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快十点,孙玉琬才回到碧霞区的小公寓。虽然没遇到堵车,但一路上尽是红灯,每个路口都要等30到50秒。
进门开灯,孙玉琬先给叶百凡发了条报平安的消息,接着冲了个澡,匆匆煮了碗面,另加了两个水煮蛋。
面刚出锅,她连锅带面端到书桌前,打开电脑,一边吃一边处理下午积压的邮件。
窗外风雨大作,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玻璃窗上。
手机响起,屏幕上显示——宋瑶希。
刚接通,宋瑶希就直接问:“下周六的晚宴准备得怎么样了?”
从今年开始,这类宴会都交给玉琬全权负责。宋瑶希从不过问筹备细节,每次都准时出席,对闺蜜的能力完全信任。
玉琬早就把一切安排妥当,晚宴地点定在皓月湾的珑翠酒家,连菜单、酒水、乐队和布景方案都一并发了过去。
宋瑶希躺在床上翻看照片,越看越满意,可惜事与愿违:“太可惜了,珑翠的菜很合大家口味,环境也好。但这次可能会有太岁爷临门,恐怕得换个地方重新筹备了。”
孙玉琬语气平静:“没关系。是哪位太岁爷?”
宋瑶希深吸一口气:“方睿谦啊。今天我哥来电话,说他下周回国,朋友们正在悄悄准备洗尘宴。不知道他会不会看在我小叔的面子上,来参加我们的聚会。”
孙玉琬打开免提,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很快拟出几个新方案:“明白了。珑翠的老板通情达理,明天我打电话取消。”
宋瑶希担心孙玉琬没和这位太岁爷打过交道,事无巨细地交代了许多注意事项。
正事说完,瑶希话锋一转:“下周是你爷爷的寿宴吧?我家长辈肯定会到场,你回主宅吗?要是你回去,我也去参加。”
“我会回去的。你来之前给我发消息。”
今天的宋瑶希似乎特别健谈,从家事聊到外面的传闻。
“听说沈家和李家要联姻。长辈们已经放话了。”
孙玉琬纠正道:“是沈逸风追了李绣绣四年,终于打动了她。”
原本昏昏欲睡的宋瑶希顿时清醒,猛地坐起身:“你既然早知道,怎么还执迷不悟?”
孙玉琬一边查阅菜品配方,一边从容解释:“别担心,我做事懂得适可而止。”
虽然宋瑶希很信任这位闺蜜,但有时实在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平日处事谨慎,懂得进退,偏偏在某些事上格外固执。
两人都过了二十五岁,经历过风雨,各自都懂得权衡利弊。
宋瑶希知道劝不动,只能语重心长地提醒:“李家不比沈家,在海城仅次于芮家。李绣绣也不是简单角色。”
“我知道。不会轻举妄动的。”
“我先睡了,你快休息吧,有事明天再处理。”
结束和宋瑶希的通话,孙玉琬靠进椅背,目光落在桌历上——21日那天被反复圈画了无数遍,墨迹层层叠叠,几乎要将纸张穿透。
星曜广场。
今年是孙老爷子的八十大寿,请柬一个月前就发出去了。离寿宴还有一周多,母亲林佳琪已经打来好几次电话,问她能不能提前几天回主宅。
刚走出星曜广场,玉琬两手提满购物袋,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妈,我在听。”
林佳琪听到女儿的声音,顿时喜上眉梢:“宝贝,这周末回主宅吃饭吧?妈让厨房准备了你爱吃的菜,特地请了珑翠的主厨来掌勺。”
玉琬轻描淡写:“现在还不确定,到时候再说。”
林佳琪难掩不悦:“平时工作忙就算了,周日也抽不出时间?算了算了,你忙你的,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家里谁敢嗔怪……”
嘟——嘟——嘟——
孙玉琬知道母亲真动了气,照这个架势,肯定要去找父亲和二哥诉苦。
她提着大包小包,转身走进最近的一家珠宝店。
进门后直接向店员说明来意,然后在休息区等候。不过十分钟,店员就取来几款和田白玉手镯供她挑选。玉琬听着店员详细介绍每件作品,最后选中一款十五万元的手镯。
“可以提供送货服务吗?”
正在仔细包装的店员笑容可掬:“有的,我们提供快递和定时配送服务。您需要哪种?”
