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明白,那时死的怎么就不是你呢?”
他一字一顿,明明是极度温柔的语气,听在云意棠耳边却是彻骨的冰冷。
是啊,他自己也没想明白,怎么死的,就不是他呢……
看着自己钳制下的人的反应,景澜秋满意地笑了出声,“后来我一直在思考,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也尝一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受……”
他为了这个目的辛苦绸缪,却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个单纯且愚蠢的小殿下竟然会对自己有不可言说的心思。
不过也好,如此,才更能解他心头之恨!
“所以,你千方百计地接近我,让我以为自己有机会,都是因为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
因为早就知晓,所以这些年的所有温情与亲昵,都变成了虚假的谎言,藏在这些幻象下的怨毒和冷意,才是他从始至终都在践行的。
那他这么多年,都在坚持些什么啊……
男人迟疑了一下,眼中少见地出现了挣扎的色彩,却又很快归于平静,像被灼烧之人下意识躲开热源一样,他刻意避开那双执拗看着他的眼眸,声线变得生硬嘶哑。
“这还要感谢小殿下你,在此之前,我着实没有想到还有如此捷径可走。”
这便是默认了
云意棠心下酸涩,却已经激不起更大的怒意,其实有些事情早在冥冥之中就有了预兆不是吗?
“哈哈……就算是我甘愿赴死,你觉得程屿就能答应吗?”
很多年,他怕思及伤心事,从来不让别人提起关于程屿的一丝一毫,他以为只要不提起,那就不会难过。
但自欺欺人了这么久,临了了却还是要用他最好的朋友,去中伤他最爱的人。
感受到那人被调动起来的怒意,云意棠自嘲地笑了笑,“程家武将世家,能把公子送进宫来当皇子伴读,你以为就只是文成武不就的伴读吗?
这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他们这些世家的算计罢了,太子是我一母同胞的长兄,而我生来对名利不感兴趣,只要我这个小殿下将来不反,那程家便从的是龙,哪怕我成长途中出了什么意外,他们送上来的棋子也会让我化险为夷。”
当然,若是做不到,那等待他们的将是灭门之灾。
云意棠点到为止,但其中意味却该懂的都懂了。
所有锐利的刀子都在触及景澜秋丝毫不改的面容时碎成渣滓,蹉跎了几十年,冷言冷语早就不足以中伤他,但从对方嘴里一点一滴呼之欲出的这很显然变了质的报复却让他如芒刺在背。
“不过也确实,”云意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继续挖掘被他掩盖多年、早已经腐烂生疮的伤口:“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我,或许程小公子的人生会过的肆意许多……所以说到底,不该存在的从来都不是他。”
自剖一般的话一字一句扎在心头,耳边尽是嘈杂的心跳声,异样的恐慌袭上心头,景澜秋下意识去寻找熟悉的身影,一切都太过急切,急切到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心里密密麻麻泛上来的疼痛。
“云……”
云意棠觉得自己似乎是魔怔了,怎么会听到那人在唤他呢……
但就算是幻觉,老天也吝于给他一个完整的回忆,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怎么就,偏偏不给他一个痛快啊。
景澜秋挣扎着好不容易寻得一处安宁,对方却毫不留恋地转身,城墙上强劲的夜风将那人的衣袍掀起又吹落。
那抹清瘦的身形明明是傲然地立着,却给人一种随时会乘风而去的感觉,景澜秋不断告诫自己冷静,可真正冷静下来时,有些话却已经不自觉被风声撬了出来。
和话一起止住的,是在夜色中越发显得单薄的云意棠,他似是笑了一下,但很快被城楼外暴乱的声音吞噬,让人听不真切。
没再给景澜秋反应的时间,他接着悠悠开口,声音不大,却每一句都准确无误地在对方耳边炸起。
“此事因我父王而起,作为他的儿子,我不能坐视不理,明日辰时,明光阁,我给你一个交代……”
“都督……”手下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上司一个手势打断,他虽不解却也不敢质疑。
景澜秋放下手,眼神始终没有从那人身上离开过,他语气放得很轻,像是怕声音大了就会将人吓跑一般。
“他说辰时,便由他去吧。”
宫门没那么容易被突破,剩下的时间,有些事他还需要好好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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