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真是见了鬼了。
真桃赶紧从新房出来,看着一屋子喝的七歪八倒的酒鬼,都没地下脚,无奈地叹了口气。
还是先把章林一弄回房再说吧。
真桃拨开人群往章林一那去,经过一个男人身旁,不小心碰了下,那人就软的跟棉花似的,嘴巴里嘟囔了一句,从木凳上滑了下去。
真桃吓的一缩,生怕把人撞出个好歹,又不敢再碰,站在一旁定定看着那人。好一会,那人又开始嘟囔,真桃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跳过一群人/肉阻碍,往章林一那去了。
真不懂这酒有什么好喝,真桃也嘟囔。她走到章林一身边,那男人正歪着脑袋贴在桌上,额头正中红了一块,看着莫名有些好笑,真桃一肚子的闷气忽然就没了。
“走了。”真桃戳了戳章林一的肩膀,小声说。
可那人像是醉透了,没给一点反应,连气息都十足地平稳,有种打算趴到天荒地老的意思。
真桃无奈,朝四周看了圈,握住他的胳膊,使出吃奶的劲将人拉了起来。但这男人太重了,喝了酒更是死沉,像是个万斤秤砣死死地往下压。
不过好在真桃也是劳动人民,她生拉硬拽外带扛,扫清一路的人肉阻碍,好不容易把章林一拖进了房间。
眼前是脆弱的床,背上是千斤秤砣,真桃没有犹豫,跟抛垃圾似的,用力一甩,将人甩到了床上。
床体瞬间剧烈晃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好像下一秒就要散架。
真桃控制着呼吸,从急促转向深长,一双眼在黑夜里异常明亮,直到晃动的床转向静止,才呼了口气,抹掉了额头的细汗。
人是搞定了,外面还需要收拾。真桃叹了口气,又跑了出去。作为一个新娘子,本该是**一刻值千金,她却在黑夜里奔跑,将那些醉鬼的家人叫过来将他们一一接走。送走最后一个醉鬼,真桃又将堂屋随意收拾了一番,才疲惫地回到房间。
时间已经不早了,真桃很疲惫了。她进到房间,就看到章林一躺在床上,呼吸极为平稳,要是没有那阵酒气,看着只像是睡着了。
不知为何,她在门口站了会,才慢慢走了过去,然后小心翼翼地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章林一。
这男人睡觉似乎没有不好的习惯,不像她爸,呼噜阵天响。真桃看着,想着刚在村里跑了圈,一家不如一家,其实,大家都穷,这年头谁也不比谁拥有更多。
但是穷不可怕,习惯穷才可怕,你说对吧?她看着章林一,自言自语。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嫁都嫁了,也不可能回去,而且妈妈不也说了吗,既然嫁了人就要好好过日子,日子过着,就会一天天好起来。
所以,明天!她明天的第一件事,就是修房子!
“我们会越来越好的吧?”真桃看他,又自言自语地问。不过她也没着想醉的人会起身回答,轻笑一声,准备去洗簌,刚要起身,章林一忽然咕哝了一句。
真桃听到声音,侧身看着他,疑惑地问:“你说话了?”
章林一喝酒的反应来的慢,现在才开始不舒服。他眉头皱起来,伸手在脖子处乱抓,而且口干舌燥,不停地咽口水。
真桃看着他抓脖子,便凑了过去,一看发现他中山装小立领处的皮肤红了一圈,像被火烧过,透着比血色还要鲜艳的紫红色。
是被勒住了吗?真桃也不知道他哪里不舒服,也就迟疑的几秒,章林一两只手都抓了起来。
那块就更红了……而且表情开始变的狰狞。
先给他解开吧,真桃又凑了过去,忽然一阵酒气扑面,熏的她直闭眼,跟弹簧似地弹开,撤开了好一段距离。
这下章林一抓的更凶了。
真的是……真桃深吸一口气,摒息又凑了过去。
她僵直着身子,只将两手伸了出去,绕开他的手,从脖颈处开始,将扣子一颗一颗解开,每解开一颗,她就能感受到章林一轻松了一分,最后也不抓了。
真桃也放松下来,当她的手刚碰到胸口的扣子时,章林一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手腕处传来温热的气息,真桃愣神,随即一道力使来,真桃惊呼了一声,再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趴在章林一胸口上。
小立领已经被她解开了,男人修长的脖颈露了出来。煤油灯跃动,真桃看着男人喉间凸起的喉结,怔住了,忽然那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章林一的声音从上方落下来。
“桃桃,我好热。”
热?真桃已经乱了,都三九天了,热什么?
