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你,我会赶紧回家做饭,不要再管别人的闲事。”
秦许转过身,向逢臻宇挥了挥手。
逢臻宇笑了一声,说:“好。”
然后两人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手机专卖店和珠宝首饰店的打烊时间都是晚上十点。
下午六点到七点会有一轮交接班,最后半小时则是前台结算和做卫生的时间。
秦许走进奶茶店的时候刚好六点,他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玻璃门上的卡通画已经撕下来了,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旁边两家店门口的动静。
临近七点,路边忽然传出一阵又一阵马达轰鸣的声音,这声音一路狂奔,直至到达了优甜奶茶店门前才停止。
五个戴着头盔的人从摩托车上走了下来。
他们把头盔的挡风玻璃推上去,指了指手机专卖店,交头接耳了一会儿,又指了指珠宝首饰店。
最后他们一齐看向了奶茶店的玻璃门。
叶闻星原本在擦着玻璃杯,一时间有些手抖,玻璃杯都被擦得直哆嗦。
“秦许,他们不会真想到我们店里来吧。”他紧张至极,小声发问。
“他们进来之后你就当他们是普通顾客,其他事你别管。”秦许看着门外的那五个人,很冷静地说,“记住我刚才跟你说的话。”
奶茶店玻璃门上方和前台的位置各装有一个探头。
在一小时前,秦许就让叶闻星检查过了,两个探头都能够正常监控到店内的画面和声音。
那五个人摘下了头盔,迈着吊儿郎当的步伐走向玻璃门,他们看起来气势汹汹,但并不能掩盖那张不够成熟的脸。
秦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那五个人,可以确定他们的平均年龄不超过16岁,而且个子也不高。
如果对方没有带武器,他一打五也不成问题。
他看了一眼那五个人的手,除了头盔没有其他东西。
秦许坐在门口左侧的位置,单手握着奶茶杯,打量完了之后便收回了视线,仿佛他只是来这里消费的顾客。
那五个人一走进来就大喇喇地坐下,拍了拍桌子:“服务员,给我们上几瓶可乐,要冰的。”
他们没打算走到前台,看上去也没有付钱的打算。
叶闻星紧张地看了秦许一眼,见秦许以微小的弧度点了点头。
他于是用慌张的语气喊了一句:“马上!请稍等!”
“踩过点了,旁边这家珠宝店交接班是到七点,等晚班的人吃了饭,中班的人就会撤了。”小混混一号埋头跟其他人说。
“行,”小混混二号说,“你们都听好了,今天这一波我们是势在必得,老大再过三个月就能出来了,我们要好吃好喝地迎接他,手里头没点资金怎么行?”
秦许轻轻呛了一下。
他心想,这帮小混混的文化程度见长啊,还会拽成语了。
小混混三号马上响应:“现在世道真是不行了,以前我们只要在门口一站,那些店家不都屁颠屁颠地把他们收银台的钱塞给咱们?昨天咱们来踩点,这群服务员都吓得躲在桌子下面直发抖,活像要被我们谋财害命,笑话,老老实实给咱们钱,咱们怎么会害命?真是世风日下,瞎给我们扣什么帽子!”
秦许有点把耳机掏出来戴上的冲动,否则他再听下去真会忍不住笑场。
但他不能。
为避免监控的收音出问题,他的手机正开着录音。
小混混四号听完他们的行动计划,一时间豪情万丈,很想猛灌一口可乐。
这时他才发现桌上仍旧空空如也,而那个服务员钻进了内场就没再出来。
小混混四号产生了怀疑:“那个服务员呢?该不会在里面搞什么手脚吧?往可乐里下药去了?”
小混混一号往他后脑勺甩了一巴掌:“脑子没用可以捐了,他给我们下药能得着什么好处?别是在里面偷偷报警呢吧!”
“报什么警?”小混混五号一瞪眼,“我们还什么都没干呢,谁敢报警?”
小混混一号砸了他一爆栗:“乌鸦嘴吗你?再吼大声点!”
小混混五人一同站起了身来,抡圆了胳膊往奶茶店内场的方向走了过去。
秦许在这时站起身,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手表戴了起来。
“这家店的服务员不行啊,干个活慢吞吞的,我刚才叫的鸡蛋饼到现在都没送上来,”秦许转身走向前台,端起右手腕看了一眼手表,“这都过了一刻钟了,你在里面做什么呢?”
