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杀西渊简直蛮不讲理,遇到这样的魔头,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明明是他扣押了楚凌霄的儿子,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楚行简本来就属于他女儿软软似的。

四大护法奉命去了一趟妖行大陆,传达魔王的意思,楚凌霄简直要被气疯了:“杀西渊他是不是有病?绑架了本君的儿子,还想让本君放弃寻找的念头?天下哪有这样不讲理的事情?”

朱雀笑地一脸妩媚,用最动人的神色,说出最狠的话:“妖皇息怒,咱们魔君啊,他一直都是蛮不讲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你家这楚行简,不留也得留,你们带不走,我们只是来通知你,不是来跟你商量的。”

楚凌霄简直被气炸了:“那你们别让本君知道不是更好?有什么大病非得来告诉一声?就算本君不答应,杀西渊会把他送回来吗?”

玄武回答的肯定:“不会。”

楚凌霄怒骂:“那你们还不滚!告诉杀西渊,本君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的爱妃哭地肝肠寸断:“君上,阿简是我的命啊!原本是想让他在人界多学点本事,好弥补先天的不足,这下好了,被魔界抓走了,我以后该怎么活啊?”

妖皇也甚是无奈,决定为了儿子,亲自去和杀西渊谈判,他告诉四大护法:“你们先回去,不要伤到他,行简从小体弱多病,经不住折腾的,本君亲自带着礼物去慰问魔君,请他一定要善待行简。”

没多久妖皇楚凌霄就带着礼物亲自上门了,他拿着雪狼一族贵重的法宝,希望杀西渊能网开一面,放过楚行简。

他来的那天,魔界天气甚好,月朗风清,一派祥和。

和他想象中的魔界不一样,他很少和杀西渊打交道,也没怎么来过魔界,一般都是杀西渊找别人的茬,没人敢找杀西渊的茬,正常人也不会来招惹杀西渊。

所以看到魔界这幅光景后,楚凌霄还有些不敢置信。

神魔宫位于魔界最险要的地理位置,沿途都是各种奇珍异兽,神魔宫建筑宏伟,从山脚到山顶,都是青石台阶。

青石台阶两边,是险要的悬崖峭壁,下面云海翻腾,怎么看都吓人。

所有人到了这个地方,都得卸下法器,徒步登上台阶,因为不管什么神仙,都飞不过去,会被杀西渊的禁制打到怀疑人生。

刚踩上台阶,台阶自动移动,反而省了不少的力气,千丈高的青石台阶,不到一刻钟就到顶了,顶端是一个几百米长的拱桥,下面全是云海,看不清有什么东西。

楚凌霄看到了掩映在云海深处的神魔宫,远远看到宫内一颗碧青的仙树。

也是这时,杀西渊的声音犹如从天际传来:“妖君竟然还真敢前来见本尊啊?”

楚凌霄站在拱桥上,抱拳以示尊敬:“小弟不请自来,还请魔君恕罪,我不知道什么原因让您对爱子有了兴趣,小弟实在惶恐,还请魔尊高抬贵手,放他跟我回家。”

杀西渊冷笑一声:“你先进来再说。”

楚凌霄继续往前,走到了神魔宫前,守门的小魔物得到了杀西渊的命令,便让他进去了。

神魔宫很大,比他的万妖宫都大,足以见得杀西渊的势力有多广。

因为有和所有人叫板的勇气,所以杀西渊才这么猖狂。

可是楚凌霄进了神魔宫,去往杀神殿的路上,却看到了正在和小蛇妖玩游戏的楚行简。

他们两个跪在一堆土里,小小的手上都是泥,他们在捏泥人。

楚凌霄愣了一下,顿住脚步,眼眶微热,喊了一声:“简儿。”

他以为楚行简会很开心地扑向他,谁知道,他只是冷漠地瞥了一眼,继而回头继续和小女孩玩泥巴。

楚凌霄神色复杂,他以为杀西渊会虐待他。

正准备上去跟楚行简说话,但被身后赶来的杀西渊阻止了。

杀西渊的声音戏谑不怀好意:“妖君,这边请,别打扰孩子们玩耍。”

楚凌霄见楚行简并不想理他,只能先跟杀西渊离开。

见那个陌生人跟着爹爹走了,软软才甩了甩手上的泥土,问楚行简:“阿简,你为什么不理他呀?”

