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父母上班都挺忙，高中也没接送的打算，秦家兄妹都是自己回去的。

秦酪上初中的时候学校离家挺近，但李尔雅也会接送。

临仙中学没有住宿，李尔雅本来想让秦酪去念个住宿的。

可惜女儿死活不同意，哪怕成绩比分数线高，也非得上个临仙。

当初秦酝报的时候临仙中学还是私立，转公之后优势就没那么明显了，哪怕现在的总成绩也还可以，也有好苗子。

现在高考又改革，学校也取消了重点班，本来秦酝的成绩在城南都是在尖子班的。

合并之后混班，才跟孟原初这样半下不上的做了同学。

临仙要是还有城南校区，秦酝自己回去地铁也不过半小时。

现在多了一半的路，地铁口还有点远，不少人都是扫电动车去的地铁，两人一辆比比皆是。

秦酪当然知道他哥不会跟她一辆，一边说：“哥，你说我带个滑板车来怎么样？”

秦酝半天没鸟她。

秦酪哼了一声，等到了取车的地方，发现他哥还有点魂不守舍的。

秦酝的魂不守舍一般也很难看出来，秦酪是他亲妹妹，还能窥见一点异常。

“你怎么了？”

秦酪仰头看秦酝，稍微带了点关心。

跟校门口的荒凉相比，取车的这片地方已经支起了不少流动的小摊，学生扎堆出来开小灶，还挺热闹。

食物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秦酝单肩背包的手捏了捏肩带，摇头说：“没事。”

秦酪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手机刚扫了个码，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女声，有点像聊了大半年的网友。

她一抬眼，穿着校服的女生太多，漂亮的也多，反而是帅哥屈指可数。

看秦酝的也不少。

秦酝刚把书包拎到车篮，就被秦酪拉了一把：“哥！我们去买印度飞饼吧？！”

秦酝：“？”

但他妹风风火火，依旧拽着他往那边跑了。

“我在这里等你，你去买。”

秦酝说，他看着手机，面部自动解锁，还停在微信的页面。

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拿小号加了孟原初。

孟原初那得意的表情实在太欠了，卷毛一晃一晃，贱得浑然天成。

搞得秦酝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他想到自己小号朋友圈那些东西，十八年都没存在感的羞耻心冒上来，几乎冲得他有点撑不住，想要落荒而逃。

但是这些年的经历又让他有了佯装镇定的底气，神态自若地再加了一次。

孟原初的微信头像是一个流泪猫猫头，秦酝觉得头像和本人不符合，孟原初分明是狗。

反正秦酪要去买吃的，秦酝还想再看一眼，结果秦酪又拉了他一下：“哥，求求你了，我有很重要的事。”

秦酪一张脸长得兔子一样，就差三瓣嘴了，格外讨人喜欢，可能不包括秦酝。

秦酝不吃这套，“你能有什么事？”

秦酪：“你能不能对你妹妹好点，我连蛋糕都让给你了！”

她声音都尖了，秦酝觉得刺耳，哦了一声。

秦酪是冲着那道女声去的，虽然没见过面，但是这么大半年聊下来她几乎条件反射。

锁定了那个印度飞饼。

她拉着秦酝过去，这一排的摊子不知道哪来的，愣是搞出了小吃街的氛围，学生捧着吃的到处流窜，像给远处临仙中学食堂戴了一定绿帽子。

秦酝被拽过去的时候围着的人都散开了一些，毕竟这人自带一股莫挨老子的气场，那张脸看一眼都像是骂人。

不好惹的很，秦酪通常跟秦酝一起，都能把自己衬得越发娇小可爱，去见爸妈的朋友，也都夸她的比较多。

秦酝知道这个妹妹心思鬼得很，也懒得计较。

外围的人散开，就轻而易举地摆摊老板。

卖印度飞饼的不是印度人，是个很东南亚脸的中年男人，飞饼飞得好像也不专业，跟二人转一样。

偏偏味道很不错，搞得一帮人眼睛目不转睛。

秦酝一眼就看到了孟原初，这货旁边站着班上开学就瘸着腿的谭格，自己还拿走了对方被嘲笑了一天的蟠龙拐棍，大有戴个墨镜就能撞阔佬的味道。

不过孟原初没跟谭格说话，他边上站着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女生。

孟原初的个子在男生里也不矮，所以他边上的女孩高得惹眼，俩人似乎还挺亲热，一直在说话。

孟原初满嘴跑火车，跟这个女生吹自己骑自行车能起飞的经历，搞得谭格撇嘴，有点无语。

结果余光里看到了秦酝，他撞了孟原初一下。

孟原初刚跟钟灵用秦酝的朋友圈成交了一周奶茶，美得不行，来这里凑热闹，还碰见了她表姐孟绮。

孟绮原来是城南校区的，但是跟孟原初同届，家里就老拿他俩说事。

只不过孟原初从小到大倒霉得独树一帜，反而没什么可比性。

现在校区合并，他俩遇到，难免唠嗑。

孟原初的话憋了回去，因为刚把秦酝的朋友圈卖了，他有点心虚，讷讷地打了个招呼：“秦酝。”

那卷毛都耷拉了。

孟绮转身，噢了一声：“秦酝啊。”

又撞了一下自己表弟：“你害羞什么啊，一脸小媳妇样。”