他最后一句是冲着内场说的。
叶闻星的声音这才从内场飘了出来:“马上了!不好意思,客人,我刚才肚子不舒服,有点拉肚子。”
小混混们露出嫌弃的表情,也没兴趣再到里面找麻烦了,冲着内场吼了一句:“快点儿的,不然把你店砸了!”
小混混三四五号正想扭头回到桌子旁边坐下,小混混一号却一直盯着不远处的秦许,并且拉住了小混混二号。
他嘴歪了一下,指着秦许的方向。
“看到那人戴的表没?”小混混一号问。
小混混二号往秦许右手腕上瞟了一眼:“看到了,有点闪,是不是镶什么东西了?”
“你不识货吗?那是江诗丹顿的珠宝腕表,”小混混一号向他咬耳朵,“起码是这么多位数。”
他比了个“7”。
“7?”小混混二号开始掰手指头,“个,十,百……”
在一旁偷听的小混混三号猛捶了一把他肩膀:“百万位,这手表至少价值一百万呐!”
他的声音有点大,秦许明显已经听到了。
五个小混混却并不担心被听到。
他们齐刷刷地露出饿狼扑食的眼神,而秦许眼神闪躲,把右手腕放在了身后。
这就更明显了,这人戴的,正是那江什么顿的名表!
“兄弟,”小混混一号朝他走了过去,“你那手表挺好看啊,借我看一下。”
他说的是借,但手上的动作明显是抢。
秦许往后退了半步,提防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小混混二三号一同走到一号的身后,捏紧他的肩膀,示意他看看头顶。
一号看了一眼天花板,发现那儿有一只探头。
“服务员,鸡蛋饼我不要了,你留着自己吃吧。”秦许很快速地向内场喊了一句,然后捂着右手腕往外走。
他听到那五个小混混马上跟在了他身后。
而他们刚刚迈出玻璃门,叶闻星就蹲在内场的地上拨了个电话。
叶闻星压低声音,急促而慌忙地说:“你好,谭警官,我是秦许的同学,我想报案,他被几个小混混抢劫勒索,地点就在西街——”
小混混五人跟着秦许往外走时互相传递着一个眼神。
劫什么店啊?不如直接把这人的手表抢了去卖钱,一百万就轻松到手了。
秦许用余光瞟见那五个人紧跟着他,然后往街角的一处空地走过去。
他对西街的地形不熟,在这条街道的活动范围也就仅限于超市到优甜奶茶店之间。
这处空地据说已经卖给了开发商建儿童乐园,目前还没有开始动工,只有零星几个市民会在晚上过来健身。
那些市民看到了小混混们凶神恶煞的身影,马上互相拉扯着离开了空地。
秦许转过身面向五个小混混,从他所站着的位置能看到几个面露担忧的市民。
他眼神一顿,落在了市民身后的某个人身上。
竟然是逢臻宇。
逢臻宇站在最后方,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逢臻宇的一身行头和逛超市时并没有两样,秦许稍微走了一下神,他已经做完饭出来了?
但逢臻宇的存在并不能改变什么。
秦许甚至都没指望逢臻宇会出手帮忙。
当然,他最好不要帮忙。
多一个人掺和进来,说不定反而会变成自己的累赘。
“别走了,兄弟,我们就借你的表看一下,你不挣扎,什么事也不会有。”这时小混混一号开口了。
“如果我说不行呢?”秦许看着他们。
这时秦许的声音已经冷下来了。
和奶茶店里略显慌乱的样子已经判若两人。
“不行?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小混混一号扬起了手臂,其他四人都举起了拳头。
秦许将手表的表带摘了下来,朝他们示意了一下,然后放回到了口袋里。
“这是我去年收到的生日礼物,价值120万,”秦许冷淡地说,“你们凭本事来拿吧,能拿到就给你们。”
“120万”几个字仿佛在五个小混混的头顶放了场烟花,他们顿时理智全无。
但他们的攻势被秦许完全拿捏。
第一个扑向秦许的小混混被秦许踹中胸口,像个断线的风筝往后飞出了两米远。
秦许也没想到眼前这个个子矮小的小混混居然这么不经踹。
他在家练拳的那只吊式沙袋一米八高,近一百公斤重。
他现在对着那只沙袋练拳两小时以内已经不费劲了。
眼前的小混混,恐怕两个人加起来才能比得上一只沙袋的分量。
并且这五个人是分开上的。
宛如葫芦娃救爷爷,来一个就被打飞一个。
昔日嚣张跋扈的小混混躺在地上哼唧得像是只病猫,让围观的几个市民忍不住叫了声好。
秦许调整了姿势,向重新站起来的五个小混混勾了勾手指:
“来,继续。”
重新向他扑过来的是四个人,这让秦许终于有了打架的实感,而不是单方面的“欺负”。