小狼妖捏了个和软软并不像的泥人,放在一边,手上身上都是泥,他稚嫩的声音竟然冷静地不像个孩子。

“不想理他,他不好。”

他觉得在这里挺好的,每天还有软软陪他玩,他们无忧无虑地生活,不用再担心每天起来会受到伤害,也不用怕会有人嘲笑他是个妖怪。

他喜欢这里,他喜欢和软软一起玩。

软软不会嘲笑他的狼耳和狼尾,因为软软也有蛇尾,他们是一类人。

他在这里感受到了其他地方没有的快乐,他希望能和软软一直这样玩下去。

在万妖宫的时候,虽然母妃受宠,但他并不受宠。

他的兄弟姐妹都不喜欢他,因为他是家族里最弱的,他没有先天的灵根,他们都觉得他是废妖。

只有废妖才会被送去人界修行,和普通凡人一样,一切从零开始。

在家里得不到优待,在师门得不到尊敬,只有在这里,没人嘲笑他,没人逼他做没完没了的功课。

更重要的,他在这里有了一个愿意和他玩耍的伙伴。

他喜欢这里,他不要跟楚凌霄回去。

他肯定是要带他回去的,他不要回去。

想到这里,小狼妖站起来,就着小蛇妖手上的泥巴,拉着她要走。

两个小东西的手上都是泥巴,黏糊糊的。

软软是蛇尾,走起路来比较慢,小行简虽然很着急,但还是会照顾她的感受。

他说:“咱们藏起来,他就找不到我了。”

软软应着:“好,藏起来。”

两个人跑到了一处假山后面,躲在了石头缝里。

小行简这才舒了口气,坐在了原地,尾巴在石墙上扫来扫去。

他看着软软,笑了笑:“这样,我们就不用分开了。”

软软重重地点头:“好,不分开。”

而此刻杀神殿里,楚凌霄快被杀西渊气死了。

杀西渊说:“本尊的女儿很喜欢你儿子这个灵宠,所以本尊准备收了他,让他做软软的专属灵宠,妖君可千万别破坏这门好事。”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楚行简是妖皇的儿子,去做了魔君女儿的灵宠,这不是把他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吗?

楚凌霄咽不下这口气:“魔君,咱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您大可不必这么侮辱小弟,简儿他是我儿子,不是灵宠。”

杀西渊笑地邪肆:“可是,他愿意做软软的灵宠,这话怎么说?”

楚凌霄简直气死了:“他亲口说的?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杀西渊问:“一个五岁的孩子,有什么尊严可言?他只是喜欢和软软玩耍罢了。”

楚凌霄摇头:“不不不,他不是一般的孩子,他是我的孩子,妖中圣族,他不会那样毫无尊严!”

他最了解自己的儿子,他虽然年纪小,但是他什么都懂了,别人骂他一句他都能伤心很久,怎么可能会不懂尊严?

绝对是懂的,他不可能放弃尊严做一只低贱的灵宠。

杀西渊觉得好笑:“那你亲自问问他就知道了。”

他肯定是要问的:“那他要是不愿意做灵宠,魔君会让我带他走么?”

杀西渊笑了笑:“他若是不愿意,那你就带走。”

看得出来,那个孩子,很喜欢和软软玩,所以杀西渊敢肯定,他不会跟他父亲走。

楚行简确实和一般孩子不一样,他虽然那么小,但他已经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甚至都能背下师父给的所有修炼秘诀。

但他并不喜欢那样的生活,被逼地久了,安逸成了难得可贵的光阴,这就显得和软软在一起的时光很美好。

所以当杀西渊让人把两个孩子带到杀神殿后,问楚行简怎么想的时候,楚行简甚至都没犹豫,当着他父亲的面,神色冷静,完全不像个五岁的孩子。

他说:“我要做软软的灵宠。”