谭格差点没喷出来。

而秦酪痴痴地看着孟绮，一脸不对劲。

秦酝跟孟绮在城南都打过篮球，男的和女的隔着一个护栏，哪怕不同班，也照过面，也算点头之交。

孟绮这人长得就很野，一般男的她都看不上，所以也没什么男人缘，她也无所谓，小姑娘喜欢她的很多。

孟原初被怼的有点恶心，但心虚占了上风，问秦酝：“你也来买飞饼？”

秦酝：“妹妹想吃。”

秦酪想吃个屁，她满脑子都是孟绮的声音，整个人都跟傻了一样。

秦酝看向孟绮，又看了看秦酪，不懂这俩怎么认识。

但秦酪踩了他一脚：“哥，你帮我买一个，我跟学姐聊聊呗。”

孟原初也品出了点怪味，他狐疑地看了眼孟绮，孟绮却笑眯眯地哦了一声，站到了另一边。

在这个印度飞饼摊前，并排站着的变成了孟原初和秦酝。

孟原初刚才还在孟绮那找面子说自己开学顺顺利利根本不倒霉，可见去拜东海观音是有效的。

结果就遇上了倒霉的对象。

真尴尬。

他抿了抿嘴，祈祷这个大叔做饼快点。

秦酝也不知道秦酪是想吃饼还是吃别的，就去找付款码。

那大叔手法实在诡异，常规甩饼动作坐起来跟行云流水毫不沾边，只看出了一种可怜的勉强，还要跟这帮学生搭话。

“小帅哥你要个什……”

“卧槽！”

谭格惊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越做越大张的飞饼飞出了既定范围，朝着他隔壁俩男的扑面而来。

这么一瞬间的功夫，这块又大又薄的病从天而降，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在秦酝微微低头去扫车斗上的二维码的时候，掉在了他和孟原初的头上。

谭格：这饼真的是印度飞饼吗？我看有没切的酱香饼那么大。

他又想：这运气没谁了，秦酝好端端一大帅哥，只是凑过去扫码刚好跟孟原初差不多高度，就被盖了。

“噗嗤！”

不知道是谁先笑出声，然后是此起彼伏的笑声。

俩穿校服的男高中生头顶飞饼，活像盖了个不是很喜庆的盖头。

孟原初以为自己这辈子的无语应该永无止境，但是这个瞬间，在被这大饼兜头的时候的确有种自己不该活着的感觉。

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去掀。

只是呆呆地看着秦酝近在咫尺的脸。

这小子真特么地长得好啊。

我要是长成这样我就不读书了。

可惜他还没做一点日薪百万的梦，秦酝就面无表情地掀了这块饼，扔到了一边的垃圾桶。

现场的气氛因为他的眼神有点凝滞，那大叔都有点愣了。

也不知道谁胆子那么大，笑出了鼻涕泡——

“笑死了现场拜堂相公掀头盖是吗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句话天雷滚滚，孟原初茫然地看向秦酝，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恶心。

但是笑声根本止不住，还有人不断围观，不断有人跟新来的人讲这个事。

印度飞饼翻车事件。

这一幕来得突然，还没来得及跟孟绮说话的秦酪都憋不住了。

孟绮倒是知道孟原初这小子倒霉，刚才对方还信誓旦旦地说他转运了。

现在看，根本没有吧！！

这么离谱的事情都能发生？！

她咬着嘴唇，但是根本掩饰不住嘲笑：“壮壮，你转什么运啊？”

似乎是想到刚才那句雷了吧唧的话，孟绮来劲了：“转桃花也好歹转个女同学啊？”

孟原初：……

他看秦酝的脸都黑了，好像下一秒就能把摊子砸了。

虽然自己也是当事人，但孟原初隐约感觉秦酝这么倒霉，可能也有自己的功劳。

这他妈是真的社死了吧？

太丢人了！！！

谭格默默退了两步，觉得自己还是跟孟原初保持距离好点，不安刚才惨遭飞饼盖头的就是自己。

保不准等会贴吧就有新帖子了。

这才刚开学啊！孟原初这种体质，还想十八岁脱单未免异想天开，哪个女同学愿意跟对象一起社死的。

秦酝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话，最后他深深地看了眼孟原初，转过头，镇定地那老板说：“我不要了。”

孟原初本来都闭上眼准备挨揍，这个时候急忙接嘴：“叔叔我也不要了！！钱反正付了。”

他冲拎着饼的谭格说：“快走！”

可惜丢人已经丢大发了，他只能接受围观群众的目光和窃笑。

秦酝的脸色还是很难看，秦酪都有点怕，呃了一声，喊了一声哥。

孟绮看了这俩兄妹一眼，也有点意外。

秦酝：“我去那边等你。”

围观的学生散开，目送高个酷哥走远。

秦酪：“完蛋了，我哥绝对生气了。”

他不会羞愤致死吧？

秦酝长这么第一次如此丢人，但是他习惯了被人看，也没那么痛苦，顶多是无语。

对孟原初的无语。

上午才听说此人离谱的体质，昨天也领教过，没想到晚上又再来一次。

孟原初也在前面扫码，公交车都没了，他打算载谭格回，谭格死活不肯，怕自己又出事。

眼看秦酝都走过来了，孟原初飞速地扫码解锁，但他选的还是万中无一的故障车。

孟原初：……

谭格这个瘸子都开出去了。

他迎上秦酝的目光，干笑了一声：“对不住啊……很晚了，那什么我……”

秦酝盯着他夜风中红猖狂的卷毛，心痒窜到嗓子，憋出一句略微沙哑的：“壮壮？”

本来应该是揶揄，但孟原初觉得这是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