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邪书

“你平时就这么在他背后嚼舌根?”萧祭川本就冷淡的神色更如霜寒凝冰。

楚介瞧着对方神情不对,心中委屈,将藏在身后的手忙不迭伸了出来:“你若是不信可以看看这个,这本书之前温白钰明明借阅过,方才他却不让你看,我正好在里头看书觉得着实奇怪,过去翻看,里面真是.......”

红霞再次染上楚介的脸庞,他一脸羞赧,小声说道:“不堪入目,全是些妖物吸取修士精元之法,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借阅这等邪书。”

萧祭川目光落在书本封面《稀缺地宝养护手册》八个古朴苍劲的大字上面,沉默须臾,嗤然一笑。

伸手从楚介手上接过书,随意翻开,却被一段文字吸引。

「大地孕奇草灵木为宝,修行之人常取之辅助修为,然草木无情,开智不易,倘成精亦如常人,亦可修行,唯比之禽兽成精更不易吸收天地灵气,常有草木妖灵断绝于此途。

天生灵宝必有润养之法,水泽万物,土养生灵,水土双灵根至精至纯,可养护天材地宝,与之水乳交融,媾和相亲,可令草木妖灵增长修为,延年益寿。」

“你这小妖不过余下七十五寿数,当真愿意承下五十年罚期?”阙悲的话再次回荡在萧祭川脑海中。

——他如果真的想要,也不是不能给。

萧祭川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旋即合上书。

“画功粗糙,确实不怎么样。”

楚介瞪大眼,才想起人间帝王家的皇子王孙都是十三四岁就有通房开荤,其实自己也不是没见过这些,不过是特意在萧祭川面前故作青涩,与温白钰拉开泾渭罢了。

“你时常跟踪他?”萧祭川抬眸。

“没有。”楚介被那双漂亮的眼睛看得心跳如擂鼓,脸上一派真诚解释:“只今日我在此查阅书籍,恰巧碰上。”

萧祭川揶揄:“你方才不是还知道他借阅过什么书吗?”

楚介一噎,其实他就是看不惯温白钰,以往碰见他看过的书都忍不住要拿起来看,嘲弄一番。

“不是,是偶然.......”

萧祭川没耐心听他解释,淡淡道:“下次若是让我知道你到处嚼舌根,那你这舌头也别想要了。”

话罢,他挤开楚介,踏着书塔的玄石阶梯往上走去。

楚介微张着嘴,不可置信的望着越去越远的背影。

身为普光峰峰主楚长歌的得意门徒,未来最有可能继承峰主之位的人,又难得生了一副好样貌,从来都是别人捧着他,重话没听过几句,陡然从自己一见钟情的人口中听到这样的威胁和恶语,羞耻和愤怒感霎时扑面而来。

“萧祭川。”

楚介几乎要嚼碎这三个字,愤愤一甩袖,“你给我等着!”

*

“怎么回事?”

“又一个不行了。”

书塔不甚宽敞的外廊上围着一圈人,萧祭川分开人群走到最前面,就见地上四仰八叉躺着王灿结实的身板。

一道纤瘦的人影跪坐在旁边,手指捻着银针平稳地刺入王灿鼻下正中处的素髎穴。

王灿喉咙“咯”一响,胸口似馒头发酵般向上拱,复又缓慢下落。

“好像真的有点用。”有人小声说。

不一会儿,王灿就睁开眼睛,眼珠子转动间露出些许迷茫,忽然,他嘴巴张开急促的呼吸了几口气。

“呼哧呼哧........”

“能说话吗?”旁边围着的人问他。

“我.......我........在.......哪里?”王灿嗓音沙哑,就像是被火燎过似的,眼睛瞪得老大。

“真的救醒了呀。”站在温白钰身后的灰衣壮汉摸了摸后脑勺,“呦,那可省了不少灵石呢,普光峰给这些莽货看诊费用可不低。”

旁人却道:“找人带上四层就算了,还想越级修炼金丹境的心法,普光峰就该狠狠的宰这种贪图冒进的人,不给点教训不长记性啊。”

“是啊,每个月至少十个不自量力的憨货倒在塔上,多影响我们这些正经来看书学习的人。”

“没办法,资质越差越好高骛远啊。”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在围观者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评判声中,王灿的脸涨成猪肝色。

他原本打算去心法室随便看两眼就行,谁知那一排接着一排的高深心法明晃晃摆在眼前,就像没有主人,自动打开宝箱,露出里头琳琅满目的珍宝,他实在一个没有忍住就看了起来。

不想才修习不到半盏茶,全身骨头都灼痛起来,接着就晕死过去。

之前王灿总是围观别人被抬出书塔,与那些围观的人一样,随意出口奚落,指指点点,没想到有天会轮到自己。

嘈杂声中,一道温柔的嗓音如清泉流入他的耳朵:“虽是醒了,三日后才能走动,切记期间莫要再动用灵力。”

