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就这么想睡我?

“季舒。”她也不再伪装,恶狠狠地看着季舒,“你为了一个外人顶撞你婶婶,离经叛道!”

季舒冷笑一声:“婶婶?你配做我婶婶吗?”

她一步步逼近,目光如炬:

“那我问你,我爸妈去世的时候你们在哪里?连葬礼都没来。”

“这八年我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在哪里?城东和城西虽然离得远,但没有远到八年你一次都不来的程度吧,你知道我和奶奶这八年是怎么过的吗?还有去年…”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又带着哽咽:

“奶奶肺炎差一点就死了的时候你和叔叔又在哪里,为什么超市要拆迁了才出现,你说啊!”

最后一句话,季舒几乎是喊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撕裂而出。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双颊因为愤怒变的通红,黎遇的手放在季舒的背上轻拍,低头看着她的眼神复杂难辨。

他本以为他是这个世界最命苦的人,但他没想到季舒的命运比他还要坎坷,也令他…心疼,是的,心疼,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对季舒产生了这种感情,但当他发现的时候,这种情绪已经在他心里深深扎根,正如《牡丹亭》里那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看见季舒遇到困难,他会不自觉的想帮助她,看到季舒哭泣,他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难受。

袁蓉被季舒连珠炮似的质问砸得有些懵,知道自己不占理,姿态也低了下来:“好好好,我先回家了,小舒你别激动。”

她小心翼翼的绕过季舒,故意不去看黎遇那让人后背发凉的眼神,脚步匆忙的出了超市,连带来的保温桶都忘了拿。

风铃声突然响起,季舒像突然卸了力一般坐在地上,不顾形象的放声大哭起来,她双手捂着脸,后背一耸一耸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滑落,打湿了衣襟。

黎遇也突然坐下来,一把将季舒抱进了怀里:“地上凉。”他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不知道的以为他也哭了。

这句话让季舒的情绪变得更汹涌,她把脸埋进黎遇的肩膀,哭的更凶了,她的声音哽咽:“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经历这些,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她的眼泪鼻涕蹭了黎遇体恤上一大片,黎遇丝毫不在意,只是安抚的拍她的背,就像小时候妈妈拍他睡觉一样。

“小时候,我…”

季舒的声音断断续续:

“我拼命…的学习,为的就是…逃离这该死的小县城,我要让我和奶奶…都过上好日子,可我好不容易考上了像样的大学,进了晨松,等来的确是奶奶的诊断书,老天爷就是爱作弄人。”

她苦笑一声:“每当你以为打败了那该死的命运,它就会告诉你,看,你的人生由我掌控。”

黎遇的心脏像是被紧紧攥住一般,从季舒掉下第一滴眼泪开始,他的心情就始终随着她起伏。他把季舒紧紧搂在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窒息,却又奇异地带来安全感:“会好起来的。”

季舒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你根本不懂。”

黎遇低头直视她的眼睛,那眼神深邃得让她心惊:“我懂。”

季舒盯着他看了许久,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看清他的灵魂。突然,她拽住黎遇的衣领,猛地吻住他。这个吻不带丝毫**,只有绝望和不顾一切的决绝,像是两个濒死的人在互相寻求安慰。黎遇双手捧起季舒的脸,闭上双眼,温柔地回应这个吻。这一刻,他们只是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在互相舔舐伤口。

奶奶这会儿清醒着,听见楼下传来季舒的抽噎声,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出房间。却在楼梯转角处看见相拥而吻的两人时顿住了脚步。老人小声“哎呦”一声,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楼下的两人吻得投入,谁都没发现异常。奶奶摇摇头,拄着拐杖放轻脚步又回了房间,嘴角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分开时,两人嘴角还连着暧昧的银丝。黎遇的指腹轻轻磨蹭着季舒红肿的嘴唇,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别哭了。”他抓着季舒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你一哭,我这里就疼得像快要死了。”

季舒破涕为笑,眼角还挂着泪珠:“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这种话了?”

黎遇看着季舒舒展的眉眼,也跟着笑了,那笑容让他整张脸都明亮起来:“你要是答应我不哭了,我以后可以经常说。”

季舒狠狠一怔,半晌,她才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他食指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这个亲昵的动作让季舒耳根一红。黎遇反应过来,也不自在地别过脸去。多么奇怪,刚刚激烈接吻的两人,现在竟然会因为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而害羞。

不知过了多久,季舒终于平静下来。黎遇站起身,顺势把季舒也拉起来,还细心地拍了拍她裤子上的灰尘。下一秒,天旋地转,黎遇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季舒的拳头软绵绵地捶在他的胸膛:“去哪?”

