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卖了金首饰

“我是!”两人异口同声,没有丝毫犹豫。

“到底谁来?病人情况危急,耽搁不起!”工作人员的语气带着焦急。

黎遇几乎没有思考,立刻退后一步,果断地下了车。他朝季舒投去一个坚定而令人安心的眼神,用唇语无声地说:“别怕,我马上就到。”

医院里,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急诊室走廊里,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墙上紧急通道的指示牌散发着幽绿色的光芒,映照在光滑的地板上,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整个走廊仿佛被笼罩在一片不祥的绿幕之中,像是死神下的最后通牒,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季舒像丢了魂一样,在手术室紧闭的门外来回踱步,脸上的泪痕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每一次手术室门上那盏“手术中”的灯牌轻微闪烁,都能让她的心脏骤停一拍。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手术室的门终于“哗啦”一声被推开。金属荷叶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明显。

一名穿着蓝色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口罩拉到了下巴,露出疲惫而严肃的脸庞。

“病人家属?”他的声音带着不容错辨的急迫。

季舒像是被惊醒般,猛地冲过去,声音嘶哑:“我是!医生,我奶奶她怎么样?”

“病人是突发性脑溢血,情况比较危急,需要立即手术。”医生语速很快,“手术费加上后续ICU监护和护理的费用,粗略估计,你们需要先预存二十万左右。现在就去缴费处办理吧。”

“二十万……”

这三个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季舒的头顶。她双腿一软,眼前猛地一黑,险些栽倒在地。她慌忙扶住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医生……能不能,能不能先做手术?钱……钱我现在就去凑,我一定凑齐……”她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颤抖,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绝望的乞求。

医生看着她苍白的脸和绝望的眼神,沉默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最多三天。三天后费用必须缴齐。”说完,他转身重新走进了手术室。

门再次关上,将那盏冰冷的“手术中”红灯隔绝在内。

季舒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巨大的恐惧和经济压力像两座大山,压得她几乎窒息。她颤抖着手掏出手机,屏幕上的光映出她毫无血色的脸。她拨通了黎遇的电话,声音因为极力克制情绪而显得异常沙哑:

“黎遇……你把我房间抽屉里的银行卡送来,钥匙在我床垫底下。”

电话那头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和粗重的喘息,黎遇似乎在奔跑。

“密码?”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急促的呼吸声。

季舒刚哭过的嗓子沙哑得厉害:“940425。”

阁楼里,黎遇一把掀开床垫,下面果然躺着那把铜钥匙。

他利落地打开床头柜抽屉,老式怀表和银行卡静静地躺在那里——正是季舒曾经在饭桌上提起过的那个怀表。他取出银行卡,锁好抽屉,将钥匙重新塞回床垫下。

“找到了吗?”季舒在电话里问,声音带着未散尽的哽咽。

“找到了,挂了,等我二十分钟。”黎遇挂断电话,随手抓起外套,关上超市卷帘门后直奔银行。

当他赶到医院时,季舒正蜷缩在走廊冰冷的地砖上,双臂紧紧环着膝盖,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黎遇快步走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脸,心猛地一揪。

季舒的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脸上布满泪痕,鼻尖通红,眼神空洞得像被抽走了魂。

他将她搂进怀里,感受到她单薄的肩膀在微微发抖:“奶奶怎么样了?”

季舒把脸埋进他的胸膛,熟悉的皂角味混着汗味让她稍稍安定:“脑干出血,要马上手术,需要二十万。”

黎遇拍她背部的手一顿:“你那张卡里只有五万。”

“我知道,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的声音重新哽咽起来:“拆迁款是几年后的事,超市出兑短时间又没人能接手”,她抽噎着说:“我该怎么办,黎遇,你告诉我。”

黎遇收紧手臂,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顶:“别怕,我来想办法。”

季舒抬起头,红肿的眼睛望着他:“你能有什么办法?”