四个小混混的目标都是秦许的右侧裤袋,那里就装着他们垂涎的那只手表。
他们要想摸到秦许的裤袋必须弯下腰,秦许一脚踩上其中一人的肩膀,把他用力往下一压,再扭着另一人的手臂,将他与另一个人对碰。
被他压低身体的小混混则成为了第四个人的绊脚石。
10秒钟的功夫,四个小混混再度跌作一团。
“才哥呢?他跑哪儿去了?”小混混三号喘着气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们五个人,一块儿上,我们,等他,一起。”小混混四号撑着膝盖汗如雨下。
秦许微眯起眼睛,他看向他们身后的空地,小混混一号从刚才就消失了踪影。
一同消失的还有原本在看戏的逢臻宇。
“你们叫他快点儿,”秦许不耐烦了,“我没闲工夫继续陪你们在这儿耗时间。”
四个小混混被他激怒,重新扑了上来。
但再来一次的结果仍是一样。
秦许面不改色心不跳,把他们当成陀螺一般玩转。
警车鸣着笛出现的时候,四个小混混甚至松了口气。
警察仿佛成了他们的救星,这倒霉催的晚上终于能结束了。
秦许看到谭局从警车上下来,他也松了口气。
当着那四个小混混的面,他把江诗丹顿重新掏出来戴上了。
小混混们顿时红了眼睛,像自己的手表被偷了一般委屈。
“小秦,怎么回事儿?”谭局大步流星,径直走到秦许面前。
“这几个小混混原本想打劫街边的珠宝店,看到我戴的手表之后改变了主意,想要抢走我的手表,”秦许平静地说,“我已经制服住他们了。”
“是这四个人?”谭局低头看向坐在地上的四个小混混,“原来是你们啊,刘宁,张启?前天闹完事就跑了,生怕我们抓不到,今天又主动送上来?”
“奶茶店有监控,我也录了音,可以当做证据。”秦许继续说。
“行,我把他们带回局里,”谭局看着他,“你方便跟我回警局做个笔录么?”
“方便,”秦许看着那四个狼狈不堪的小混混,“但是,他们还少了一个人。”
“少了谁?”谭局往那四人身上打量了一眼,“冯才呢?他不是你们的头儿么?去哪儿了?”
谭局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人嚎哭着从拐角处的一团阴影里走了出来。
秦许一看,这个人正是小混混一号。
小混混一号手里拿着一把刀,和其他四人一样鼻青脸肿,手腕如同脱臼般垂在一侧,要死不活地提着刀往空地一步一步挪动着。
“谭叔,我们什么都没干,真的,你都看到了,是我们被打了,你一定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啊!”冯才一见到谭局就哭了起来。
谭局拧紧眉头,把他揪了过去:“你这混小子,这一两年你说你犯了多少事?你爸妈都急成什么样了,你怎么总是不学好?”
冯才吊着手腕哭得越发大声:“这次我真什么都没干啊,我是冤枉的!”
谭局把他的刀给抽走了,问他:“你拿着刀想干什么?不是想砍人?你再犯事,谁都保不了你!”
“我没有,我拿了刀什么都没干,我说的都是真的……”
冯才正在狡辩,看到谭局身后走出一个人,他的身体忽然筛糠一般抖了起来。
秦许也在看着谭局身后。
他看到逢臻宇又陡然冒了出来,心里觉得有几分好笑。
他确实担心逢臻宇帮倒忙,但也没想到逢臻宇真能躲得这么干脆,直接消失了。
逢臻宇慢慢走到秦许面前,顶着秦许不善的眼神,问他:
“还需要目击证人么?我跟你去警察局。”
谭局转头看着逢臻宇,过了好一会儿,露出诧异的表情:“是你啊,小逢,我还以为看错了,你怎么搬到西街来了?”
秦许挑了挑眉,问谭局:“谭叔,这人你认识?”
“啊,以前见过,”谭局拍了拍逢臻宇的肩膀,“都快两年没见了,你的伤都好了吧?”
逢臻宇看了秦许一眼,忽然皱了皱眉头,伸出右手:“右手腕,还有点疼。”
逢臻宇:只要我敢装,怀疑就赶不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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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挑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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