辉不再看了，走廊上，来来往往的病人，交谈声，推车声，明辉正一点点的将这些刻在脑中。

这是她从未知道的，关于北望的过往。

“出院了，就安生一些，养好自己的手。”司机在前面开车，明辉的母亲语气有些忍不住的责备。

随后又转变成关心：“这些天就不要去公司了，少你一个天又塌不了。要去哪就让司机开车，你反正是别碰车了。”

这件事过后，明辉在父母眼中成了完全不会开车的人了，并且勒令在家休养。

“你等会自己去交警大队那边，我先回公司了。”

明辉头枕在一边，将细小的心事藏于心底，敷衍的回答着。

医院，北望回到科室就看到桌上的一堆水果。

“谁送的？”她问身边的同事。

“明辉。”同事看到她来，推着椅子就滑到北望身边，“人家今天出院了，特地来看看你。”

“刚刚人家在，我没好问，你们这车祸不应该撞得谁都不待见谁吗？怎么你送她，她送你呢？”

北望“啧”了一声，打开袋子，看到里面不便宜的水果，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她刚开完会回来，见这么多水果一个人也吃不完，索性把水果拿出来，分了一部分给同事。

“前几天刚吃了北主任的橘子，现在又来这么一堆，感恩戴德。”同事小郑双手合十，感谢上天的恩赐。

“行了，我就过来看看，等会还要去交警大队，有事打我电话。”

事故认定书下来了，北望要过去签字。

打车到目的地后，北望意外的见到刚从里面出来的明辉。

“又见面了。”北望上前礼貌性的打了声招呼，说，“谢谢你的水果，手好点了吗？”

明辉其实不意外在这里看到她，毕竟交警不止通知了她一人。只是明辉不知道北望什么时候会来，不过等待这件事，明辉早就得心应手了。

不管多久，她都可以等。

或许自己的心声冥冥之中被听到，不忍看到二人将时间浪费在等待之中。

北望只比明辉晚来了半个小时。

“都好，你喜欢就好。”明辉小声的回答北望的感谢，随后主动开启话题，“我带你进去吧，我刚拿到认定书。”

有个人陪着也好，北望点了点头，两人一齐走了进去。

签个字花不了多长时间，北望将事故认定书其收好后，又准备打车。

“我送你吧。”明辉今天格外的主动。

北望的手一顿，对于明辉的提议好像没什么拒绝的理由，她问，“不耽误你时间吧？”

明辉举了举自己的左手，笑着说：“现在静养，没什么事。”

既然这么说的话，北望也不推拒了，跟明辉上了车。

“送我回医院吧。”她说。

医院离交警大队有一段距离，明辉正在计算还能和北望相处多久。

不过就算路口都是红灯，就算是上下班高峰，两人能相处的时间也就一个小时。

“等会喝一杯吗？”明辉又开始绞尽脑汁了。

“喝一杯？”大概是和身边的“狐朋狗友”处久了，听到“喝一杯”的邀请后，北望脱口而出，“酒？”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疑惑。

不太好吧。

明辉愣了半晌，随后才反应过来，摇摇头，“咖啡。”

“哦，哦。”北望抬手表示自己理解错了。她也晃了晃脑袋，怎么想的啊，还喝酒？

她看了眼时间，医院暂时没什么事，但是她还有一些材料要写，这个时间用来喝咖啡有一点奢侈了。

北望犹豫的间隙里，瞥到明辉期待的模样，拒绝的话堵在喉咙中，说不出口。

“去我医院旁边的咖啡店可以吗，我晚上还要值班。”最终，北望还是决定奢侈一把。

“好。”

喝咖啡的邀请接受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前方的司机默不作声的开车。

虽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独处，但也是明辉回来之后和北望距离最近的一次了。

她把手放下，能轻而易举碰到北望的衣角。

她想和北望聊聊天，聊什么都可以。可北望总是很忙。

从上车开始，北望就在看手机，不停的打字，偶尔穿插两个电话。

明辉忽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恨”意。

恨她打字的对象不是自己，恨她打电话的对象不是自己，恨自己在对方手机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

她默不作声的咬了咬牙，从包里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页面停留在某个聊天软件。

想要她电话号码，想跟她加联系方式，想占据她的时间空间。

“行，就这么吧，剩下的等会回去看看。”北望终于挂断了电话，接着又开始处理其他消息。

明辉用余光看着，心中正在悄悄排演。

“加个联系方式吧，万一还有其他事情，联系起来也方便。”

明辉的预演还没有结束，北望已经主动朝她伸手了。

北望在和保险聊完之后，很自然的微微转身，将手机放在明辉面前。

明辉终于加上了北望的联系方式。她总是要比自己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