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齐珂没能给李琤买成礼物，他实在是不让。

没办法，她只能顺从他的想法，跟在他屁股后面回了家。

但李琤送给她的，却被她牢牢握在手里。

没办法，李琤塞过来的。

晚上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宋齐珂悄悄打开袋子，把衣服拿了出来。

是一件大衣，黑色的，宋齐珂眼睛亮了一下，把衣服拿起来比了比，大小正合适。

没想到李琤会给她送这个，宋齐珂细细抚过衣服表面，随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收了起来。

下次，找个机会穿给他看看。

——

即使春节在步步逼近，但赵艳芳和宋志平始终没有提要回临城的事儿，宋齐珂私底下问了一嘴宋志平，宋志平说，今年就不回去过年了，反正亲戚关系也一般，回去也是糟心。

宋齐珂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又问:“那李琤和赵姨呢？”

“你赵姨和她家里人都不来往好多年了，小琤的话，过完大年三十估计会回去一趟，去看看他妈和他外婆。”

“哦。”宋齐珂点点头，应该的。

三十那天来得特别快。

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象征着团圆，赵艳芳为此，一大早上就开始忙碌。

其他人也没闲着，收拾东西搞卫生，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

晚饭更是从下午四点就开始准备，赵艳芳亲自上场，包了一顿饺子，宋志平则忙着洗菜择菜，厨房里被他两占得满满当当，两小的想进去都没地落脚。

索性开了电视，看一些春节联欢晚会之前的特别节目。

一直忙忙碌碌到晚上七点多，晚饭才全部做好。

也就四个人，偏偏做了六七个菜，再配上一盘饺子，方桌都要放不下了。

但看着这一桌，又让人从内心深处生出满足与幸福感来。

宋齐珂掏出手机，给这一桌子拍了张照片。

电视仍旧开着，在他们忙活的这一小阵里，忽然变化了颜色和声音，抬头一看，是晚会开始了。

没想到时间卡的这样好，赵艳芳满面笑容，让大家都坐下来吃，配合着春晚，慢慢吃最好。

大家自然听话，宋志平还配了点酒，一口酒一口菜，悠然自得。

电视上的节目过了一个又一个，眼看着到了一个歌舞节目，宋齐珂和李琤眼神一对，都起身进了自己房间，把之前买好的礼物拿出来。

赵艳芳正疑惑这两怎么突然离桌了，就看见他两从房间里走出来，一人手里提了几个袋子。

两人走到跟前，宋齐珂把袋子递到赵艳芳和宋志平面前，道:“爸，赵姨，这是我们给你们买的礼物。”

宋齐珂刚一说完，李琤立刻也将手里的袋子递了出来，附和了一句:“对。”

赵艳芳闻言，惊讶之情跳上了眉头，将两人上上下下扫了一遍，问:“干嘛给我们买东西？你们的钱自己存着呀。”

宋齐珂皱皱鼻子，“哎呀，就拿着嘛，你们看看，喜不喜欢？”

赵艳芳接过袋子，打开来，说:“行，我看看。”

刚刚她嘴上说得不好听，但此刻的动作和语调还是出卖了她，虽是低着头，但宋齐珂依旧能瞥见赵姨微微扬起的嘴角。

宋志平也是乐呵呵的，拆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宋齐珂和李琤见状，先坐下了。

刚打开袋子，赵艳芳便兴奋地“哎呀”一声，把衣服从里面拿出来，站起身往自己身上比划。

“这个好，这个颜色我喜欢。”

她比划了一阵，抬起头跟几人说:“我进去试试哈。”

宋志平正弯着腰穿自己的新皮鞋，都没空回应她。

一时间，家里因为这几份礼物变得格外躁动和温情来。

宋齐珂喝了口饮料，放下杯子的瞬间，和李琤对视了一眼。

不知道是什么默契在作祟，两人居然相视一笑。

赵艳芳试完衣服从里面出来，一边走一边念叨着:“这衣服可以，适合我，你们看看呢？”

“可以可以，”宋志平搭话，“你看看我这鞋，是不是也行？”

电视机的春晚仍旧在继续播放，但在此时却只能是热闹的背景音，独属于春节的欢快气息在半空中冉冉升起，今晚注定是一个特别的夜晚。

闹腾了好一阵，这顿饭才继续吃下去。

等真正吃完饭，时间也不早了。

宋志平和赵艳芳早就累了，本来就忙活了一下午，又熬到现在，宋齐珂见他们哈欠连天，道:“爸，赵姨，你们去休息吧，这里我们来收拾就好。”

赵艳芳也是累的不行了，她看了一眼，点点头:“那我去洗漱睡觉，实在是熬不住。”

宋志平也连声附和，很快四个人都各自行动起来，不大一会儿，客厅里都没人了。

赵艳芳和宋志平进了卧室，宋齐珂和李琤待在厨房。

两人分工明确，一个洗碗，一个再用清水过几遍。

可能是有些累，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从厨房出来以后，宋齐珂先李琤一步进了卫生间。