“快递,今天下午三点前送到可以吗?”
“没问题。请您在平板上填写地址。另外,请问有会员卡吗?”
孙玉琬是第一次来这家店,不清楚会员权益。但想到母亲偏爱这个品牌,品质也确实不错,以后还会常来选购,办张会员卡也好。
“现在可以办吗?”
“当然。” 店员笑容满面地办好所有手续。临走时,她亲自提着购物袋将客人送到门口,还贴心地叫了出租车,预付了车费。
司机见孙玉琬从星曜广场出来,又有店员前呼后拥,识趣地开启静默服务模式。
海城交通本就拥堵,今天更是寸步难行。两公里路走了将近二十分钟,眼看要超时,司机不免忐忑。
“师傅按您平时的节奏开就好,我不赶时间。”孙玉琬温声安慰。
老师傅见客人如此通情达理,心下稍安,话也多了起来:“今天也不知是什么好日子,街上人山人海的,从中午到现在跑了十来单,趟趟堵车。”
孙玉琬虽然要抓紧时间处理工作,还是接了话茬:“今天初六,宜出行,大家都图个吉利。”
司机一拍方向盘:“瞧我这记性,今天是初六啊!干我们这行的,日子都过糊涂了。”
“客人多,说明师傅今天生意兴隆。”
司机哈哈大笑:“承您吉言!这才中午,您这单已经是第十一单了,希望下午能突破二十单。”
虽然一路上遇到五处堵点和数个红灯,车内气氛却其乐融融。
车在珑翠酒家门口停稳,司机麻利地掏出名片:“我常跑星曜到珑翠这条线,您需要用车随时联系,随叫随到。”
“多谢。”
孙玉琬是这里的常客,轻车熟路地从正门进入,向前台递上名片。
“原来是孙小姐。请您在休息区稍坐,我们马上联系秘书的冯总。”
玉琬刚落座,另一位前台便过来询问:“您需要喝点什么吗?”
“一杯热龙井就好,谢谢。”
因为那位太岁爷可能会驾临,玉琬和瑶希决定取消在珑翠酒家的安排,另选场地。
海城不缺高端餐厅,但珑翠酒家是少有合大众口味的餐厅。玉琬不愿因取消预订而失了这份情面 ,才特意抽空亲自登门致歉。
半小时后,女接待走到孙玉琬身边,低声告知:“冯总正在参加重要会议,不知何时结束,可能需要久等。”
“没关系,我可以等。”
既然专程前来,礼物也备好了,玉琬不愿白跑一趟。她知道冯总就在店里,只要耐心等待,总能见到。
做生意除了讲信用,有时也要展现诚意。
孙玉琬在等待时没有动用手机或平板处理工作,而是专注地翻阅着一本本菜单和美食杂志。
看到第三本时,一位身着深灰色西装的年轻女秘书快步走来,微微欠身:“孙小姐,冯总刚刚散会,请随我来。“
冯总年近四十,是家中幼子。孙玉琬见过他几次,但从未正式交谈过。
这位女秘书引着玉琬乘电梯直达顶楼,全程保持着绝对的安静。
看到人已到,冯总从办公桌后起身相迎,主动伸手。孙玉琬落落大方地与他握手。
“让孙小姐久等了,今天的会议拖得久了些。请坐。”
待二人坐定,侍立一旁的男秘书才上前为双方斟茶。
“冯总百忙之中竟愿拨冗会面,是我的荣幸。”
冯总轻笑:“孙小姐谦虚了。”
“冯总过奖。前几日取消珑翠的预订实在失礼,还请您见谅。今天特地备了份薄礼,聊表歉意。”
“这怎么好意思。”冯总微微侧首,侍立在侧的男秘书便上前双手接过礼物。
既然收了礼,就意味着不计前嫌。孙玉琬暗自松了口气。
冯总略显迟疑:“孙小姐不必见外。不过……有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您请说。”
“晚宴筹备了近一个月,突然取消是不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周到?”
玉琬答:“宋小姐的几位朋友久居国外,这次回来想尝尝传统菜式。所以……”
冯总会意一笑:“珑翠主打西餐,确实不太合适。游子归乡都怀念家乡味,换作是我也会这么选。”
孙玉琬见目的已达到,便没有多做逗留,很快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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