一句话,差点给楚凌霄气地背过气去,楚凌霄指着他,手指都在颤抖:“逆子,本君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

软软摆动小蛇尾朝着神座上的杀西渊走去,指着楚凌霄就骂:“大坏蛋。”

骂完就扑到杀西渊怀里,身上的泥水蹭了杀西渊一身。

杀西渊接住她,软软指着楚凌霄对杀西渊道:“爹爹,他很坏,他对阿简不好。”

杀西渊看向楚凌霄,只见楚凌霄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再次奉劝楚行简:“你想清楚了再回我的话,简儿,你要是选择留在魔界,那以后,父君都不认你了。”

楚行简跪在大殿里,小小的狼耳狼尾都耷拉着,他看了杀西渊怀里的软软一眼,又想起了自己在万妖宫和驭灵仙踪的遭遇,他再次怯生生道:“我要做软软的灵宠。”

随着这句话说完,他隔空挨了父亲一巴掌,半张脸因为这一巴掌,变得通红。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竟是一滴泪都没掉。

楚凌霄怒骂:“你再回答一遍!”

软软很生气地挣脱杀西渊的怀抱,又离开高座,放低尾巴,出现在楚行简面前,小手上还有干涸了的烂泥,她摸摸楚行简被打红的脸颊,凑上去吹了吹,声音有点委屈:“吹吹,痛痛飞走啦。”

楚行简抬眼看着她的小脸,一滴泪,吧嗒一下,掉落眼眸。

她替他擦眼泪:“别哭,爹爹说,只有软弱的人才哭。”

他拿袖子抹掉眼泪,点头。

楚凌霄被气死了,还想说什么,杀西渊阻止了。

“妖君,慢走不送。”

楚凌霄最后问楚行简:“要做魔女的狗,还是做妖族的皇子,你再说一遍。”

楚行简的眼神坚定不移,盯着自己的父亲,又说了一遍:“要做软软的灵宠。”

他或许都不知道灵宠是什么,他只是觉得,和她在一起,他过得很开心,这种开心是前所未有的。

没有人能够给他的。

他在她这里找到了这种感觉,所以想留下来。

楚凌霄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这就不能怨杀西渊了,是他的逆子自己选的路,他也不好这个时候和杀西渊撕破脸皮。

只能任由逆子把妖皇一族的人丢个干净。

楚凌霄点头:“行,你自己选择的路,以后被人不当人看,别怪父亲没救你,楚行简,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我妖皇一族的五皇子,你和我已经没关系了。我没有这种下贱到给人当灵宠的儿子。”

楚行简什么话都没说,软软蹲在那里,不知道自己做的对还是错。

楚凌霄气死了,再什么都没管就走了。

临走时告诉杀西渊:“就算他被虐死了,也和我妖皇一族没关系了,魔君请便。”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他选择了魔女。

软软后来问杀西渊:“爹爹,灵宠是什么?”

杀西渊说:“就算你的宠物。”

软软又问:“宠物不是挺好的吗?我对他很好,可为什么阿简的爹爹那么生气?”

杀西渊亲一口天真的女儿:“傻软软,宠物,是没有尊严的,可以任人宰割。”

软软反驳:“不,阿简有尊严,他只能被我欺负,别人都不行。”

杀西渊问:“那要是爹爹欺负他呢?”

软软抱紧杀西渊的脖颈,摇头:“爹爹才不会欺负他,爹爹最疼软软了。”

杀西渊被女儿拿捏地死死的。

不得不说,陈如是那个女人,虽然不咋地,但生出了一个乖巧可爱又听话的女儿,关键,她有一颗悲悯众生的心。

杀西渊都觉得离谱,自己的女儿,竟天生的菩萨心肠。

就连四大护法都觉得,这以后魔界要是交给小公主,那魔君可有得操心了。

知道小行简因为和父亲决裂,导致心情不好。

软软会摸摸他的小耳朵,摸摸他的小尾巴,告诉他:“阿简,软软最喜欢你了,肯定不会抛弃你。”

那是童年的楚行简,心里最有分量的一句话,软软说不抛弃他,他就信。

并且因为这句话,甘愿做她一辈子的灵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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