忙活一阵儿，她又从浴室里出来。

电视机一直没关，热热闹闹地在上演着关于阖家团圆的各种题材，宋齐珂瞟了一眼，猛然发现，好像快到零点了。

零点——新的一年要来了。

平时觉得流逝得迅速的时间在此刻缓慢起来，宋齐珂牢牢盯着电视，看着主持人们开始倒计时。

十、九、八……

一秒一秒数着，直到最后。

三、二、一。

“李琤。”这边话音刚落，宋齐珂话音又起。

李琤正从自己房间里走出来，听到这一句，他抬头，“嗯？”

宋齐珂心跳如擂鼓，但眼神却定定地看着李琤。

咽了咽口水，她认真又诚挚地跟眼前人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祝我们未来都快乐。

李琤闻言一怔，他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指针刚刚好，指向了十二点。

他凝固的表情一松，再看向宋齐珂时，脸上已是柔和的笑。

“新年快乐，”他同样祝福道，“阿珂。”

轻轻的一句话在宋齐珂心里荡起涟漪，她抿唇一笑，忽然有些羞涩，在原地定了半天，最后指了指自己房间，“我先进去了，你早点睡。”

急急忙忙走进房间，门一关，总算能让自己喘口气了。

屋外也有了脚步声，大概是李琤进了洗手间。

宋齐珂侧耳听了一下，忽然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新年的第一天，这个开端好像还不错。

那就祝愿新的一年每一天都能有像现在这样的幸福时刻，过往的那些，就让它随着时间和流水一同飘走。

——

过完年，大家都在家里休息了几天。

李琤趁着这个时候回了趟临城，没去很久，加上往返一共两天就回来了。

宋志平虽然没回去过年，但电话拜年怎么说也不能躲，家里这几天都是他打各种电话的声音，还有赵艳芳，她是女主人，也少不了各种打招呼和寒暄。

宋齐珂是这几个里面最闲的一个，每天就写写作业，顺便盼望着陈倾什么时候能来。

而陈倾也一直惦记着这事，终于在某一天给了宋齐珂一个准确答复:

【阿珂，我明天到玉川，后天就来找你！】

宋齐珂立刻回复:【好，我等你！】

时间在等待中过得又快又慢，到了约定好的那天，宋齐珂一大早就起床洗漱吃早饭了。

要穿的衣服她早就想好了，只是心里还有些许的纠结。

白色的裙子和黑色的大衣摊在床上，怎么看怎么是和谐的一套。

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给自己精心收拾过了。

换在以前，这只是她日常生活中最平常的搭配，可在如今，她却对这样的穿着好陌生。

手指再次轻抚过衣服的表面，宋齐珂莫名想起李琤。

想起他忽然拉住自己的手腕，说自己穿裙子很漂亮的眼神。

也想起他为自己撑腰，开导自己时的语气。

如果是这样，那就并没有什么值得顾虑的了。

至少，她不能辜负李琤的一片心意。

这么一想，宋齐珂下定了决心，把睡衣脱掉，换了这套衣服。

既然如此，索性再给自己涂个口红。

口红被放在好久不背的包包里，宋齐珂掏出来，对着手机摄像头细细擦了一遍。

只是淡淡一层颜色而已，却立刻让她这张素净的小脸上有了色彩，整个人看上去生动明媚极了。

宋齐珂面对着摄像头，满意地笑了笑。

随后又将手机放远了点，看了看自己的全身。

好看。

她忍不住转了个圈。

裙摆飞起一小圈，在脚踝处绽放。

宋齐珂觉得可以，正好时间也差不多了，她拉开门，预备去赶车。

然而门刚刚打开，就和外面正坐在方桌前的李琤对上视线。

莫名其妙地，宋齐珂觉得自己身上每一个毛孔都不自然了。

她装作无意地往客厅门口走，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些。

然而身后人，他的存在和他的视线，始终让人无法忽略。

好不容易走到了门口，宋齐珂已经握住了门把手，正准备开门出去，却又忽然转了身。

李琤正好正对着她，两人都怔怔的，明明面对着彼此，却都像傻掉了一样。

“好看吗？”宋齐珂揪着大衣袖子，带着点无意识的神态问出这句话。

“好看。”李琤像如梦初醒，赶紧点点头回复她。

宋齐珂弯弯嘴角，再次转身，这次毫不犹豫地出了门。

留下李琤在家，盯着一扇门发呆。

在打工的时候，他就看很多女孩子来店里试过这件衣服，那时候他每经手一次这件衣服，就会在脑海里描摹一遍宋齐珂穿它时的样子。

如今看来，真是怎么想也不如在眼前看一遍。

李琤这么想着，忽然低头，抿唇笑了笑。

可以，没有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