温白钰说罢,朝围观者挥挥手:“他需要透透气,你们让开点空间。”

待到人群包围圈扩大些,温白钰抬手将王灿身上几处银针取出放入针袋中,不经意间瞧见人群里站着的萧祭川。

少年如玉竹立于林,眉宇间自有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在一众修士中如鹤立鸡群,他人皆沦为黯淡背景。

温白钰忽然生出个不合时宜的想法——这般金尊玉贵的灼华人物,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

萧祭川目光与他对上,唇角浮起淡淡笑意,恰似桃花春日开。

温白钰心脏陡然漏了一拍,忙收回目光。

“呦,看来他是真有几分本事,往常打这儿横着出去的谁不得躺上几个月呐。”

“我怎么听说他把武巍灏眼睛治瞎了。”

“可能这次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吧,哈哈哈.......”

围观众人见没有什么乐子可看,纷纷转身离开,期间夹杂着些闲言碎语。

站在一边的灰衣壮汉瞧了瞧王灿,觑向瘦弱的温白钰,搓着手说:“需不需要我送这位兄弟回去?还是你们三要一起走?”

“我们........”温白钰看向萧祭川,人毕竟是他带上来的,怎么处理该由他来定夺。

萧祭川不甚在意道:“人都醒了,自然是他自己想怎么回去就怎么回去。”

这一句话,直接把王灿扔出关系范围。

王灿没好意思让人治还让人给自己花灵石,与那灰衣大汉谈定酬劳,叫他们四个人抬着自己回乌凉峰。

温白钰一旁看着萧祭川好似有点不高兴,想是那王灿惹了点麻烦叫他心烦,也没有多说话,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

昨夜灵台才在武巍灏处被震伤,今早又被宋启峰的威压震慑,方才一通凝神针灸,这会儿忽然站起来,温白钰就觉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山间清幽,泉鸣叮咚

温白钰再次睁开眼,饶是有了上一次的冲击,仍是被眼前的场景惊了好大一愣。

少年穿着一身柔软光滑的银纹玄丝睡袍,曲着一条腿靠坐在床榻上,手中捧着本厚厚的《驳兰经》,垂眸专注,如同一位入定的老僧,出尘宁淡,让旁人生不出半点打扰之意。

茶几上的檀香炉一缕白烟飘游直上,温香神静。

自己呢,正一手抱在少年坚韧的腰上,另一只手搭在少年胸口,半个身子靠在人怀里,活似话本里扰乱法师修行的蛇精。

没想到的是,萧祭川看似劲瘦,胸膛却极为结实有弹性,不得不说,即便清心寡欲如草,也生出想要摸一摸的冲动。

温白钰心里咯噔,强迫自己目光移落在少年的手腕上,红色圈环正泛着莹莹光亮。

按说,萧祭川的灵力被束缚,就没有了对自己的吸引力,可为什么醒来还是这样?

“醒了?”

温白钰来不及继续细想,忙松开手,“是你送我回来的?”

“你想谁送你回来?”萧祭川眨了眨眼。

温白钰觉得他看上去有点不高兴,玩笑道:“总不会是王灿。”

萧祭川居高临下,深深觑了他一眼。

温白钰发现了,自己每次在他怀里醒来他都不高兴。

不过想想也是,没有哪个正常的男人喜欢被同性这般靠近纠缠。

温白钰飞快坐起身,故作茫然的四处张望。

洞内未见血月,倒是洞壁的岩石架子上比之前多了柄三尺短刀,手柄玄黑,泛着金属光泽,上头镶嵌着一枚拇指大小的绛紫宝石,刀鞘是上好的鲛皮所制,纹路清晰,做工简约不失大气。

就是萧祭川的惯用兵刃?不,这更像是王孙公子的装饰品,毕竟很少人会用到如此短的兵刃当本命法器。

“血月呢?”温白月问。

萧祭川斜了眼墙上挂着的短刃,“回家去了。”

温白钰:“哦。”

洞内看不见日头,温白钰又问:“现在是什么时间点了?”

萧祭川幽幽回答:“申时三刻。”

温白钰一愣,唇瓣张阖:“那树......”

“树浇过了。”

温白钰颇有些尴尬,昨日说好的今日换成自己浇水,又叫他多浇水一次。

他想起昨日萧祭川那有如神助的十桶水,视线不由瞥向洞中的灵泉池。

“昨日浇树的水是从这里打的?”

川川:啊啊啊,又是满脑子废土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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