黎遇低头看着季舒因为大哭而泛红的脸颊和鼻尖,眼神柔软:“回房间。”

“回房间干嘛?”季舒有些困惑,眼睛还肿着,像只可怜的小兔子。

“休息。”他回答得干脆利落,抱着她的手臂稳健有力。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季舒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带着哭过后的鼻音。

“闭嘴。”这两个字说得极轻,却极具威慑力。

季舒只好任他抱着,脸颊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有力而规律的心跳声。那心跳声奇异地安抚了她躁动不安的情绪。

黎遇用脚尖踢开季舒房间的门,将她轻轻平放在床上。季舒眼巴巴地望着他,眼睛还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鹿。

他轻笑一声,伸手给了她一个不轻不重的脑瓜崩:“想什么呢?就这么想睡我?”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调侃。

季舒捂着额头瞪着他,嘴硬道:“一点点。”然后试图用被子盖住脸,却被黎遇的手截住。

“该憋坏了。”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季舒不理他,自顾自地用被子盖住脸。黎遇盯着她裹成蚕蛹的样子,重重叹了口气,像是无奈又宠溺:“你吃定了我拿你没办法是吧?”他在季舒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睡吧,放心,我保证让你睡到。”那语气像是在许下一个庄重的承诺。

“真的?”季舒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将信将疑地问,眼睛里还闪着未干的泪光。

“我什么时候撒过谎?”黎遇挑眉反问,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季舒胡乱踢下脚上的鞋子,往另一边挪了挪,腾出位置:“上来搂着我,今天先不睡你。”她说得理直气壮,却掩饰不住声音里的疲惫。

黎遇抚了抚额,哭笑不得:“我是不是应该感谢季老板暂时不睡之恩?”“不睡”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带着明显的调侃。

季舒:“……”

他脱下鞋子整齐摆好,顺便把季舒踢得东倒西歪的鞋子也摆正,跟他的并排放在一起,这才躺了下来,把季舒搂进怀里。他的手臂结实而温暖,给季舒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月光透过纱帘,在床上投下柔和的光晕。黎遇捏了捏她的鼻尖,声音里带着一丝警告:“只是睡觉。”他的手指温热,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别想别的。”

季舒撇撇嘴,把脸埋进他颈窝。黎遇的身上有阳光和洗衣粉的味道,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气息,令人安心。他的心跳声透过胸腔传来,沉稳有力,像首催眠曲。

月光透过纱帘洒在床上,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投在墙上,模糊了边界。季舒的呼吸渐渐平稳,黎遇却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上的裂纹出神。

他轻轻拨开季舒额前的碎发,露出她哭肿的眼皮。这个白天还张牙舞爪的女人,此刻在他怀里睡得像个孩子。黎遇的指尖悬在她脸颊上方,最终只是轻轻碰了碰她翘起的睫毛。

“晚安,季舒。”他轻声说,声音轻得只有月光听见。

窗外,一只夜莺在梧桐树上唱起孤独的歌谣。黎遇闭上眼,第一次感到某种久违的平静。在这个充满算计的世界里,他们像两艘破损的船,意外停泊在同一个港湾。明天会怎样,谁也不知道。但此刻,至少此刻,他们不再孤独。

凌晨两点,季舒在睡意朦胧中转醒,下意识摸了下身边的位置,发现空空如也,应该是回自己房间了,她想。

她试图闭眼继续睡,发现睡意全无,不知道什么原因,黎遇的怀里让她莫名的感到安稳,入睡的特别快。

季舒盯着天花板出神了一会,拿起枕头旁边的手机,点开相册,那天拍的黎遇钱包里陈湘云的照片还静静躺在她的相册里,照片里的陈湘云笑的灿烂,眼角弯成温柔的弧度。看得出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脑海中闪过黎遇抱紧她的手臂,他眼神中快要溢

出来的心疼,还有那句"你一哭,我这里就疼的快死了"。那些画面和话语像针一样刺着她的心。

拇指悬在陈湘云照片的删除键上,微微颤抖,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去。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发丝在指间缠绕,如同她理不清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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