可胸口下方是男人铿锵有力跳动的心脏,余震穿过胸腔直达她的心口。真桃感觉她好像也有点热了,嗓子也有点干,视线也开始飘浮,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就在这时,章林一松开了一只手,开始扯棉衣。
真桃不是个大姑娘家家,哪见过这样的场景,直接呆住了。见章林一越扯越凶,她脑海里忽然跳出出门前母亲教导她的那些房事,真桃脸一红,身体热的像即将喷发前的火山。
堂屋的两只大蜡烛还在幽幽地释放着光和热。在真桃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蜡烛被拉长的倒影,正在轻轻摇曳,就像她此刻的状态,恍恍惚惚,还有些失魂。
忽然一只手穿过棉衣落在了她的腰间。
真桃瞳孔骤大,怔了一秒,大叫一声:“流氓!”猛地跳起来,一脚飞了过去,然后就听到啪地一声,章林一滚到了地上。真桃跟逃似的,抓着衣服,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好在床并不高,地面也是泥土,摔的也不疼,章林一滚了一圈,只发出闷哼声。他也不知道自己被人踢下了床,扭曲了几下,就在地上躺着,继续扯着衣服鬼叫:“好热。”
真桃惊恐地看着地上的章林一,慢慢眼神转向平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也太敏感了……真桃觉得好笑,跑过去,扶着章林一,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章林一双眼紧闭,一张脸比方才更红了,许是有些难受,眉头时不时拧一下。
真桃手忙脚乱地又把章林一扛上床,好在那张床还经得起折腾,嘎吱嘎吱一阵后,就恢复了平稳。
真桃把章林一在床上安置好,又去后屋给他弄碗凉水。一来一回,她再回房间时,忽然脚下一顿,“哐当”一声,手里的瓷碗落到地上,水泼了一地,瓷碗撞到门角,又发出闷闷一声。
床上已经乱作一团。男人的棉衣,毛衣,内衬,甚至内裤……散落了一床,棉裤的一条腿还挂在床边。
好一片凌乱。
她也就走了一会功夫,床上的人居然把自己扒了个精光,白晃晃,大剌剌地躺在床上。而且那人应该是扒累了,正喘着大气,胸腔起伏,连瓷碗落在地上,发出几声声响,也没打扰到他,一呼一吸,深长且缓慢。
真桃看着床上的男人,心跳紊乱了,脸红了,一路红到了脖子根。
要说他们已经是夫妻了,看到应该也没什么,可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身体,还是一种大开大合的方式,多少有些惊人,她一时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怔怔地看着,脚往前挪动了一下,撞到落在地上的瓷碗,倏地又收了回来。
要说真桃也不是没见过他光膀子的样子。
章林一作为知名的“gai”溜子,一到夏天就光着膀子在村里到处蹿。那时候的章林一瘦的跟猴一样,肋骨清晰到可以当做琵琶,一抬手就可以自弹自唱,而且他皮肤还黑,是只黑猴。
曾经有一次,真桃经过河边,看到章林一光着屁股蛋在游泳,她也就瞟了眼,那个浑身上下都没几两肉的家伙,她心中毫无波澜。
可现在躺在床上的男人似放大了好几倍。
大家都吃不饱,都瘦成了猴,这人又是怎么长的?
不过真要说,章林一身上的肉也不多,只是能包住琵琶了,匀称了不少,也相对结实一些。他那身黑皮已经褪去,但也不算特别白,真桃形容不出来,有点像地里的大白萝卜。
真桃更不知道如此昏暗的光线下,她是怎么看清楚的。她没读过书,但知道非礼勿视,可不知怎么地,视线根本就挪不开。
她视线慢慢往下,如果说之前都像在检阅,直到落到琵琶下方,她跟贼似的,匆匆一瞥,不自然地偏过了脑袋。
怎么回事?喉咙有点干,还痒痒的,真桃下意识去拿碗喝水,手一动就落了下来。
那碗还躺在地上呢。
真桃佯装咳嗽几声,润了润喉咙,慢慢地转回脑袋。可她视线刚落下,床上的人忽然瑟缩着抖了下,像虾一样蜷了起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接着,一道虚弱的声音从床上传过来:“冷。”
真桃:……
不冷才怪。
三九天,□□地躺在床上,还喝了酒,这是要死的节奏。
村里时常有老人晚上喝酒,一喝就醉,醉了就找不到路,倒在路边,身体从骤热到骤冷,等被人发现的时候早就去见了阎王。
真桃想着,吓一跳,所有杂念都抛开了,她可不想第二天就成了寡妇,赶紧跑了过去。
此刻也顾不上再欣赏了,真桃用力拉扯棉被,用棉被把章林一裹起来,可醉成泥的男人跟死猪一样重,真桃拉不动。
她叹了口气,又没别的选择,只能继续铆足劲跟棉被撕扯,一拉一推,床又开始嘎吱嘎吱,有节奏地响起来。真桃收了点力,她好怕再一用力,这床就真散架了,好在床真的□□,几个来回后,她终于扯出了棉被,把章林一裹严实了。
几个回合之后,她已经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真桃很是欣慰了笑了下,轻轻在床边坐了下来。
很好,她的新婚之夜,必定会此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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