“别问。”黎遇把她扶到长椅上坐下,罕见地单膝跪在她面前,仰视着她的眼睛,“在这里等我,很快回来。”

季舒盯着他的眼睛,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黎遇转身走出了医院,天色渐渐变暗,医院门口的出租车越来越少,他等了五分钟还没打到车,看了眼手表,决定跑着回去,一公里的路,不算很远。

五分钟后,黎遇气喘吁吁的停在超市门口,他弓下腰撑着双膝大口喘着气,稍作休息后就上了阁楼,从床底抽出他的背包,灰尘扑鼻而来,黎遇挥了挥手,打开拉链取出那包金首饰。

他全部拿在手里,想起了妈妈的笑脸,这是用他妈妈的命换来的,现在他要为了季舒的奶奶换钱。

……

金店老板看着眼前这个捧着一大堆金首饰的年轻人有些诧异,但没人会放着生意不做。

他放在把所有金首饰放在电子秤上,然后在计算机上敲出一串数字:“这些可以给你七万六。”

黎遇点了点头:“要现金。”

老板爽利的数出八沓钞票推过来:“当面点清,离柜概不负责。”

医院走廊里,季舒攥着衣角,指甲掐进掌心。手术已经进行了两个小时,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季舒抬头,黎遇逆着光站在那里,胸口剧烈起伏,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手里握着一个牛皮纸袋。

她猛地起身扑进他怀里,撞得黎遇踉跄了一步。纸袋里的钞票硌在两人之间,季舒的声音闷在他胸前:“你去哪了?”

黎遇举起手中的牛皮纸袋:“我去弄钱了,这里面一共有七万六。”

季舒拆开纸袋,看着厚厚的钞票,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你…你哪来的钱?”

“钱是干净的。”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去了趟超市。

季舒突然想起他背包里的金首饰,心底涌起前所未有的感动,她大概知道那些金首饰意味着什么,那是吴军给的赔偿金换的,是他逃亡路上的保障,现在他却愿意为了她全部当掉,而她呢,一边享受着免费劳动力,一边想着睡过他举报他那悬赏金,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和眼前这个杀人犯比起来还要狠毒。

“傻子。”她猛的抱紧黎遇的腰,声音闷闷的:“你就是个傻子,我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做。”

“你才是傻子。”黎遇的手轻抚过她的发丝,“因为你觉得自己不值得。”

季舒的眼泪又控制不住的从眼眶溢出,这是她数不清几天哭的第几次了,因为恐惧,因为忧愁,因为…感动。

黎遇把她从怀里捞出来,指腹轻轻擦掉她的眼泪:“你的眼睛肿的像屁桃君,别哭了。”

“噗呲~”季舒突然笑了:“哪有你这么形容人的?屁桃君好丑。”

“不,它很可爱,你也……”他顿了顿:“你也是。”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

季舒脸一红,清了清嗓子,试图转移话题:“可是现在还差七万多。”

“我知道。”

季舒抓了抓头发:“还有谁可以借钱啊,”她突然眼前一亮:“还有李蕊。”

从椅子上拿出手机拨通了李蕊的电话,拨了好几次都被挂断,她不死心,又拨。

响了很久,电话终于被接听:

“啊……轻点”,电话那头传来李蕊呵斥傻大个陈年的声音,软绵绵的还带着喘息,还有…某种不可描述的声音。

“喂?”李蕊接起电话,声音还带着情动后的沙哑。

季舒这才意识到打扰了什么,但已经顾不上了:

“蕊蕊,”她的声音有些抖:“奶奶脑溢血手术了,医药费要二十万。”

电话那头的声响瞬间停止,李蕊的声音彻底清醒:“等我,马上到。”

然后是匆忙穿衣服的窸窸窣窣声。

“嘟……”

电话被挂断,季舒垂下手臂,黎遇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她一会过来?”

她点了点头突然有些愧疚:“她们正在……”

黎遇挑了挑眉:“做/爱?正常,这个时间。”

“我是不是打扰到她们了?”

“你是打扰她们了,不过,”他顿了顿:“她不会怪你的。”

半小时后,李蕊和她家傻大个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两人身上穿着拖鞋和睡衣。

李蕊看见坐在椅子上颓然的季舒,大步走过去,一把抱住她。

“没事了,奶奶会没事的。”她身上还带着未散的**气息,但此刻的季舒被她搂在怀里却觉得意外的安心。

陈年站在一旁,笨拙地安慰:“季妹子别急,奶奶肯定没事。”

李蕊突然抬头,瞪着他:“还愣着干嘛?取钱去啊!”

“好,我这就去。”陈年挠了挠头,快步飞奔出了医院。

“小舒,”李蕊握着季舒的手,“我和傻大个来的路上简单算了一下,能拿出三万,你还差多少?”

季舒心里算了算:“我自己有五万,黎遇拿了七万六,你拿三万,还差四万多。”

李蕊惊讶的看向黎遇:“你家小工哪来的钱?”

“我把我妈留给我的金首饰卖了。”他面不改色的说。

李蕊咂舌:“关键时刻还挺靠谱嘛。”

季舒心头一颤,果然…是那些金子。她看向黎遇,他正望着手术室的方向,侧脸在走廊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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